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子裏過夜
廣東的冬天雖然不像北方那樣冷，但在一千多米海拔的森林裏麵，夜裏氣溫隻有幾度。
趙柏舟是昨天才帶著科考成員來望峰林場的，今天他讓科考成員都在林場宿舍休息，他則跟護林員來探路，打算先進山熟悉一下地形，以方便接下來為期兩年的綜合科學考察。
因此他和蔣桐穿得並不多，準備得也不充分。
趙柏舟一隻手握著個手電筒，另隻手在包裏翻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遞給蔣桐：“我包裏正好備了些戶外用品，這個是鋁箔保溫毯，你把它展開，把自己包裹起來就不會那麽冷了。”
深夜的密林裏，蔣桐和趙柏舟近在咫尺。
許是有些害怕和寒冷，蔣桐此刻聽著趙柏舟的聲音，感覺心裏劃過一絲暖意。
蔣桐接過保暖毯，又見趙柏舟沒翻出第二個來，便問道：“你呢？”
趙柏舟說：“我不冷。”
蔣桐把這個可以解決失溫問題的鋁箔保溫毯遞回到趙柏舟的手上：“這是你的，你自己用就行，我不冷。”說這話時，牙齒都打戰了。
趙柏舟站起身來，將鋁箔保溫毯展開。
蔣桐還以為趙柏舟是要自己用保溫毯，讓她意外的是，趙柏舟竟然將展開的鋁箔保溫毯裹在了她的身上。
“你也會冷啊！還是你用吧！”
“我是男人，不怕冷。你不用擔心我，以前我在部隊的時候，每年冬天都會進行耐寒訓練。”
蔣桐聽他這樣說，放下心來：“謝謝你啊！”
“不客氣！”趙柏舟禮貌地回應了一句。
趙柏舟在地上坐了下來，沉聲說：“我們跟了這一路，他們伐了有五棵樹，都隻要底部最粗的樹幹。最有價值的是那棵國家一級保護植物紅豆杉，樹齡起碼都有五百多年；其它就是香樟樹和木荷樹，樹齡全都超過百年。”
蔣桐氣道：“他們有組織有目的性地盜伐古樹木，情節非常惡劣，一旦被抓，是要從重判刑的。”
趙柏舟點頭：“一定要把他們給抓到。”
蔣桐把身上的保溫毯裹緊：“我們也沒有帶衛星電話，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們在這裏歇腳，肯定是要等天亮了再把這些樹木運下山去。也不知道護林隊的人能不能返回來看到我留給他們的字條？”
趙柏舟咬了一口冷麵包，這是剛剛蔣桐從她的背包裏拿出來的。
蔣桐裹著薄成紙一樣的保溫毯，別說身上還真不那麽冷了，可她喝了一口冷牛奶，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就隻有兩束手電筒的燈光亮著。
燈光劃過趙柏舟的臉龐時，蔣桐莫名有點心動。
這個男人麵容剛毅俊朗，身形高大健壯，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趙柏舟目光朝蔣桐掃視過來。
蔣桐連忙移開臉，她感覺心跳在加速。
趙柏舟把手上僅剩的那一口麵包塞進嘴裏後，又開始翻他的背包。
蔣桐看著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個小袋來，又將小袋裏的粉末在地上撒著，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趙柏舟：“雄黃。”他時常出沒森林，有時會在林子裏過夜，備點雄黃是很有必要的。
森林的夜晚是屬於動物們的，各種獸叫蟲鳴，彼此起伏。
趙柏舟和蔣桐今天是第一天見麵，算是半個陌生人吧！
他雖然知道蔣桐有點害怕，但他又擔心蔣桐覺得他更可怕，於是與蔣桐隔得開了些，並很快便打起了能讓對方安心的“呼嚕”來。
其實蔣桐並沒有覺得趙柏舟是個危險人物。
這一路從山上下來，趙柏舟很紳士很禮貌，也很照顧她。
有趙柏舟在身邊，蔣桐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蔣桐身體極度疲憊，腦子一個昏沉，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可她睡得並不安穩，斷斷續續地做了好幾個夢，直到那個時常困擾她的夢又來。
