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沒完沒了
愣了愣,季夏轉頭看去,就見季小曼一臉陰沉地站在臥室門口,淩厲的目光和她對視上。
季夏手指一抖,筆落在了卷子上。
“媽……”
“我們隻是在一起在做作業,探討學習而已。”江詞試圖說服,季小曼轉頭瞪他,他的聲音小了下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
季小曼緊緊抿著唇角,一言不發。
三番四次地發現他倆的事,他倆一次次的保證,又一次次的欺騙。
她已經麻木了,隻是感到無比失望,能說什麽?之前的以死相逼隻是腦子不清醒時候的衝動,後來她就後悔了——
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利用女兒對她的感情去逼她威脅她。
但她是過來人,知道陷入戀愛的少女是聽不進任何苦口婆心的道理,她說什麽都沒用,隻有自己嚐過了苦果,才會知道後悔。
她的女兒在重蹈她的覆轍,可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季小曼心裏很亂,沉默了半天,看到季夏紅著眼睛眼淚汪汪的,才啞聲問:“老實跟我說,你們有沒有發生過性關係?”
“沒有。”江詞義正言辭,“我們真的隻是一起學習,什麽都沒幹。”
季小曼對他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信任,看了他一眼,江詞受傷地說:“我不是禽獸。”
季小曼半信半疑,看向季夏,季夏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張了張嘴,季小曼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及時拯救了她。
季夏鬆了口氣,和江詞對視一眼,兩人還沒來得及用目光串供,季小曼突然拔高的聲音帶著顫抖:“什麽?!”
不知道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她身子晃了晃,整個人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臉色慘白:“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嗡嗡的,隻有剛剛電話裏那聲音在不斷重複:“季女士,很冒昧打擾到您,董事長一直不肯讓我們聯係您,但他現在情況非常不好,醫生今天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書……”
白萬明檢查出癌症,是半個月前的事。
半個月前的一次會議,他毫無預兆地突然在會議上暈倒,被送進醫院檢查才得知他已經胃癌晚期。
白萬明很平靜,顯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隻是一直瞞著所有人。
醫生說他求生意識不強,一年前還隻是早期,好好控製和治療是能夠治愈的。可他常年超負荷的工作,和不規律的飲食,加重了他的病情,迅速惡化到如今的晚期,甚至被強製住院,他也不太配合治療,冷靜地開始交代起後事,安排著公司的後續發展。
這天他叫來了律師,要在公證下寫兩份遺書,剛口述完就精神不濟暈了過去,直到晚上才醒過來。
律師團沒敢走,都守在外麵,他吃了藥,讓秘書將他們都叫進來。
“第一份關於公司的遺書我已經交代過了,第二份關於私人財產的遺書我有幾點要修改補充。”
白萬明疲憊地靠在床頭:“原本我是打算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季夏母女的,但是……濱海路那房子,還有我手上股份的百分之一,給我的女兒白蘇蘇吧。我對她的虧欠……也很多。”
“剩下的,淮街的十幾個店鋪,暖陽小區的房產——”
“我不要。”
季小曼推門進去,麵無表情,但是仔細看,能夠看見她布滿血絲的眼睛閃著淚光。
“我和你非親非故,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接受你的遺產。”
“季女士,董事長都這樣了,您能不能不要刺激他了?!”秘書鐵青著臉,恨恨地看著她。
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白萬明隻是深深地望著她,隻是半個月沒見,好像已經快半個世紀沒見過她了。
而季小曼不敢看他,生怕多看他一眼,自己不爭氣的眼淚就會不受控製地落下來。
她從來沒想過癌症這個詞會出現在白萬明身上。
他從前打完籃球洗冷水澡,大冬天穿短袖,都沒見他感冒生病過。
他還這麽年輕,怎麽會……
“你不用有壓力,這隻是我對你和夏夏的補償。”白萬明自嘲地笑了笑,“我從來沒有盡到過做丈夫和做父親的責任,今後也沒有機會盡責……”
“我不要這種補償!”季小曼打斷他,害怕聽到這種交代後事的語氣。
不會的,現在醫學發達,隻是胃癌而已,他這麽有錢,不可能治不好的!
“不識好歹!”秘書終於忍無可忍。
季小曼像是被戳中了某個痛處,突然抬頭看向他:“我不識好歹?”
“我就應該乖乖地認命,六親不認地被他圈養起來,做見不得光的情婦,給他生兒育女,然後熬到他和他老婆離婚,不計前嫌,感恩戴德地嫁給他?”季小曼大笑,不顧在場的所有人,譏諷尖銳地質問,“憑什麽,你告訴我憑什麽?!”
