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寄人籬下的苦楚
辛柚寧遍體生寒，白日裏給溫舒看診就發現她的貓膩。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人暗中對她使了手段，可發現溫舒異狀，便多留了個心眼，卻應證了她另一個猜測。
這讓辛柚寧異常惱火。
恨溫舒不自憐自愛；也恨溫舒心眼多包藏禍心。這封建後宅果然不是女人呆的地方，把一個個未成年女孩逼得麵目全非。
“不管是薑落雲還是誰惹了你，想報仇雪恨，便要活得好好地與之周旋，笑到最後才是贏家！你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實在是傻透了！你這般作踐自己，你的爹娘，你的親朋會如何傷心？而且萬一白死了呢？”
接連的詰問，讓溫舒呆怔的目光終於有了一點生氣，她流著眼淚，聲音因寒冷顫抖且虛弱。
“你……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但我身為醫者，卻不能見死不救。我現在就走，如果你還想尋死我不會攔著。給你個建議，澆井水加重病情太麻煩，你直接泡個冷水欲，保證你明天就能去見閻王！”
辛柚寧一把扯過披在溫舒身上自己的外袍，轉身就走。
溫舒本就站不穩，經辛柚寧動作踉蹌倒地，她嗚嗚嗚哭出聲。在郡公府寄人籬下如履薄冰，活得那樣卑微，便是死也不敢給人添麻煩。
多少個自殘的夜晚，辛柚寧是第一個關注到她且對她伸出援手的人。
月光灑在辛柚寧身上，給少女罩上了一層光輝，溫舒突然想抓住生命中這道光亮。
“辛鄉君……我想活……求您……幫幫我……”
等悄無聲息安頓好溫舒回到房間，辛柚寧也疲憊得緊，進門剛踢掉鞋子頓覺得不對，她出門分明還亮著燭火，現在怎麽一片黑暗？
“辛鄉君果真本事，我才不在府中幾個時辰，就惹出這麽多事。”
燕璃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房中響起，辛柚寧尋聲看去，終於看到了屏風側站立的人影。
“二爺，這能怪我嗎？你的準夫人打理後宅，我作為被你強逼入府的大夫，還不是隻能乖乖照辦？”
“大夫？可閣中的下人卻告訴我，你親口說對爺傾慕已久，要與旁人共侍一夫……”
辛柚寧尷尬咳嗽。
“兄弟，不要這樣較真好不好？我不過與旁人開個……玩笑，認真你就輸了。”
“我如何會輸？反正爺是忠勤郡公府的二公子，娶一個也是娶，娶兩個也是娶，既然辛鄉君如此鍾情於我，明日我便稟明祖母納你為妾如何？”
靠，什麽渣男語錄，關鍵還讓她當妾？！
“燕二，你這樣強人所難，是打算一輩子不舉嗎？”
此言一出，燕璃一瞬翻臉。
“辛柚寧，解藥配得如何了，距離你的一月之約已經過了四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看你準備的藥都被你的好妹妹糟蹋了……”辛柚寧對手指。
“或者我把雄風不振散的配方寫給你，你另請高明？”
“辛柚寧，你想要這件事人盡皆知嗎？”燕璃咬牙切齒。
“今夜你就研製，爺親自守著你！”
什麽？這是周扒皮嗎？！
對著辛柚寧的抗拒眼神，燕璃好以整暇地點燃了燈。
“你的丫鬟最近都在找門路救你出去……”
“燕璃，事情是我惹出來的，你休要對他們動手！”
“那就看你怎麽表現了。請吧，辛鄉君——”
辛柚寧熬了一夜，最後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天明看向床榻，燕璃人已經走了。這廝昨日果真說到做到，撤了屏風睡在**，躺著監工。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為何就把那不舉藥配那麽複雜，辛柚寧複盤著自己列出的藥方，又煩躁地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辛鄉君，您起身了嗎？”
是溫舒的丫鬟細柳，辛柚寧答應一聲，草草去銅鏡旁收拾一下，這一看整個人就氣得發抖。
誰能告訴她，她臉上畫著的這幾隻王八是怎麽回事，還畫得這麽醜？！！！
“燕璃！”
辛柚寧把布巾扔在盆中，氣呼呼地去開門。
溫舒昨夜服了辛柚寧的補元丸，睡得很是香甜，饒是被冷水襲身，也沒有染上風寒，大早上精神頭不錯。
辛柚寧替她診完脈，開好藥方。
“當務之急先要止住經血，你行經過長，需要補血。我給你還開了一些食補的方子，你照著服用，我每日都會來給你看診。”
“大恩不言謝，辛鄉君對溫舒乃是再造之恩。隻是……溫舒想說，我從未有過害人之心，也沒打算用自己的死嫁禍他人。之所以這般行事，也是想順其自然死得體麵，否則吊死在郡公府，讓府上沾了晦氣，還會牽累家人……”
比起昨日的死氣沉沉，溫舒柔軟的雙眸有了生氣。
“這世上的人怎麽如此薄情，我不過是想為他燒點紙錢，就被人關起來責難，”
說到這裏，溫舒嗚嗚嗚地哭出聲，孱弱的肩膀上下攢動。在她帶著哭音的陳述中，辛柚寧總算弄清了溫舒尋死的因緣。
北黎王晏夙離的生母燕棠華是忠勤郡公府中庶女，其姨娘便姓溫，溫舒便是晏棠華侄女，比起燕璃，晏夙離才是溫舒的嫡親表哥。
“表哥縱是該千刀萬剮，也是老太君的外孫，是忠勤郡公和二老爺的外甥。
朝廷的事我不懂，他們明麵上劃清界限也罷了，我偷偷給表哥燒一些紙錢，也被他們斥責怒罵！在郡公府就不能提關於表哥的任何事！辛鄉君，你說人與人之間怎會這樣薄情？我不懂，就是血緣至親的親人，也要如此嗎？”
溫舒想不通，娘家敗落，她被送到郡公府也是被家人飽含期待，指望能麻雀變鳳凰掙一個好前程。
平素她就活得小心翼翼，那日祭拜晏夙離事發被闔府上下奚落斥責頓生死意。隻要她死的悄無聲息，或許郡公府不會責難家人送了個災星給府上添亂。
晏夙離，已經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看著溫舒一雙淚眼，辛柚寧身上不由冒出一層雞皮疙瘩，奸王的身影在她麵前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