“哥，你當公安有什麽好的，還去那麽偏僻的地方，你別去了。”
“桐桐，我從小就想當一名公安，隻可惜沒有考到廣州。不過也沒關係，我去的那個單位是個森林保護區，天然大氧吧，空氣非常好，你有空就去玩。”
哥哥轉身走了，可他走向的卻是漫天大火。
“哥……”
蔣桐驚醒了過來，一睜開眼，便對視著一張清俊的麵容，她連忙爬起縮著身體，質問道：“你幹什麽？”
趙柏舟聳聳肩：“我隻是看你一直在說夢話，很傷心的樣子，想看看你怎麽了。”
他默了片刻，“對不起！”
蔣桐的腦回路慢慢地轉了過來，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保溫毯裹得很緊，保溫毯上還搭著一件衣服。
這件衣服是趙柏舟的。
蔣桐看著趙柏舟，身體也放鬆了開來，一臉尷尬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做噩夢了，一睜眼看到你，還有點不習慣。”畢竟才認識一天而已。
趙柏舟從背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擦擦吧！”
蔣桐接過紙巾，又摸著自己的臉，這才發覺臉上都是淚痕。
森林裏的清晨，是鳥兒捕食嬉樂的時刻，他們的耳邊充斥著鳥兒的歡叫聲。
趙柏舟拿起水壺裏的水抿了一口。
水不多了，得省著點喝，呆會看哪裏有泉水就接點，他包裏帶了一個很小的淨水過濾器。
他對蔣桐說：“你就在這裏等著。”
“你呢？”
“我去跟著他們。”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去了添亂。”
“你又瞧不起人是吧？再說了，你隻是個外人，而我是保護區的工作人員，追蹤盜伐團夥是我的工作職責，你無權幹涉。”
趙柏舟失笑：“就剛才我站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的第一反應都不是打我，而是縮起身體，把自己蜷得跟個煮熟的蝦米一樣。這足夠說明你的反應能力不行，沒有一丁點戰鬥力。有你在，會影響我的行動。”
這姑娘性格是有的，魄力也有，但沒戰鬥力，也就沒法去直麵犯罪分子。
他直話直說，也是為了她的安全。
蔣桐回想起剛才夢醒過後的事情，的確，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打他，而是縮了起來。
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在這裏呆著的。
她走到趙柏舟的麵前，一臉堅定：“我就要跟你去，到時如果碰上有危險的事情，我就躲在一邊，能幫則幫，不能幫，我絕不會給你添亂。”
趙柏舟看著她這模樣，真的是有些拒絕不了，隻得點頭：“行吧！那你一定要按你剛剛說的，能幫則幫，不能幫，絕對不要添亂。”
蔣桐一揮手：“走吧！可別讓他們給跑了。”
趙柏舟其實在淩晨四點多的時候去探過一次了，那會兒他們還睡著呢！不過這會兒應該被鳥給吵醒了。
那些人扛著樹木走不快，很容易就能追上。
果真，等趙柏舟和蔣桐到了盜伐團夥的歇腳地時，那些人已經不在了。
趙柏舟在這塊地方勘察著，看到了一處地方正冒著煙，頓時嚇了一跳，忙跑過去一看，他們竟然在這裏燒火堆。
這火堆雖然處理了，但處理得並不幹淨，原本熄滅的火星又複燃了起來。
趙柏舟二話沒說，忙拿起背包側麵的水壺，將裏邊僅剩下的小半壺水淋了上去。
蔣桐也跑了過來，看到這情景，連忙也將自己水壺裏的一點水淋在了火堆上。
接著倆人湊在一起仔細察看火堆，確認沒有一丁點火星子了，這才作罷，還手刨了些土，把這火堆給埋了，這才完全安下心來。
真是嚇死個人！光是想想都覺得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