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日行一善,沒有動心

吉利齜牙咧嘴地吃著令他痛苦的早餐,一麵忍不住吐槽:“當年你被傅叔送到法國,哥幾個都不知情,你出事那個月,我們想趕過去也鞭長莫及。”

“聽你說,你被一個華人小姑娘救了,那會兒我們哥幾個私下裏也不是沒開過玩笑,什麽以身相許,共浴愛河啊...”

傅沉未關節分明的手指捏著瓷白的咖啡杯,視線仍舊落在路對麵的畫社上,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賞給吉利一分。

吉利搖頭晃腦,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唉,可惜一語成讖,好的不靈壞的靈,我這張烏鴉嘴啊!呸呸呸!”

“我說,顧傾城可真不是什麽好鳥兒啊!你不答應和她談戀愛,她就纏了你九年,她自己沒人要,也不讓你找女朋友!”

“臉上還裝的賢妻良母似的!什麽時候見人都要凹清純小白花的人設...嘔!”

他說著還不過癮,扭捏著翹起蘭花指開始學顧傾城的做派和腔調:“沉未,不管你待我再怎麽冷心冷血,再回到你遇險的那一天,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救你。”

傅沉未眉頭微擰,終於聽不下去了:“服務生,來杯黑咖啡。”

吉利快哭了:“...行行行,我閉嘴還不成嗎?”

吃完‘早餐’,拿甜得發膩的咖啡漱了漱口,吉利又憋不住了:“我園裏還忙著呢,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先走了。”

傅沉未這才略略收回視線,“你給吉祥打個電話,讓她無論如何都把顧佳人留下來,條件讓顧佳人隨便開。”

吉利嗤笑道:“...扯呢吧,還隨便開,要是人家讓你也以身相許呢?”

這種事又不是第一回了,誰讓他家老傅有一張盛世美顏呢!

傅沉未抿著唇,矜持地說道:“...也行。”

吉利:“噗——”

傅沉未眼疾手快地躲開,白色的襯衣上還是沒有避免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紅褐色痕跡。

服務生過來擦桌子時,遞給了傅沉未一條熱毛巾,傅沉未接過來也隻擦了擦手,咖啡痕跡本來就深,現在再擦也於事無補。

闖了禍的吉利非但沒有認錯,還一臉興奮地追問:“喲嗬,老傅你動作夠快的啊!這位顧小姐我見過沒?”

傅沉未有輕微的潔癖,很介意自己胸口的幾點汙漬,說話時,聲音都低了幾分:“見過。”

好友有了意中人,吉利頓時覺得剛才的黑暗料理也不那麽黑暗了,心情好得很。

他笑著笑著,突然發現了盲點:“哎!你等等!怎麽又是姓顧的?”

傅沉未已經懶得再回答他。

畫社毗鄰市中心,過了飯點後,周遭的行人已經逐漸多了起來。

傅沉未端在手裏的咖啡沒喝兩口,眼睛卻幾乎要長在對麵的畫社上。

吉利扭頭也去看:“老傅,你看什麽呢?”

他正湊過去,就看到一位身穿素白連衣裙,長發及腰的美女轉過街角,正朝著畫社的方向走去。

那位美女,膚色白皙瑩潤,小巧的臉蛋兒上一雙大眼睛很是嫵媚,眼光卻澄澈明亮。

她身材也前凸後翹吸人眼球,一頭濃黑微卷的長發,隻用一條草綠色絲帶簡單地係著,渾身妖媚勾引的勁兒頓時弱了三分。

吉利伸手去推傅沉未:“這是不是就叫...森係美女?嘿嘿嘿,這可把顧傾城給比到地底下去了啊!不過,這妞兒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啊!”

傅沉未躲開他的手,催促道:“趕緊給吉祥打電話!”

吉利應了一聲,打完電話後才反應過來:“哎?這畫社你才是幕後老板,人也是你費盡心機想留下的,你為什麽不出麵?”

又是親自盯著人上門,又要盯著他給吉祥打電話留人,還偷偷摸摸地做賊似的縮在這兒偷看,這分明是動心了吧?

既然動心了,那這大好的獻殷勤的機會,為什麽傅沉未不自己上?

傅沉未沉聲道:“我單身,她已婚,我出麵不合適。”

會讓她為難。

吉利恍然大悟:“哦...啊?!”

他突然嚇了一跳:“什麽玩意兒?誰已婚?”

毫不意外地接收到傅沉未冷冰冰的視線,吉利才慌忙收聲:“好好好,我小點聲。”

“不是,那人家都結婚了,你還湊什麽熱鬧,瞎動什麽凡心啊!”

傅沉未:“日行一善,沒有動心。”

他說的是真心話。

起初在紅樓第一次聽顧佳人彈那首《致愛麗絲》,明明很普通的一首鋼琴曲,他腦子裏卻有一根弦被輕輕撥了一下。

她彈得很好,可即便是世界大師級的演奏會他也聽過,卻從沒有像那天那麽震撼。

那種感覺,就像是成年後,偶然尋回了童年時期掩埋的玩具盒,每打開一寸,都有讓人眼眶發熱的熟悉感撲麵而至。

吉利百無聊賴地揮揮手:“...行,你就嘴硬吧!”

畫社門口,顧佳人站在門口看時間。

和社長約好的時間是九點,再有十幾分鍾時間就到了,畫社的大門卻還緊閉著。

以前上學期間,中內外的畫廊,她去過無數家,沒有一家像這裏這般靜謐...古樸。

畫社沒有門頭,沒有匾額,青磚壘成的兩麵牆壁上爬滿了薔薇花,尖弧的葉子綴著粉的紅的花,濃淡合度,自成一幅油畫。

絲絲縷縷的長條植物下,一方刻有‘石子畫社’的木牌掩映其中,顧佳人瞧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找錯,是這裏。

在長椅上坐了十來分鍾,一位短毛寸,黑T黑短褲,黑涼拖的...女孩兒哈欠連天地走了過來。

她褲腰裏別著一大串鑰匙,走起路來,叮鈴咣當地亂響。

顧佳人:“...您好,是吉社長嗎?”

吉祥合上嘴,揉揉惺忪睡眼,清晨柔和的日光下,黑發白裙的顧佳人映入眼中,她身後整麵牆的薔薇都成了背景板。

清新怡人的美人,好像都自帶了薔薇的香氣。

咖啡館裏,傅沉未拳頭倏地攥緊:“...她那是什麽眼神?”

吉利砸吧著嘴說道:“你不是不知道,和男人相比,她更喜歡...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