第23章 母女談心
“歡兒，娘希望你懂事，可是娘又很不希望你懂事。你要是多麽希望你能夠像普普通通的小孩子一樣，能做你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情，無憂無慮，開開心心。可是你也知道這一切對於你而言是不可能的，你所有的變化全都是在我們家發生了這場變故之後，這讓娘心裏很難過。”
“如果我們家沒有發生那場變故，如果我們還是和之前一樣，你會不會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會不會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憂無慮，雖然你不會說話能怎麽樣呢，可你的身上到底是有一股小孩子的天性的，那種童真無趣，那種爛漫，是打心眼裏發出的。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雖然你每天極力表現的像個小孩子，跟你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娘不是傻子，這些變化我都能夠感覺得到。你將所有的心事都埋藏在心裏，承受著你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說實話，娘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你。”
許是說到了動情之處，王秀雲竟然情不自禁的哽咽了起來。她紅了眼眶，看著眼前的小女兒，明明是那般熟悉的模樣，可到底卻不再是從前那個天真無邪的李言歡了。
王秀雲的話讓竹言歡足足愣了半晌，許久，她才回過了神來。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娘竟然會對自己說這些話，而且是完全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大人一般來對待的語氣。
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在極力偽裝著變成李言歡的樣子，說話做事各方麵也都在偽裝著。
可到底竹言歡和李言歡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正兒八經是一個五歲的小孩子，身上所帶有著的自然是孩童氣的天真和浪漫。
和自己不一樣，自己是一個千年竹子精，自己在這世上已經存活了很久很久了。
她見過世間百態，嚐過人間冷暖，見識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和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
對於她而言，她所生活著的世界早就已經是成年人的世界了，因為自己本來就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多多少少也都會帶有著自己的思維和習慣，大抵也都會殘留著一些成年人身上的影子。
這些已經是事實了。
這些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改變。
縱然自己偽裝的再好，可總會有些許地方出賣了她。
她想到了這樣的結局，所以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她希望有一天，當從別人嘴裏說出來這樣的話語時她能夠坦然接受。
隻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而跟自己徹徹底底去談論這件事情的那個人，則是母親。
其實也是，正如王秀雲所說的那句話，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做娘的那能不清楚孩子的變化呢？
隻不過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僥幸而已罷了。
眼看著娘倆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竹言歡覺得自己也沒有任何瞞著的必要了。
其實有時候自己極力裝成一個小孩子真的也挺難受的，雖然有時候她是真的想做一個小孩子，但有時候還是想成為一個小大人。
在有些事情上希望可以幫到娘親和奶奶，在有些事情上也可以證明自己。
“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眨巴著一雙呼呼的大眼睛，竹言歡問道：“你說你早就已經感受到了我的變化，那經過這麽多天的相處，你是喜歡現在的我呢？還是喜歡之前的我？”
“傻孩子，你問的是什麽問題？這之前的和現在的不都是你嗎？！”
“哎呀，我不嘛我不嘛！你一定要回答我這個問題，如果非要在之前和現在中選擇一個，你會選擇喜歡哪樣的我呢？！”
說真的，自己真的還挺好奇的。
娘親她到底會喜歡怎樣的自己呢？
“其實，無論你哪個樣子，娘親都喜歡。隻是若說起來，娘親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說著話的同時，王秀雲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以前我的小歡兒不會說話，雖然是個孩子，雖然也有著孩童的笑顏，可到底因為不會說話這件事情引來了多少別人對你的歧視，而你自己也因為這件事情一直悶悶不樂。娘親雖然喜歡孩童的你，卻也不喜歡悶悶不樂的你。”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你不僅會說話，你還總是像一個小太陽似的，而且娘親也不知道你的小腦袋瓜子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智慧，我的小歡兒可是救了娘親的命啊！而且你整個人都變得快樂了，這是我最想看到。娘真的很希望你能夠快樂，能夠每天都快樂。”
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最欣慰的事情莫過於每天見到孩子的笑顏了。
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這對母親來講，當真是比天上掉餡餅還要開心。
“娘，你會一直喜歡我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騙了你，或者你覺得有些事情並不像是你看到的那樣，你還會喜歡我？”
竹言歡有些忐忑。
要是娘有一天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她親生女兒李言歡，這具身體裏麵所住著的是另外一個陌生的靈魂，那她還會不會喜歡自己？
她會不會痛恨自己奪取了她女兒的生命？
她會不會討厭自己？
所以說這種事情大約是不會發生的，隻要自己不說，這世間沒有人能夠知道。也不會有人能夠猜到會有如此離奇的事情發生。
可是，當真會有密不透風的牆嗎？
這件事情真的會是百密一疏嗎？
娘真的會永遠都不知道嗎？
這就像是一個未解之謎似的，竹言歡說不準，也琢磨不透。
多少年以來自己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做什麽事情都是自己一個人。
她的世界裏麵從來就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影子，她是有多麽羨慕那些能夠和親人在一起的人啊。
她是多麽渴望親情。
她的確太羨慕這樣的生活了。
她太想和別人一樣了，或者和別人一樣尋常卻又溫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