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此生無憾
這個消息算不上機密，可燕璃還是對蘇岱抱拳一謝。
等他離開，丁香忍不住捶在蘇岱的腦袋上。
“師公不是說不準向燕二透露師傅的行蹤了嗎？你偏生說，小心我告訴師傅打斷你的腿！”
“薛老三成親，不用我開口燕二也會去守株待兔，晏夙離若是守不住寧姐姐，趁早換人也不錯！而且小丁香你確定會舍得？”
蘇岱笑的幸災樂禍，雖然他現在已明白了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辛柚寧在他心中就似親姐姐，可想到他到底忙活一場，能給晏夙離製造點麻煩總歸不錯。
頭上又挨一個暴栗。
“胡說什麽，兩家婚約已經不了了之，我是不會嫁你的，我要像師傅一樣，行走江湖，懸壺濟世！等你的傷好，我就走！”
太子黨覆滅，龐家誅滅九族，蘇龐兩家強強聯手的初衷就失去了，而丁香能僥幸保留性命，到底無權無勢，她不想攀附蘇家，也不想……讓蘇岱為難。
“走什麽走，我的身體你都看遍了，你還替我做了手術，你要對我負責！我不管，你不想嫁，我就嫁給你，左右我當了十五年女子，嫁一次不丟人！”
晏夙離說什麽男女有別，不準辛柚寧主刀，而辛柚寧也存了讓丁香出師的意思，於是便成為辛柚寧在旁指導，是丁香給蘇岱親自做的手術。
任性的少年說到這裏，忽地變得小心翼翼。
“還是……你嫌棄我天生雌雄同體，所以不想和我……”
“胡說！”
丁香一把捂住蘇岱的唇，少年的唇濕濕軟軟，就著動作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個吻，灼得丁香心底一燙。
家變後，蘇岱不顧死活護著她，隨後師傅出現，用免死金牌保全了她的性命。
本來她已打算仗劍走天涯，是少年收留了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丁香自己也承認，眼前俊美的少年在她心中已漸漸發生了變化……
可是蘇家怎麽可能接受自己這樣的兒媳？她也不想連累他。
蘇岱把丁香的手從自己唇上拿開握在手中，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不喜歡呆在蘇家我們就去外麵，我在洛洲也經營了自己的私產，如果不去洛洲就去別處。到時候你喜歡開醫館便開醫館，像當大夫就當大夫。”
丁香心中感動，然口上依舊別扭。
“空口無憑，我怎麽知道你就隻是說得好聽，要經了我的考驗才算合格！”
燕璃在沛陽城呆了數日。
嚴格意義上這並不是辛柚寧的家鄉，可想到這是那女子自拜師後呆的最久的城市，燕璃便止不住心暖。
他去了辛柚寧開的遊陵醫館，走過流花湖畔的了小院，去曾經的安平侯府拜訪了薛家長輩，更多的時候是漫無目的地在沛陽大街小巷湖上遊**。
有時候縱馬行過，他會想辛柚寧是否也曾經如自己這般走過這裏；乘坐烏篷船，也忍不住思索或許辛柚寧在以前也乘過這艘船……
隻是這樣想著，燕璃隨口一問，竟還遇上了。
“辛姑娘啊，奴家自是撐過，說起來奴家這張臉還是她治好的。當年奴家離開沛陽時，最後撐的客人也是她。”
蓮娘荊釵布衣，一張笑臉豔過春風，緩緩地劃著槳。
見燕璃感興趣，蓮娘把沛陽鬥醫始末講給燕璃，講到後麵她卻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我離開沛陽，便想看看這天外天，樓外樓；可最後卻發現世間再好，卻隻有故鄉才是我魂歸之處，左右我已經再次為有緣人渡了一次河，此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她順水到了錦洲，冷麵青衣的蕭慕白再次上了她的船，卻已經記不得曾被他醫過半張臉的病患了。
船隻靠岸，燕璃放下船資。
已然盛夏，燕璃卻沒有搖扇的心思。說來好笑，他之前扇不離手，現在卻有手無心。
