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蕈樹受傷
蝴蝶村的村口，場部的車剛開進去就聽到了吵鬧聲。
吳錫家門口，護林隊的三位值班隊員正在跟先一步趕過來的森林公安大隊長黃肅講剛剛發生的事情。
“她不是一次兩次往蕈樹上紮釘子了，我們一拔掉，她又往上麵紮，怎麽跟她講都不聽，非得說這樹是她家的，她想怎樣就怎樣。”
護林隊成員文信成一臉氣憤地說著這事。
吳錫的母親吳小娥正在那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村支書哭訴：“這樹是我家祖先種的，就是我們家的，可他們非得說這樹是國家的，你說他們是不是欺負人。”
吳小娥是本村人，她老公是上門女婿，前幾年過世了。
村支書吳飛民安撫著：“娥姐，不是他們不講道理，是規矩就是這樣。這樹是兩百多年的古樹木，有法律規定的，你不能去破壞它。”
“哼！我才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這樹是我家祖先種下來的，那就是我們家的，不歸國家管。”
吳小娥一撇頭，雙手抱胸，一副不講理的模樣。
黃肅聽完了文信成的陳述後，走到吳小娥的麵前：“嬸子，法律規定，但凡是樹齡超過一百年的樹木，都歸屬於古樹木，是要入冊歸檔管理的。比如在保護區用地的古樹名木，就保護區和林場場部為養護責任單位；在農村集體所有土地範圍內的古樹名木，村民委員會為養護單位；私人所有的古樹名木，所有者為養護責任人。”
村支書吳飛民連連點頭，接過話說道：“娥姐，這樹上了百年，就屬於國家保護的古樹名木，由於這棵古樹是你家種的，所以你家就是養護責任人。”
吳小娥是山裏人，沒讀過書，一輩子也沒離開過大山，她問：“什麽是養護責任人？”
吳飛民解釋：“就是你要養著它，保護它，而不是傷害它。”
吳小娥又冷哼了一聲：“這真是怪事了，我家的樹，我想養就養，想傷害就傷害，關你們什麽事了。”
護林隊的文信成聽她這話又生氣了：“你們聽聽，她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你跟她說再多的道理，就跟對牛彈琴一樣。”
吳小娥一聽這話也惱了，指著文信成罵道：“你說誰是牛了？”
吳飛民也沒耐心了：“娥姐，你看黃隊和我說的話你都聽不明白，可他一句對牛彈琴你就明白了。我看你就是不懂裝懂，蠻橫不講理。”
吳小娥見村支書跟自己翻臉了，氣得雙手叉了腰：“吳飛民，你當個支書就了不起了，在這裏教訓我。我告訴你，這樹就是我家的，我想怎樣就怎樣，你們誰也管不著我。”
黃肅見吳小娥不聽勸，上前一步說：“吳小娥，遵紀守法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前幾次你就往這棵古蕈樹上釘釘子，護林隊上門來跟你講過很多次了，但你屢教不改。我跟你說明白了，傷害古樹木，可處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要處2000元以上3萬元以下罰款。”
“呸！我家的樹，我想怎樣就怎樣，你有什麽資格罰我？”
吳小娥油鹽不進。
黃肅見吳小娥依然這個樣子，厲聲說道：“在這裏講不清道理，到局子裏我們跟你好好講一講。”
吳小娥見黃肅要帶她走，連忙後退了幾步，還大叫了起來：“森林公安欺負人啦！森林公安欺負人啦！欺負我家吳錫不在家，要抓我去嚴刑拷打啦！”
黃肅聽著吳小娥說的話就皺起了眉頭，他們都是在文明執法，一直在耐心勸告，請她去局子裏也不過是想要好好教育，給她看法律文本，實在行不通隻能采取必要且合法的手段，怎麽就要嚴刑拷打了？
這個女人真的是胡說八道。
他正要采取強製手段，卻見蔣桐走過來攔住了他。
“黃隊，讓我來。”
黃肅點了頭。
蔣桐走到吳小娥的麵前，臉上擠出笑容：“嬸，其實你往樹上釘釘子，隻是想方便晾曬衣服是吧！並不是想傷害它。”
吳小娥看著蔣桐，愣著沒說話。
蔣桐微笑道：“這樹可是你家祖先種下來的樹，它存活了三個世紀，從清朝就有了，見證了你們家族一代又一代的成長，我想你對它應該是有感情的吧！”
三個世紀，清朝就有了，還見證了家族一代又一代的成長。
說實在的，吳小娥活了五十六年，從來沒想到這麽深遠過。
蔣桐仰著頭，指著那株參天蕈樹：“嬸子，你看這棵樹的樹葉稀少，樹枝好一些都枯了，這說明它生病了。你想想啊！如果有一天它全枯萎了，不存在了，你會不會覺得可惜？”
吳小娥看著這棵蕈樹，滿是褶子的臉沉了下來。
蔣桐挽起了吳小娥的手，甜甜一笑：“嬸，我看你這裏也的確是沒個地方好晾曬衣服，要不我們幫你做個晾衣服的，今天就幫你弄好，你看行不行？”
吳小娥看著蔣桐漂亮又和善的麵容，臉上終於有了笑容：“真的？你們幫我弄？”
黃肅忙說：“這個很容易弄，我們今天就幫你安排。”
吳小娥見黃肅沒想請她去局子裏了，還發話能幫她弄個晾衣服的，她正好找這個台階下：“那行。隻要有個方便我曬衣服的東西，我就不會在樹上釘釘子，畢竟它是我家祖先種的，活了三個世紀。”
這話一出，大家都鬆下一口氣來，個個都覺得蔣桐真的是很聰明。
護林隊的三位成員和村支書，包括黃肅，他們看到蔣桐這樣處理，都覺得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隻是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心思沒這麽細膩，都忽略了吳小娥的真正需求，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在門前弄個晾衣服的東西，真的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吳小娥幾十年都習慣在古樹上拉繩子來掛衣服，以前她都是把繩子綁在樹上的，近段時間她家那繩子老化了，她買了一根專門的晾衣繩，可是又短了些，於是就在家裏找了一根很長的釘子，把晾衣繩的一端固定在樹上。
古樹上綁繩子也是不被允許的。
護林隊當即跟吳小娥商量了一個方案，在她家東側的屋簷下安裝不鏽鋼的晾衣杆。
場部剛好有個給職工晾衣的不鏽鋼架子，送了過來給吳小娥，這樣不用的時候，也方便收納到屋裏去。
趙柏舟開始給古樹診病，李波給他當助手，蔣桐也在這裏幫忙。
這株古蕈樹病得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