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木被盜伐

粵東望峰林場,密林深處。

一支巡山的隊伍停駐於此。

“這兩株被砍伐的是木荷樹,跟剛才那株香樟樹差不多,樹齡都在一百年以上,可惜了。”

來這裏科考的趙柏舟摸著樹木齊整的斷麵,一臉凝重,“看這痕跡,是剛剛才伐斷的,人應該沒有走遠。”

“一百年以上的都屬於古樹木。更何況這裏的木荷樹是先輩們種下的防火樹。”

護林隊大隊長藍江惱道。

木荷樹的樹葉含水量高,樹幹高達二十多米,且樹質堅硬油脂含量少,有非常好的抗火阻燃的效果,這裏整一排幾百株木荷樹是先輩們打造的森林防火帶。

“他們肯定是帶不走那麽多,才隻砍了這兩株,並且隻要底下最粗的樹幹。這次要是不捉住他們,他們下回肯定還要來。”

趙柏舟察看著這幾棵被砍伐的木樁,還有被丟棄了的上端樹幹部分,格外心疼。

這時一位護林員跑了過來,指著北向說:“那邊有踩踏和開路的痕跡。”

“你和蔣桐原路返回。”藍江對趙柏舟說完,大手一揮,“護林隊的跟我走。”

藍江一邊朝北走,一邊拿起衛星電話將這裏的情況分別反饋給了保護區管理處和森林公安。

趙柏舟看著藍江帶著十二位護林員朝北行去,他蹲下身來,在被盜伐的木荷樹周圍仔細察看,希望能在這裏找到盜伐團夥的一些線索,比如物證之類。

時間過去二十多分鍾,當趙柏舟拿起樹枝掀開西南向的灌林叢時,沉聲道:“這裏有打掩護的痕跡,他們應該不是往北走的,而是往西南方向走的。”

也有可能是從北邊上山,再由西南方向下山。

保護區的蔣桐急忙走了過來一起察看。

穿過被打了掩護的灌木叢,有明顯開路的痕跡,還有地麵凹陷和拖痕,這是樹幹砸在地上被拖下山去的痕跡。

趙柏舟看向蔣桐:“你趕緊打電話給護林隊。”

蔣桐拿起手機:“沒信號。”她一直在用手機拍照,以方便匯報這裏的情況。

趙柏舟這才想起,他的手機從進了密林之後就沒有信號了。

蔣桐急了:“隻有藍江有衛星電話。”

趙柏舟看著護林隊走的方向:“他們估計都走得挺遠了,你追不上。”

護林隊的人天天巡山,腿腳都鍛煉出來了,再說他們是去追盜伐的人,會走得更快些。蔣桐是女同誌,巡山的頻率肯定沒有他們高,想追他們很困難,萬一追不上,還會迷失方向。

趙柏舟轉臉看著蔣桐,“要不你回去報信?”

“你想去追砍樹的人?”

“當然。”

“他們不止一個人。”

“我知道。我在大一的時候參過軍,還是有點戰鬥力的,你不用擔心我。”

蔣桐看過趙柏舟的簡曆,他是深圳人,去北京讀大一時,又報名參軍在部隊呆過三年。

她看向西南邊,“我跟你一起去。”

趙柏舟看著蔣桐,她身材高挑,穿著一身護林隊的迷彩服,背著個不大不小的黑色背包,腰上還紮著個腰帶,腰帶上掛著手機袋和水壺。

金色的陽光穿越密林細細碎碎地打在她嬌好的麵容上,額前的劉海被迷彩帽壓得有些淩亂,卻一點也不顯得難看,反而覺得她略顯英氣。

趙柏舟還是反對:“不行,你得回去報信。”

蔣桐解釋說:“我往回走得走三個小時才有信號,往西南走估計三個多小時手機也有信號了。”

趙柏舟一臉嚴肅:“他們砍樹的手法很漂亮,還懂得打掩護,一定是有組織有經驗的盜伐團夥,你一個女同誌去了會很危險。”

