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他還有一線生機

對方向前壓進,火力極猛。

傅宴深以車門為遮擋,瞳孔緊縮,待對方一梭子打空,不得不換彈夾之時,他驟然起身扣動扳機。

子彈裹挾著淩厲的勁風,慕然彈射飛出。

彈無虛發,兩人應聲倒地。

雖然這條路上空**無人,但這麽大的聲響,難保不會引起附近之人的注意。

但車是開不了了。

傅宴深坐回車裏,找出手機打給陸雲川這個衰神。

空氣中短暫的恢複了平靜,溫知瑤鬆了口氣,劫後餘生的鬆弛讓她眼淚默然流了下來。她伸手去儲物箱找抽紙,心中卻不自然地警覺起來,她慕地抬眼,正看到本應倒地的一個黑衣人,正踉蹌著站了起來,顫巍巍舉起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對著傅宴深。

傅宴深若死了,這人絕不會放過她。

橫豎一死,救他還有機會!

拚了!

傅宴深心中怒火正盛,恨不得立刻把陸雲川揪到眼前胖揍一頓,打得他滿地找牙,不料下一秒,溫熱香軟的身體便撲進自己懷裏,緊緊環住他的腰。

鼻尖縈繞著洗發水的香味,他晃了晃神,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卻看到車前那人扣動了板機。

一切就像慢動作電影,他看到子彈旋轉射出,還有懷中人視死如歸卻微微顫抖的身體。

傅宴深想推開溫知瑤,但她抱得太緊,已來不及了。

溫知瑤悶哼一聲,血很快便從肩膀處暈染開來,染紅了他們的衣衫。

傅宴深暗罵一句,一手護住溫知瑤,一手扶住方向盤。他踩下油門,一陣顛簸過後,黑衣人被徹底送走。

電話接通,陸雲川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呦,傅總,今天落魄戶人設演的盡不盡興?”

傅宴深穩住搖搖欲墜的車身,看著已經失去意識的溫知瑤,咬牙切齒道:“146省道,趕緊帶著救護車來,今天不扒你一層皮,我就不姓傅。”

……

嘈雜紛擾的醫院裏,陸雲川趕到時,傅宴深正靠在側開的窗戶邊抽煙,他挽起的袖口上全是幹涸的血跡。

“怎麽回事?你受傷了?”

陸雲川眉頭緊皺,說話間大口喘息著,顯然是從停車場一路跑過來的。

“我沒受傷,”傅宴深陰沉著一張臉,“這是溫知瑤的血。”

“是意外嗎?”

“意外?”傅宴深嗓音嘶啞地反問,把手中的煙狠狠按滅在窗台上。“這就得去問我的好弟弟了。”

“你才出院多久?傅南舟母子倆也太沉不住氣了。”

傅宴深冷聲道:“溫家左右搖擺,他們急了。”

“你想怎麽做?”

“傅家跟政府在談的環保項目估值多少?”

“保守120億。”

“那就用這120億,”傅宴深冷笑著,低聲開口道,“讓他們先從美夢裏醒過來。”

交談間,手術室門被打開,護士走出來急聲叫著。

“溫知瑤家屬?溫知瑤家屬在哪?”

短暫的沉默過後,傅宴深幾步上前。

“我是。”

“你是她什麽人?”

“丈夫。”傅宴深簡短的回答道,護士聞言卻皺起了眉。

“想辦法聯係血親來輸血。患者是RH陰性血,血庫的血不夠,從三院調血過來需要兩個小時,這期間風險太高。”

陸雲川聽到“RH陰性血”幾字後,下意識看了傅宴深一眼,但鑒於後者極低的氣壓,話到了嘴邊最終也沒有開口。

他總不能向醫生舉報,說眼前這位就是熊貓血持有者吧,

萬一傅宴深壓根不想救溫家人,

那等溫知瑤活了,死的就是他陸雲川了。

可惜這回陸少爺的算盤打錯了。

“抽我的。”傅宴深開口,陸雲川簡直難以置信,眼珠子都快瞪掉了,看著護士跟他確認了幾遍血型,才帶到隔壁房間抽血。

“這可不像你啊,宴深。”陸雲川厚著臉皮擠進抽血室,調侃道。

傅宴深正坐在椅子上微微閉目,聽見聲響抬眼警告地看過去,意識他閉嘴。

陸雲川可不怕,嘴裏犯賤的話就像機關槍,一套接一套。

他望著傅宴深手臂上的針管嘖嘖稱奇,心道難不成你還能拔掉管子來揍我?

“這怎麽說的,英雄難過美人關,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為了美人鬼都能當,還在乎這點血?”

“落魄千金挺身相救,霸道傅總愛上我!”

傅宴深聽的青筋直跳,空閑的手一把撈過護士桌邊的垃圾桶,朝陸雲川扔過去。

“啊,那是醫療垃圾!”

伴隨著護士的驚呼聲,陸雲川灰頭土臉的被砸了出來。

他的定製西裝上浸潤了不知名**,想來是報廢了。他鬱悶地脫下來聞了聞,轉眼又想到傅宴深咬牙切齒的表情,悶笑出聲。

難得見傅宴深吃癟,他暗道不虧。

不過這位溫大小姐臨危不懼,能在生死攸關之際克製躲避求生的本能,做出正確選擇,倒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

嗅覺最先恢複,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溫知瑤緩緩恢複了意識。

她看著潔白的牆頂眨眨眼睛,肩膀上的疼痛席卷了神經,她想起來事情的經過。

“我沒死?”

她低聲喃語,又猛地想起什麽,急切道。

“我的嫁妝呢?”

“沒有損壞,都還在。”

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來,溫知瑤側目,看到半躺在旁邊**看文件的男人。

“你賭對了。”

傅宴深說話總是冷硬駭人的,此時卻不似平常那般,聽起來更清洌,尾音帶著些慵懶,像是羽毛輕撫過她的心,讓她忍不住委屈起來,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

“又哭了?”

“我受傷了。”溫知瑤一股腦把眼淚抹在病號服袖子上,又癟著嘴看他。

“你也受傷了?”

“沒有。”男人氣定神閑地回答。

“那你怎麽也躺在病**?”

“累了。”他回答道,看著那張小臉變得憤憤不平,話鋒一轉道,“我剛剛往我的私人血庫裏輸了400cc血。”

溫知瑤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在說什麽,臉上一紅。

這下可就尷尬了,本來信誓旦旦要當血庫,結果一上來先讓人家獻了400cc血。

“可是我是為了救你。”溫知瑤語氣憂傷轉移話題。

“主要是為了救你自己。”傅宴深慢條斯理指出。

要不是我救你,咱倆就一起去見閻王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

生氣,但不敢說。

溫知瑤轉轉眼珠,機智道:“算你是給血庫充值吧,充400送400,下回等你快掛了,我拚了老命也給你輸800。”

聽見**裸的詛咒,傅宴深也不惱,反倒輕聲笑起來。

這是溫知瑤第一次聽見他發自內心的笑,看著他舒展開的眉眼和揚起的薄唇,一時間有些恍惚,把心聲講了出來。

“天天苦大仇深,除了冷笑就是嗤笑,還以為你有神經病,原來會正常笑啊。”

溫知瑤心裏咯噔一聲,果然看到傅宴深的笑意僵在臉上,隨後消失不見,換上一副“你死期到了”的陰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