季夏坐立不安,等到深夜,沒等到季小曼回家,倒是江淸遠風塵仆仆地過來了。
他剛下飛機就看到江詞的留言,一路上給季小曼打了不少電話都沒人接,最後打給白萬明的秘書,被告知她在醫院。
江淸遠這才放了心,交代了幾句,先去看兩個小孩子。
沒有他想象中六神無主兩人在家抱頭痛哭的畫麵,季夏睡著了,江詞在做作業。
掩門出去,客廳。
“我和季夏談戀愛的事情被她媽發現了。”江詞說。
江淸遠暴跳如雷:“不是讓你們收斂一點?!她的身體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江詞無辜的語氣,“所以這不是在拜托您想辦法勸她嗎。畢竟她一天不能接受我們,就會反複受刺激。”
江淸遠氣得不輕,他這兒子就是個討債鬼,偏他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瞪了他半天,訕訕地歎氣:“知道了。”
江詞笑笑,攤開掌心,手心一個藥瓶子。
“這是啥?”
“速效救心丸。”他倒了兩顆給他,“您先吃,我再跟你說一件事。”
“我不用!”
這死小子給他的刺激還少了?他早就練就了一顆百毒不侵的心髒!
江淸遠堅持不吃,江詞沉默了一下,收回手。
“燕婉珍買凶殺人,被警方通緝,她跑路了。”
第二天,江詞出臥室看見江淸遠呆坐在沙發上,身上穿著西裝,腳邊還放著個行李箱,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爸,我們去上學了,早餐在桌上。”
出門江詞一手提著早餐,一手拉住等在門口的季夏,進了電梯她才反應過來,問:“你爸知道了?”
他知道她在問那件事,點點頭,沒再提這事,反而說:“你語文作業還沒做完吧。”
季夏睜大眼睛,傻眼。昨晚實在太累了,本打算小憩一會兒就起床繼續做作業,誰知道一覺睡到了天亮,她都忘了這茬事。
生平第一次早上去學校趕作業,好在她做題速度快,勉強在上課前交上了作業。
米老頭這兩天盯得緊,要是被他逮著小辮子,肯定又是一番說教,勸說分手。
下周就是這學期最後一次月考,考完會放兩天假,大家已經計劃起最後的一個假期幹點什麽。
學習委員說:“我們去郊遊吧怎麽樣,野餐,露營!”
“我讚成!”體育委員立馬附和,有意無意往學習委員臉上瞟,紅著臉說,“晚上我們可以在草地上煮咖啡,燒烤,看星星!”
“你倆去煮咖啡燒烤看星星吧,我們就不打擾了。”秦瑤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我要上補習班。”
學習委員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滾啊。”秦瑤笑罵,“快高考了,我得努力一下至少上個一本啊。”
學習委員豎起大拇指:“這就是學習的書香。”
“這是戀愛的臭味。”季夏幽幽地飄過,丟下一句。
學習委員的同桌道:“學霸和學渣的愛情就是一盤散沙,連二班的江詞為了追上愛情的腳步,都在懸梁刺股地學習呢。”
體育委員得到了瘋狂暗示,連對忙點頭許諾:“我一定會好好學習,追上愛情的腳步!”
學習委員臉一紅,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下周要互送畢業禮物了,你們準備送什麽啊?”
互送畢業禮物是一中每一屆高三畢業生延續下來的“習俗”,對於即將離開高中校園開始人生新篇章的大家來說,踏出高中校園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成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江詞也問了季夏這個問題,她正好在逛微博,刷到自己關注的一個博主宣布要結婚了,在曬男友送的粉色鑽戒。
“鑽戒吧。”她隨口一說,嘴裏含著珍珠奶茶,有些口齒不清。
不知道江詞為什麽耳朵有些紅,看她的眼神複雜又無語。
她本來就是開玩笑,又忍不住多逗他一句,“不願意啊?”
誰知道他一聲不吭,吃完飯就拉著她一路進學校,走著走著季夏就發現是音樂教室的方向。
臉頓時紅了,想掙脫他的手:“不去便利店了嗎……”
說好的午休?下午還有滿滿幾個小時的課呢!
一鎖上音樂教室的門,江詞就將她按在牆上:“大中午的你就等不及了。”
季夏整個人有些懵,半晌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隻覺得這人在春天的**頻率越來越高。
兩人摟在一起正忘情,廣播卻在這時候突兀地響起。
“我是簡音,江詞的前女友。”
如同一盆冷水潑在兩人頭頂,季夏頓時痿了,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