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新生
——一年後。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踏春好時節。
盛京在去年經曆了那場驚天變故,所有人都心有餘悸。如今一切總算平順恢複如初,這欣欣向榮的春日光景更讓活下來的人深感珍貴。
半月湖畔,一群女子在湖邊投壺、放風箏,遠遠看見一隊兒郎縱馬而來,女子們無不好奇打量。
來的人麵孔看著有些生,這也正常,朝堂更迭,護駕伐逆有功,京城中湧現不少新貴。
“哇,看那個公子,看著雖年歲略長了些,可哪是從前盛京脂粉男兒能比的,好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我喜歡。”
“你喜歡有什麽用,十三娘,你已經許人了。今日嬸嬸破例放你出門,等回府就要把你關在屋裏繡嫁妝!”
“那……看看總該行吧……”
……
數米之外女子的喧鬧聲不絕於耳,有同僚上前。
“燕兄,真不該和你一起出現,這麽多姑娘都看你,還有咱什麽事?”
“反正我們就是綠葉配紅花。對了,你索性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姑娘,回家正好向老太君交差,她老人家出門前可是叮囑了我不少,如果能讓你盡快成婚,我有重賞!”
“為點錢財就把我賣了?咱們可是自小的交情!”
燕瑛輕笑。
他本就生得儒雅,這微微一笑更是芝蘭玉樹,羞煞春日風景。
“得了得了,我還是離你遠一些吧。”
同僚調笑,對其他人道。
“你們不走?還想呆著繼續襯托得燕兄貌比潘安?”
眼見眾人走遠,燕瑛順手折了一支垂柳,放在手中把玩。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身體康健再次走到陽光下的一天。
從前身體周身燎泡不人不鬼的幾年好似一場夢,九域教沒有了,韓溪竹死了,而他也重新回到了人生正軌,繼續少時名滿京城的餘暉。
逼宮當日,辛柚寧找到他詢問了九域獻祭細節,交代他們這幾日一定閉門不出便匆匆離開。
那幾天,整個京城好似人間煉獄。門外廝殺聲不斷,燕家京城的別院幾要被賊人掃**,是二弟燕璃守在關口以一敵十。
他的熱血帶動了自己,燕瑛也不想繼續躲在後麵當廢物,在燕璃的驚詫中,第一次取下麵具拿起武器和他一起禦敵。
治不好就治不好了,家裏人都沒有拋棄他,自己再自甘墮落像個什麽話?
七日後,京城總算恢複了平靜。
燕家人外出打聽,才知在淮南王等忠臣勤王下,太子一黨被斬殺,伴隨朝文帝在大乾剿滅九域教餘孽昭書張貼,晏夙離和辛柚寧下落不明的消息也傳了來。
昭文帝、隆華太後、福樂公主並薛征以及晏夙離的人掘地三尺,依舊沒有消息,漸漸地,隻說大抵是和九域教死決時,二人丟了性命……
燕瑛當先發現了二弟燕璃的恍惚,起先他還以為二弟的失態是因為知曉自己病愈的希望再次破滅,可直到後麵燕瑛才發現自己錯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誰能料想遊戲花叢的燕璃,竟然也會掠過千帆唯守一舟?
“我不相信她就這樣死了,我要去找她。”
燕瑛想勸,可到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然造化弄人,就在燕璃離開後的第三日夜裏,辛柚寧與一個陌生的男子踏月而來。
兩人舉止親密,燕瑛眉頭一皺,竟不是晏夙離,莫非辛柚寧因未婚夫死了,又重新勾搭了新歡?
“大爺,我答應燕璃治好你的病,我保證隻需一個月,你便能恢複如初。”
為其施針用藥後,辛柚寧丟下一個藥方並一句話,攜男子離開了。
“辛鄉君,阿璃還在到處找你……”
剩下的話被風吹散,門外哪裏還有辛柚寧的人影。
燕瑛替二弟不值,速度去信讓燕璃趁早放棄,哪知二弟回京看到他病愈,竟辭別祖母父親,表示要去遊曆天下。
“忠勤郡公府有大哥撐著,我正好能躲在大樹下好好乘涼,好大哥,你就讓我做幾年富貴閑人吧。”
“去吧去吧,看著你就心煩!”
燕標擺手,燕老太君卻是抹著眼淚反複交代。
“去外麵野可以,可不能學壞!而且每年至少回家看祖母一次。另外,隻給你三年時間,左右你龍陽之好也好了,如果三年內你娶到媳婦,祖母什麽都不管你,如果還孑然一身,就給我滾回來成親!”
燕璃嘴角抽搐,害自己得“斷袖之癖”的人寧可找別人,也不願對他負責,他一定要當麵去看看對方是何等郎君,自己是比那人難看,還是沒有那人會甜言蜜語?
國舅龐家參與太子逼宮謀反,被處以極刑株連九族。
可行刑當日,龐家次女龐湘兒卻被聖上免除一死,貶為庶人。
派手下拿到龐湘兒畫像,燕璃當即就認出了此為辛柚寧的弟子丁香。他知道辛柚寧有一塊免死金牌,莫非?
輾轉找到丁香,已是盛夏時節。
淩微島上荷香陣陣,玉荷婷婷。她和蘇岱依偎在小舟上采蓮,見到燕璃,彼此都愣了一下。
“早就聽聞蘇家與龐家有婚約,不知兩位是何時成的親,燕某一會就派人補送賀禮。”
這蘇岱從前對辛柚寧念念不忘,不惜男扮女裝到忠勤郡公府;而丁香更似護犢子的徒弟,和辛柚寧兩個丫鬟叫什麽青鸞菖蒲的,把辛柚寧護得嚴嚴實實,怎麽就偏生讓那陌生男人成為漏網之魚?
想到這裏燕璃頓時氣悶。
而兩人哪裏察覺燕二爺的玲瓏心思。
一個麵紅耳赤直道隻是來給蘇少主看病,並沒有成婚;而另一個卻緊緊捉住丁香的手,表示婚約並沒有取消,她可以隨時當少主夫人。
“看病?燕某看蘇少主身體康健,是哪裏不適?”
丁香的視線不由自主轉到蘇岱腹下三寸之處,燕璃正莫名其妙,蘇岱已是起身送客。
“燕二,看在你對寧姐姐一片癡心的份上,我便給你個提示。寧姐姐是回沛陽了不假,可是又走了,具體去了哪裏我也不知。但再過不久淮陽王府的北黎郡主下嫁薛家三公子薛懷簡,寧姐姐和薛老三關係向來不錯,如果你能等到那個時候,興許還能見她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