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塵埃落定

她怎麽還陰魂不散啊,校園廣播室這麽好混進去的?!

“前幾天的事我解釋一下,孩子不是江詞的,他和我從來沒在一起過,我是受了燕婉珍的唆使,想要報複他。”

季夏看向江詞,兩人麵麵相覷。

她怎麽突然良心發現了?

“江詞,你欠我的,從此一筆勾銷。我欠你的對不起,就在這裏跟你說了。以後大概不會再見麵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簡音,不愧是你。

“我要去興京找燕婉珍,為我哥哥報仇,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廣播到這裏就結束了。

季夏皺眉,立刻從她的話裏聽到了有用的信息。

燕婉珍去興京了?她怎麽會知道,燕婉珍難道還會告訴她?

或者是誰告訴她的呢?

“她會不會有危險啊?”一個小女生去了外地,她能怎麽報仇?

“應該不會。”就算有,他能做的也隻有報警了。興京那邊如今亂成一鍋粥,江暖可沒心思幫她這個關係拐了八萬裏的人收拾爛攤子。

不知道季夏偷偷帶了手機,季小曼的電話打到了江詞那裏,讓他轉告季夏,她要在醫院待幾天。

“讓她好好複習,不要吃外賣,她爸爸的秘書會派人每天給她送飯。”

“祝叔叔早日康複。”江詞說,“我會照顧好她的。”

“你們……”季小曼又氣從心來,深呼吸一口氣,想起江淸遠今天和她說的那些話——

“你是過來人,應該最知道被父母反對的戀愛和婚姻有多痛苦。你和白萬明互相愛著彼此,就算現在你不承認,騙得了所有人也騙不了自己的內心,你恨他,但還是愛著他。如果當初不是白萬明母親以死相逼從中作梗,你們現在會是很幸福的家庭。小曼,不要做自己討厭的人,讓你女兒重蹈你的覆轍,經曆你經曆過的痛苦。江詞是我的兒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從小就是一個一旦認定某樣東西就死心眼到底的人,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覺得早戀都不成熟,但他倆都是成年人了,有選擇自己人生和伴侶的權利。就算將來他倆走不到最後,會分手,但人一生每一段用過真心的感情,都是她生命裏完整的一部分。”

“我們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學習上。”江詞摸了下中午在音樂教室被季夏咬破的嘴角,信誓旦旦,“就快要高考了,我們分得清主次,談戀愛不在乎偷偷摸摸這兩個月。”

身體力行地詮釋了什麽叫說的比唱得好。

下午放學季夏去醫院看望白萬明,順便匯報最近幾次的測考成績。對於她和江詞的出雙入對,季小曼已經麻木漠視了,在白萬明和江淸遠整天的雙重勸說下,甚至破罐子破摔地覺得,他倆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錯。

提前打了電話,江詞在醫院樓下買了水果。

“病房裏水果多得都沒地方放了……”

“沒地方放是他們的事。”江詞拎了滿滿一袋子,教育不通人情世故的女朋友,“哪有女婿看望嶽父嶽母空手去的。”

季夏欲言又止,想提醒他,上次他叫了一聲嶽母,差點被她媽用掃帚趕出病房……

兩人一出電梯就碰見蘇青。

蘇青愣了愣,看到季夏一臉警惕防備,忍不住笑:“別誤會,我不會來刺激你爸媽的。”

她揚了揚手裏的離婚協議,容光煥發:“離婚了。你媽媽再也不用做小三了。”

江詞握緊季夏發涼的手,麵無表情:“那就祝賀你終於婚姻自由,在下半生能擁有這一生沒曾擁有過的愛情。”

蘇青笑臉一僵,江詞丟下一句:“隻是當心錢別被騙光了。”

她最近和一個小十一歲的男明星小鮮肉在談戀愛,陷入愛河,還被拍到照片上了新聞。

但白萬明沒有和她打雙方婚內出軌的官司,財產分得很爽快,蘇青知道自己拿不到更多了,也同意了離婚。

拐角處的盆栽旁,季小曼用輪椅推著江淸遠。

“江詞的性格,夏夏跟他在一起至少不再擔心她會受欺負。”江淸遠說。

季小曼抿了抿嘴角,正要說什麽,隻見那兩人走了兩步,江詞突然蹲下去:“別動。”

季夏鞋帶開了,她這才注意到她的帆布鞋上是很醜的手繪,不用猜都能想到是誰送的傑作。

就這麽一破玩意,她還好意思穿出來。

“小狗狗。”她俯身揉了揉他的頭發,覺得江詞蹲在自己腳邊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他有毛茸茸的發頂。

江詞抬頭看她,麵無表情,突然扯了扯嘴角,汪汪地叫了兩聲。

季小曼無語,隻覺得江詞怕是中了邪。

和他平日裏的樣子簡直太不一樣了。

“年輕真好。”江淸遠失笑,“人老了就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我現在經常都會夢到以前上高中的時候。”

提起高中,季小曼的神情也變得柔和。

“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主動申請去坐教室最後一排,就是為了方便逃課,還有放學早一點走,去見你。結果被迫成了衛生角委員,每天守垃圾桶,別說逃課了,班主任神出鬼沒,每次突襲第一個必先逮著我。”

白萬明上學的時候性格比江詞張揚跳脫多了,季小曼想起他那些窘事就想笑。

“班主任還不讓關教室後門,冬天那個冷風涼颼颼往背上吹,你還給我織了條小毛毯。”江淸遠看了眼窗外,感慨地道,“一晃這麽多年都過去了,以前總覺得時間很長,怎麽盼也盼不到畢業。真希望一覺醒來,還在高中的課堂上啊,這些年都隻是高中課堂上一個漫長的夢。”

他轉頭溫柔地看向季小曼,伸手去牽她的手:“以前我接受不了你離開我,性格偏執,做錯了很多事,讓你傷心,給了你傷害。”

季小曼沒作聲。

這些傷害到如今也依然是她心頭愈合不了的傷口,也是她無法原諒他,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光和他結婚,完成他心願的原因。

醫生說他還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她隻想陪著他走完最後的兩個月,不忍心看著他孤零零一個人去世在冰冷的醫院。

“小曼,如果以後能找到對你好,真心愛你的男人,你就——”

“我不會再結婚了。”季小曼淡聲說,低頭看著他的眼睛。

這張被病痛折磨得日漸顯老的臉,眉眼卻依舊透著年輕時候的英俊。

“我這輩子就隻喜歡過你一個人。”季小曼衝他笑了笑,“以前是,將來也是。”

可惜白萬明並沒能如同醫生所言,拖過兩個月。

他沒能等到季夏高考,在前一夜於醫院離開人世。

高考這天下了很大的雨,季夏從醫院直接趕向考場,一夜都沒能睡著,神情疲憊。

在車上江詞抱著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裏閉眼休息。

車載廣播放著早間新聞,全國人口販賣案收尾,相關人員執行死刑。

沒過多久,燕婉珍也落入法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