他又抬手看了下手表,“三點了,再不往回走今晚沒法回去了。”

按原計劃這個時候是得原路返回的,突然碰上這個情況,隻能改變計劃了。

“我這人方向感差,我一個人回去,肯定會迷路。”

蔣桐一臉不耐,“等你再多說幾句,那些人可能真的跑了。”

她不再給趙柏舟說話的機會,將水壺往腰上一別,朝西南方向利落地走了過去。

趙柏舟見她執意要去,沒再反對。

他拿下背包從裏邊拿出個筆記本,撕了一頁紙下來,再拿出一支筆,在紙上寫著:盜伐人員朝西南方向去了,我和蔣桐去追查,趙柏舟留。

他把紙放在木樁上,再拿著一塊石頭壓著。

蔣桐走了回來看著趙柏舟留的字條,心道這男人挺細心。

趙柏舟撿起地上的樹枝,走在前頭拔開打了掩護的灌木叢。

倆人走了沒一會,趙柏舟的目光停頓在灌木叢中,他彎身在裏邊撿起一個東西。

蔣桐一看他手上的東西就變了臉色:“打火機!這些人真的是膽大包天,竟然在森林裏用打火機,萬一引起森林火災,後果不堪設想。”

她說到這裏,兩手也握成拳頭,眉目斂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趙柏舟把打火機放在鼻間聞了聞:“這打火機上有煙草的味道。”他又在灌木叢中找了一回,看有沒有遺留的煙頭。

萬一煙頭沒完全熄滅,肯定會引起大火。

好在並沒有發現煙頭。

趙柏舟看了一眼蔣桐,感覺她此刻的表情有點不對勁,是那種極度憤恨的樣子。

不過蔣桐為這事極度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趙柏舟也很生氣,很憤怒,萬一引起森林火災,不光是這裏的動植物,還有望峰林場村民們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

再萬一火滅不下來,對整座城市和整條山脈來說無疑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趙柏舟將打火機收在一個用來裝標本的透明袋裏。

他問蔣桐:“聽說望峰林場有幾座山在三年前曾發生過山火?”

蔣桐沉默著,她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趙柏舟看向蔣桐,發現她的眉眼較剛才更沉了一些。

顯然,這姑娘心裏裝著事。

這一刻開始,他們一路覓著蹤跡尋找,一言不發,步伐也加快了許多。

趙柏舟想著這裏是保護區的腹地,盜伐團夥肯定隻能人工將樹木運下山,而這裏地勢險要,樹木又重,他和蔣桐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兩個小時後,太陽西沉,暮色已起。

一處稍微空闊的林子裏邊,前麵兩人手持砍柴刀開著路,後邊十幾個人正抬著樹木費力行走。

“猴子,就地紮營,今晚得在這裏歇。”一位滿頭大汗的中年男人就地坐了下來,對一位又瘦又矮的青年吩咐著。

這位中年男人叫許三明,是這個盜伐團夥的帶頭人。

猴子指揮著身後扛著樹木的那些人:“把木頭放在這邊。今晚就在這裏歇,等明早天亮我們再把樹木運出去。”

猴子走得累極了,坐了下來,從褲兜裏摸出一包煙,拿出一根來擱嘴裏,手在衣兜裏摸來摸去。

“猴子,跟你說過好多次了,這裏不能抽煙。”許三明罵了猴子一句。

猴子嘴裏叼著煙,歪嘴一笑:“打火機不見了。”

許三明眉眼一沉:“你可別再給老子惹事,三年前那場大火你忘記了嗎?”

猴子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多大點事。”

許三明冷道:“你還說多大點事,當初你受傷,要不是我背你下山,你不是被燒死了,就是在吃牢飯。”

猴子拱起手:“三哥大恩大德,我猴子銘記在心!”

許三明看著猴子這德性,一腳朝他踢去:“看你這狗改不了吃屎的樣子,看著老子心裏就有氣。你就不該叫猴子,該叫狗子。”

猴子卻隻是嬉皮笑臉地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