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感覺不到他喜歡我
上課鈴響了，他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從季夏的課桌上拿了本英語書，裝模作樣地翻。
季夏有些懵，下意識說：“這節是語文課……”
話音剛落，語文老師就走了進來。
季夏硬著頭皮坐下，兩個座位之間多了一個人實在有些顯眼，縱使語文老師是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站在講台上往下一掃，也看見了教室裏憑空多出來的人。
隻聞其名，未見其人。
“這位同學……是新來的轉學生？”
“老師，他是季夏的家屬！”不知哪個好事的惡作劇喊了一聲，全班哄堂大笑。
江詞也忍不住牽了下嘴角。
知道他們沒有惡意，但季夏還是窘極了：“不是，他是我——”
實在不知道編什麽名頭，憋得她臉漲紅，江詞挑眉，手肘撐在課桌上，托著下頜看著她，饒有興味。
語文老師目光已經有些狐疑，小姑娘手足無措，他終於慢吞吞地開口解圍：“我們班語文老師這節課請假了，改自習課，久仰您大名，所以想來旁聽一下。”
“我哥哥就聽這一節課，保證不打擾到您。”季夏趕緊順著他的話說。
“哦，你是二班的啊？”連二班的學生都覺得他比周老頭教得好，特意跑來旁聽！“可以啊，那你有什麽聽不懂的，課下也可以來問我。”
“好的，謝謝老師。”
兩個座位之間擠進來一個大活人，空間立刻顯得擁擠，季夏很努力地收著手臂，貼著牆，盡量不挨到江詞。
他老實地坐了一會兒，腦袋就湊到了她麵前，將她課本往自己麵前扯了扯。
“一起看。”
這是早餐攤不歡而散之後，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季夏咬了咬唇，盯著課本上的字，呼吸裏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突然就有點鼻酸。
怎麽突然肯找她了？
那天在走廊上擦肩而過，他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個小誤會都能冷戰一周，說到底是因為不那麽在乎她吧。
腿上一熱，打斷了她的思緒。
季夏錯愕地轉頭看去，身旁的人一本正經地做著筆記，在她的課本上留下了陌生的字跡，左手卻在桌下，摸上了她的腿。
好一個……衣冠禽獸。
帶著溫度手指一點點往她大腿內側摸，季夏嚇得收緊雙腿，夾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繼續亂來。
江詞似有些意外，停住筆，轉頭看她。
季夏飛快地看了老師一眼，又轉頭去看林逸覺，他聽課向來認真，壓根沒注意身邊的人在做什麽小動作，甚至有些怕江詞上課影響他學習，特意將椅子拉到了過道邊上，避之不及。
季夏深呼吸一口氣，將課本扯了過去，整個人縮在靠牆的角落裏，再也不搭理他。
沒一會兒，江詞就在草稿本寫了幾句東西，推過來。
“明明知道他喜歡你，還跟他做同桌？”
季夏看也沒看他，筆尖重重地劃在草稿本上：“要你管。”
寫完又覺得不解氣，又將草稿本拽過來：“我喜歡和誰做同桌，就和誰做同桌。”
推過去。
江詞像是不認識那幾個字，盯著看了許久，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他沒再回她，隻是轉頭撐著下頜明目張膽地盯著她看。季夏被他盯得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心煩意亂，正想求他別影響自己學習了，江詞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語文老師講課很投入，沒聽到細微的嗡嗡聲，江詞拿出來看了一眼，皺眉掛斷了。
季夏還是瞥見了屏幕上的名字，簡音。
剛掛了，那邊又打過來，江詞按了靜音，然後打字，發短信。
對方很快回他，不知道說了什麽，他整張臉都冷凝起來。
“簡音出事了。”他站起身，飛快地跟季夏說，“很嚴重，我必須過去。回頭跟你解釋。”
講台上老師還在講課，他就大步衝出了教室。
學校永遠是傳播八卦速度最快的地方。
下午最後一節課，關於江詞為了初戀女友逃課去二中打架的帖子已經被頂上了熱門。
最勁爆的，他是在陪季夏上課時，在她身邊接到電話就走的。
這和都市成人言情小說裏那些在現女友**接到前女友的電話就提上褲子跑了的男主有什麽區別？
全班同學看她的目光都帶著一點同情的綠。
秦瑤跟馬博文微信上罵了一節課，卻不敢在季夏麵前提一個字，怕她難過。放學想請她吃飯。
“沒事的瑤瑤，真的不用安慰我。”季夏笑了笑，狀態看上去還好，“我有兩個外校的好朋友一會兒要來找我，今天就不跟你一塊吃飯了。”
並不是想要單獨待著的借口，宋綿綿和陸飛揚上節課就在微信群裏通知了她，放學來找她一起吃飯。