很快便到了曹媗與薛懷簡成親的日子，燕璃隱在人群中，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卻沒有遇到辛柚寧和晏夙離。
薛家已經分家，沛陽的產業由薛懷簡繼承，薛懷青外放滄洲，薛懷景留在了盛京，這次兩個哥哥都沒有來參加三弟的婚禮。
而薛懷簡的婚禮一結束，薛征也攜夫人們南下遊曆。
“燕賢侄對柚寧丫頭一片真心，這些話老夫本不該說，不過我看晏夙離那小子看柚寧丫頭得緊，柚寧丫頭又是個實心眼的，賢侄還是重覓佳人，不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長這麽大，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是浪費時間嗎？
燕璃搖頭。
“謝薛伯父好意，璃主意已定，並不後悔。”
目送燕璃走遠，阮夫人不無遺憾地道。
“我看燕二爺就很好，能一並收了多好。就你們男人三妻四妾，柚寧也應該三夫四侍才對！”
薛征咳嗽。
“我也是這樣想的啊，可你也知道晏夙離就是個醋缸……”
他才不會承認這個義女婿已經把他哄得高高興興，薛征早就把晏夙離當成自己人了。
直到沛陽下了第一場雪，燕璃都沒有尋到辛柚寧。
算算時間，和祖母一期一遇的時間也到了，可他才剛剛回到洛洲，就聽到了北黎王班師回朝和王妃大婚的消息。
等燕璃再度趕到盛京，北黎王府已是人去樓空。
晏夙離和辛柚寧舉行婚禮後便與朝文帝辭行，和王妃一起退隱江湖。
燕璃攤開手掌，一片紅梅和著雪沫子落在他的掌心，讓燕璃想到和辛柚寧初見的時候。
這是來向自己告別嗎？
他把紅梅珍之又珍地放入貼身荷包中。
看來他這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以此同時，榮安宮，望著鏡中人端秀的眉眼，福樂喜不自禁。
“辛柚寧，你治好了本宮，就不打算長長久久呆在本宮身邊，本宮保你一世榮華！”
“她是本王的王妃，就不容公主操心了！”
晏夙離一把擁過席辛柚寧，霸道地宣誓主權。
“公主已恢複容貌，想來現在有不少男子願意伺候殿下，殿下趕緊招個駙馬，讓太後娘娘盡早了卻心願。”
福樂白了他一眼。
“本宮才不招駙馬，北黎王，你的王妃說的對，本宮有權有勢，何必拘泥於世俗婚姻，這天下男兒無非衣裳，本宮想穿哪件就穿哪件！”
晏夙離捂住辛柚寧的耳朵，生怕她被福樂教壞了。
辛柚寧忍俊不禁，馬車漸漸駛離皇宮，望著巍峨的宮牆逐漸消失，辛柚寧問。
“離開盛京，舍棄北黎王這個身份，你真的不後悔？”
“後悔什麽，反正這些都不是我的東西，況且——”
晏夙離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俯身吻向辛柚寧。
“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人，此生再無憾。”
辛柚寧熱情回吻。
把繡帕誤給王大娘之後，冷氏又給辛柚寧繡了好幾張一模一樣的帕子，辛柚寧唯恐再遺失惹母親難過，一直隨身攜帶。
也正因此，他們順利破了九域獻祭，殺了蕭別，逃出生天。
可晏夙離自從千麵狐狀態恢複人身後，就失去了變幻能力，最後定格在他麵上的臉，竟是原主記憶中的師父遊陵君！
“你究竟還有什麽東西瞞著我？”
“遊陵君是我，晏夙離是我，燕離也是我，可我更是千麵狐唯一的後人，履行約定和神農一族的繼承人成婚。”
龐府收藏的上古傳書上寫著神農一族與千麵狐世代通婚，神農家的訂婚信物是神農醫典和藥典，而千麵狐則是一顆鬥轉星移珠。
辛柚寧記得自己前世最後執行的賞金獵人任務是去大都會博物館盜取一頂皇冠，可碰觸到上麵鑲嵌的夜明珠當口便穿越了。
這大抵便是千麵狐的鬥轉星移珠。
原來，兩人的緣分早已注定。
辛柚寧用力回握住晏夙離的手。
“能遇到你，我此生也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