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定下婚期

“小姐,你不會還要回宋家吧?”秦無歡不確定地問,聲音都輕了很多。

宋時微正要說話,外麵傳來門房的通報:“小姐,寧王府派人來了。”

屋裏的話頭便止住了。

寧王府來的是個年長的管家模樣的人,滿麵皺紋但精神矍鑠,腳步沉穩有力,一雙老眼炯然有神。

他細細看了宋時微一眼,老眼含笑,恭恭敬敬道:“宋小姐,王爺讓老奴來知會你一聲,禮部已將婚期定下,就在下月初,請小姐好生準備。”

下月初九,豈不是不到一個月了?

眾人頓時都緊張起來。

這個人明顯不同尋常,宋時微站起身來,笑問:“老人家怎麽稱呼?”

“老奴姓蘭,王爺叫我蘭伯,宋小姐若是不嫌棄,以後也這麽稱呼便是。”

“多謝蘭伯特來告知,辛苦跑這一趟了。”

宋時微一個眼神,秦媽媽會意,請他去花廳要好生招待,蘭伯卻拱手告辭:“既是王爺的吩咐,便是老奴份內之事,宋小姐不必多禮。老奴告辭了。”

好生將他送走,回來卻見屋裏幾個人都眼巴巴地盯著她,一臉的欲言又止。

宋時微淺淺一笑,卻是回答了秦無歡之前的問題:“不回去了,我待就在秦家,從這裏出嫁。”

從秦家出嫁......

便是說,她將秦府當成是自己的家了。

“為何這般著急?向來親王大婚,至少要籌備幾個月。”秦無風輕輕問。

“是我跟寧王說好了的。”這事宋時微也沒必要隱瞞他們,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宋時微留在秦府,說是待嫁,她心中卻沒什麽波瀾。她在這裏比在宋家自由自在得多。

其他人卻不得不緊張,不說秦媽媽和曉蓉,連秦無歡都是焦慮不安的模樣,被宋時微取笑到底是誰要出嫁。

“秦家落魄了這麽多年,留在京城中的家底不深。若是不能讓小姐風光大嫁,日後你會被人看不起的。”

宋時微哭笑不得:“皇家婚事,一應操持都由禮部準備,哪裏需要我們安排什麽?”

幾人說話間,秦曜走過來。

他將其他人支走,留下宋時微單獨說話。

“丫頭,你和離王退婚,本來是一件好事,我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隻求你一生平安喜樂。隻要能待你好,不論是王孫貴族還是販夫走卒,我都能放下心來,含笑九泉。”

“可你離了離王,依然要嫁入皇室,還是偏偏是寧王......你心中要有準備。”

他的聲音發沉,像是積存了滿腹的心事。

“外祖父的擔心我明白,但我與寧王也見過幾次,總覺得他並不是眾人口中那般殘暴的人。”

秦曜卻是緩緩搖頭。

“他當然不是,如若不然,先皇在世時也不會想把大周的江山交給她。”

宋時微一驚。

先皇想傳位給寧王?

“可是,寧王先天不足,太醫以前說他活不過二十歲,先皇怎麽會——”

秦曜搖歎氣:“先皇晚年時我已受到猜忌,很多事情都避著我,但我伴君多年,他的心思還是能察覺幾分。先皇最中意的就是這個小兒子,寧王的病,並非表麵所知的那麽簡單。以前和他成親的世家女子,都是陛下硬塞給他的,這次卻主動向陛下請旨賜婚,你心中有什麽頭緒嗎?”

這次賜婚,是當日在禦花園他們說好了。

宋時微便把這件事和秦曜說了:“他這麽說了,我也確實需要一個容身之所應付宋家,便同意了。”

秦曜似乎在沉思。

宋時微突然想到什麽:“外祖父,會不會,跟我母親有關?”

秦曜怔愣半晌,否認了:“應該不是,你母親的事跟君家人無關,更何況他當時還小,應當不知道此事。”

宋時微便知道他還是不肯透露她母親的事。

“總之寧王這個人深不可測,你們的婚事必然不會像表麵這麽簡單。若是其他人我還能護你幾分,可是寧王,我沒有半分把握,你要千萬小心。日後弄清楚他在你身上圖謀什麽,他要什麽,隻要是你能做到的,就盡量順遂他的意。”

秦曜目光蒼茫:“外祖父老了,以後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

寧王大婚婚期定下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京城。

宋家剛為方氏辦完喪事,方氏是犯了重罪被皇上聖旨處死的,她的喪事宋家也不敢大辦,隻能關上門悄悄為她上幾柱香,連個超度的和尚都不敢請。

宋時煙披麻戴孝,眼睛都哭腫了。

這一個月她像一隻陰暗的老鼠,關在家裏瑟瑟發抖不敢出門,也不敢去向盛怒之中的父親求情,怕宋修承會因為方氏的事遷怒到她。

如今母親慘死,還成了人盡皆知的罪人,聲名狼藉,遭受世人的謾罵。

更重要的是,人人都知道她是方氏的親生女兒,就算方氏抗下了所有的罪狀,她還是免不了受到些牽連。

以前與她走得很近的貴女們紛紛避著她,宴會沒有邀請過她不說,連她下的拜貼都全部被退回了。

這麽下去別說離王,連一般的世家子弟都不會娶她!

宋時煙氣得七竅生煙,將屋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幹淨,還是不解氣,手裏揚著一根鞭子:“你過來!”

下人是她的出氣筒,這些天早已被她打得傷痕累累,哭道:“求小姐饒了奴婢吧!宋時微和寧王的婚期已經定下,她馬上就會被寧王折磨死,小姐也可以消氣了!”

宋時煙還沒聽說這個消息:“此話當真?”

丫鬟連忙道:“當真!奴婢親耳聽到的,外麵都傳遍了!”

宋時煙心中大快:“好啊,讓那個死丫頭囂張了這麽久,現在看她死得有多慘!”

她扔了鞭子,丫鬟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宋時煙又道:“不行,就算她死期將近,我也不能就這麽便宜了她,等她到了寧王府就沒機會了。”

她向丫鬟一招手:“你過來,再去替我辦一件事。”

是夜,一個黑衣人影悄悄從宋府後門出來,上了門外的馬車。

馬車駕駛到一個偏僻的巷子,對麵有一個人影正焦急地等待。

正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尚辛。

馬車一停下,一身黑衣的宋時煙從馬車上下來,尚辛就立即緊張地迎上去:“煙兒!”

宋時煙抬起頭,露出一張淚眼婆娑的臉。

一個多月沒見,宋時煙身形清減,麵容憔悴,臉色蒼白,更顯得弱柳扶風,我見猶憐。

尚辛看得心都要碎了:“煙兒,你受苦了!”

宋時煙眼淚簌簌而下:“尚公子,煙兒真的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麽會呢!”

“如今我聲名狼藉,已然配不上你了,你們以後就還是不要再見了,若是被人發現,恐怕會累及你的名聲......”

尚辛大驚:“這是什麽話!煙兒,你在我心中如同天上的明月,冰清玉潔,就算愚昧的世人再怎麽詆毀你,我也絕對不會相信的!”

“尚公子待我之心,煙兒自然知曉,可人言可畏,煙兒實在不願意連累你。更何況你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侍郎大人最是重視名節聲譽,斷然是不會接納我進門的!”

尚辛捏緊了拳頭,信誓旦旦道:“我會向父親說明實情,父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一定會接受你的!若是......若是他不肯接受,我們便遠走高飛,離開這個是非不分的京城!”

“尚公子!”

宋時煙撲進他的懷裏,尚辛將她緊緊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