在教室裏一邊做作業一邊等她倆，林逸覺也沒去吃飯，季夏剛要收拾書包，就聽見他突然問：“季夏，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季夏一愣，轉頭對上林逸覺有些難過的表情。
“沒有啊？”班長是個好人，甚至可以說是個老好人，從來不跟人發脾氣，樂於助人，除了不太好意思拒絕喜歡他的女生之外，好像沒什麽缺點。怎麽可能有人會討厭他呢。
“那就好。”林逸覺鬆了口氣，“我感覺……你總是躲我。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沒有討厭就好。我不希望我喜歡你會給你帶去困擾。”
“……”猝不及防被當麵說喜歡，季夏一時有些無措。
“我知道你喜歡江詞，我沒有機會。我也想過放棄，但看到江詞這麽不珍惜你，對你不好，我……真的忍不住想要保護你，照顧你。”
季夏不想聽這些，心煩意亂，收拾了課桌站起身：“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可以保護照顧自己，不勞煩別人。我先吃飯去了，再見啊。”
幸好明天就換位置了，太尷尬了。
剛從他身後走過，林逸覺就突然從後麵拉住她的手：“非要倒貼一個不值得的人讓自己受委屈，這叫犯賤。我知道我的話很難聽，但我真的不忍心看你這樣。你卑微追在別人身後跑的時候，想過你的家人嗎？你媽媽要是看到你這麽不愛惜自己，會多難過？女孩子應該被人捧在手心寵愛，而不應該將自己弄得這麽狼狽。一個男生如果很喜歡你，任何情況都會第一時間選擇你。”
……
宋綿綿推門一進奶茶店，就看見季夏坐在角落裏發呆。
“垂頭喪氣的，跟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宋綿綿捧起她的臉，帶著護手霜香氣的手指使勁揉她的臉，“小可憐，姐姐疼你。”
“姐夫也疼你。”陸飛揚從後麵冒出來，嘴上說著疼她，去抱的人卻是宋綿綿。
“……手拿開。”
“怎麽了，我這不是通過抱你將我的鼓勵和關心傳遞給她嗎。”陸飛揚理直氣壯地嚷嚷，“畢竟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好隨便抱其他女生。”
話一說完，胸口就被宋綿綿用手肘往後狠狠撞開了。
沒想到陸飛揚還挺出名，到了一中都能碰上熟人，幾個男生推門進來，其中一個看見他，就詫異地上前：“陸哥？之前就聽說你要轉學回國了，沒想到在這碰上了。改天一起打球啊。”
“這不是好久沒關心妹妹了，過來看看她。”陸飛揚揚了揚下巴，示意季夏。
“詞哥的風流韻事這麽快都傳到二中了啊？”
季夏抬頭看去，認出旁邊那男生是二班的，好像叫趙航。
“這次的確是他過分了，我這做兄弟的都有點看不下去。陸哥那你就好好安慰你妹妹，讓她別太難過了啊。”趙航自來熟地拍了拍陸飛揚的肩。
陸飛揚擰眉，嬉皮笑臉一收斂，神色就有幾分淩厲：“把話說清楚，什麽意思？”
“其實也沒什麽，詞哥不也是去關心妹妹了嗎。”趙航歎氣道，“簡音，詞哥可是欠她親哥一條命。詞哥早就說了，要照顧簡音一輩子的。”
季夏握緊手中的奶茶，指尖有些被燙到，卻感覺不到痛似的，越握越緊。
“要照顧一個女生一輩子，不就是承諾以後會娶她的意思嗎？”趙航說，“那又何必再禍害其他女孩啊，當著一班所有人的麵丟下季夏走了，這也太令人難堪了。”
陸飛揚這暴脾氣，罵了好一陣，咬牙發誓一定要去揍他。
“江詞這狗男人。”宋綿綿也罵，但她不像陸飛揚這麽沒腦子，剛剛那趙航的話一聽就是煽風點火，不能全信。
不能全信，但季夏的臉色卻是實實在在的不好看，宋綿綿心疼得要死：“咱別喜歡他了行不行？江詞是好，但這天底下好男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
“我寶貝兒說的沒錯。”那群人一走，陸飛揚又黏上來摟住了宋綿綿，“你看她，現在不是擦亮眼睛找到了最好的歸宿？”
宋綿綿眼中一閃而過的難受，隨即就不客氣地推開了陸飛揚：“cnm那是答應和你試試看那天，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
“感謝上帝。”陸飛揚從善如流地說。被推開了又鍥而不舍地去抱她，談戀愛之餘沒忘了正事，轉頭跟季夏說，“你讓我打聽的事沒戲，我媽口風特緊。不過我偷聽到她和你媽打電話，你媽好像真的認識江詞誒。”
“別提江詞了。”宋綿綿糟心，又忍不住開始罵，“狗男人。我們夏夏喜歡他，他就該沐浴更衣虔誠焚香跪拜佛祖。竟然還敢惹她傷心！不管是不是他的錯，那都是他的錯。”
可是季夏想了又想，江詞好像也沒什麽錯。
“情況很嚴重的話，的確沒時間在課堂上多做解釋啊。”她輕聲說了一句，宋綿綿瞪她。季夏趴在桌上有些惆悵地盯著麵前的奶茶，“綿綿，我隻是感覺不到他很喜歡我，單方麵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