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林衣冠塚
黃肅從辦公室的監控視頻裏看到了剛才趙柏舟和蔣桐的互動，他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趙柏舟朝黃肅笑著打了一聲招呼：“黃隊。”
黃肅拍了下趙柏舟的肩，以示友好，笑道：“今天總算可以休息了。”
趙柏舟笑著點了點頭：“李波他們也很辛苦，給他們放兩天假，讓他們下山去玩玩。”
他刻意關注了下黃肅的表情，感覺不到黃肅對自己有敵意。
趁著這機會，他把蔣桐的事情拿到台麵上來說。
“你喜歡蔣桐，為什麽不向她表白？”
黃肅盯著趙柏舟，默了片刻後才說：“因為我知道她喜歡的是你。”
趙柏舟眉眼微蹙了下，他沒想到是這個緣由。
黃肅說：“我覺得我和蔣桐這樣的關係也挺好，她願意把我當哥一樣，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趙柏舟看著黃肅，沉默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黃肅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應該也喜歡蔣桐吧？”
趙柏舟毫不猶豫地點頭：“喜歡。”
黃肅雖然猜得到，但親耳聽到，心裏還是不舒服。
不過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很快就恢複了過來：“你既然喜歡她，那就跟她表白啊！反正她也喜歡你。”
趙柏舟抿唇想了想，看著開了越野車出來的蔣桐，低聲說：“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黃肅看向正在開車的蔣桐，又拍了拍趙柏舟的肩：“你比我更適合她，以後要好好珍惜她，別辜負她。”
趙柏舟默然一笑。
他與黃肅不過幾分鍾的交流，卻讓他沉壓壓的心瞬間變得輕鬆了起來。
但看著黃肅轉身離去的背影，他心裏又有些替黃肅難受。
即使黃肅體麵地退出，他也不應該這麽著急向蔣桐表白，不然黃肅心裏肯定不好受。
“走吧！”蔣桐開著車停在趙柏舟麵前：“上車吧！”
“去哪？”趙柏舟走到副駕駛位坐好，轉頭看見車的後座放著蔣桐平時巡山時用的背包，裏麵鼓鼓的。
“爬山。”
“你整天往山裏跑，周末也跑，你不累啊！”
蔣桐沉沉一笑：“不累。”
黃肅在辦公室的監控視頻裏看到車子駛離，他心裏空落落的。
不一會他又自我安慰，心想趙柏舟是學者，還是公司老總，文化水平超高還能賺錢，蔣桐跟趙柏舟在一起才是最合適的。
黃肅給趙柏舟打了個電話：“蔣桐應該是要去他哥哥犧牲的地方，那盒蝦如果不是給她哥哥吃的，你就吃，不用介意。”
趙柏舟笑了笑，說了一個“好”字後，掛了電話。
蔣桐的車在山路主幹道上走了沒一會，就順著東南方向的一條岔路開了過去，一直到烏南村。
車停在了烏南村的村委門口。
蔣桐下車拿起背包正要背在肩上，趙柏舟非常紳士地把背包拿了過去，自己背上了。
倆人順著上山的路一直往上，花了半個小時翻越了一座小山頭後，接著從山穀穀底再往上爬，又翻了兩座山。
這樣的深山還有山路，是因為三年前的森林大火之後，場部和保護區花費了近兩年的時間補植複綠。
這條山路都是種植樹木的工人們一腳一腳踩出來的。
蔣桐指著這一片才複綠的山林說：“就這裏了。”
趙柏舟摸著身邊矮細的小樹，又看著蔣桐鬱鬱的神情，心裏也十分難過。
此刻他們站在這座山頭的山頂，蔣桐又帶著趙柏舟往山下走了一段路，直到趙柏舟看到一座小小的墳頭，蔣桐才停下腳步。
“我哥的骨灰葬在烈士陵園，但我哥是死在這裏的，我就在這裏給他做了個衣冠塚，有時特別想他了，就會到這裏來看看他。”
蔣桐一邊說著，一邊給墳頭上拔雜草。
趙柏舟將背包放下後，也幫著她拔。
他知道，此刻蔣桐需要的就是傾述，而他默默地聽著就好。
等倆人把雜草都清理幹淨後，蔣桐在背包裏拿了三個鋁製的盤子出來，接著又拿了一些吃的東西出來。
有大桔子，還有糕點。
糕點是帶包裝的，蔣桐為了不把垃圾留在山林，特意把包裝給拆了，再把包裝裝進一個小袋裏。
最後拿出來的是兩隻大雞腿。
趙柏舟一看就知道這是蔣桐在飯堂拿的。
蔣桐一邊擺著大雞腿，一邊說：“以前我跟我哥打電話，經常是在吃飯的時候，因為他吃飯的時候才閑一點，有時就會聽到他說，飯堂師傅自己鹵的大雞腿特別好吃。”
她朝趙柏舟笑了一眼，“我動身之前去飯堂找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帶給我哥，正好看到師傅剛鹵好雞腿出來，就拿了兩隻來。”
她的目光挪到墳頭上時，笑容未減，但眼淚掉出來了，“哥，你太有口福了，是不是你知道我要來看你，你昨晚就托夢給師傅了，讓他做大雞腿給你吃？”
說得心裏一梗，再也發不出聲來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趙柏舟伸出手臂來，想抱住蔣桐，好讓她在自己懷裏好好地痛哭一場，但最終隻是稍稍地碰了碰她的肩，以示安慰，很快就把手給收了回來。
蔣桐感受到了趙柏舟的安慰，她哭過一陣後，吸了吸鼻子，接過趙柏舟遞過來的麵巾紙，擦幹了臉上的淚水。
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蔣桐肚子餓，當然也知道趙柏舟餓了。
她就地盤坐在墳頭前，又看向趙柏舟：“你不介意在這裏吃午餐吧！”
趙柏舟也盤腿坐了下來，看著她：“不介意。”
蔣桐把屬於他們倆的午餐拿了出來，是三個即食的漢堡包，她給了趙柏舟兩個：“我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如果不愛吃，我包裏還有方便麵，我帶了保溫壺，保溫效果好，水還是開的，可以泡。”
“漢堡包好吃，給你哥也吃一個。”趙柏舟拿起一個漢堡包，拆了包裝後，放了一個在墳頭前的盤子裏。
蔣桐笑了笑，拿出“哥哥牌”椒鹽蝦，接著拿出保溫水壺，還拿了一套便攜的小茶具，以及裝著一把茶葉的小小保鮮袋。
趙柏舟接過小茶具，幫著把小小的茶具擺好，又在茶甌裏裝了茶葉，再打開保溫瓶，把開水倒進了茶甌裏。
蔣桐拿出一盒方便麵：“你還吃一盒方便麵。”
趙柏舟說：“這個不著急，等呆會餓了再吃。”
他又說，“這一次你準備很充分。”
蔣桐看著墳頭：“我哥就喜歡喝這裏的鳳凰單叢茶，還特別喜歡這裏山民自種的，我每回來，都會帶一套茶具來跟他一起品茶。”
趙柏舟把三個小茶杯裏注入茶湯，捏著一杯灑在墳前。
接著倆人一邊吃著漢堡包和椒鹽蝦，一邊喝著熱茶，身上有了能量，疲憊感也減輕了許多。
蔣桐說：“我下山後想去猴子家裏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趙柏舟說：“你去，我當然得去了。”
蔣桐微微一笑，開始收拾起茶具和水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