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如果可以選擇
趙航笑臉一僵，被當眾這樣下麵子，來了火氣，勺子往碗裏一扔正要說話，江詞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簡音兩個字落入所有人眼裏。
趙航頓時笑了起來，神情古怪地看了季夏一眼：“我就說吧，估計又是簡音惹了什麽事，詞哥心情不好。他可是最緊張簡音的，多少次衝冠一怒為紅顏呐，家長老師誰不知道他們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季夏沒說話，低著頭小口地咬奶黃包，有點食髓無味。
“趙航，你還他媽胡說。”馬博文恨不得掐死他，這人怎麽唯恐天下不亂啊？不就是因為季夏不喜歡他嗎，至於嗎？再說，也沒見他多喜歡季夏，身邊女朋友不還照樣換來換去的？
“我還有點作業沒寫完，一會兒要交，先回教室了。”季夏突然站起身，有點慌張，走得飛快，連書包都忘了拿，走出去幾步才想起，又匆匆地跑回來，低著頭沒敢看江詞，小心翼翼繞過他故意橫跨出來的腿。
“別人說什麽你就信啊。”江詞氣笑的聲音。電話還在響，他沒管。
“不是。”她沒時間和他多說，拎起書包轉身就走，繃緊的後背被冷汗浸得發涼。
馬路對麵，季小曼靜靜地站在天橋下，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了。季夏不敢回頭，假裝沒有發現她，一直走進了校門口，在被注視不到的地方，脫了力，靠著牆緩緩蹲在地上。
季夏擔驚受怕了一上午，江詞沒有找她，她便也忘了跟他解釋。
一直到下午放學，季小曼也沒給她打過電話，可想到晚上回家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季夏就心不在焉，一節課都沒聽進去。
她媽為什麽會突然跟蹤她？是發現了什麽？
“二班最後一節不是體育課嗎，江詞怎麽沒來找你啊？”秦瑤手掌托著臉，手肘撐在她課桌上，“你倆今天是不是不一起吃晚飯了？那你陪我去吃煲仔飯吧！”
季夏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正要摸手機，有人突然大叫了一聲：“爆炸新聞！快看論壇，白蘇蘇要轉學了？！”
秦瑤頓時顧不上和她說話，忙上論壇去看八卦。
“我靠！竟然是真的，她爸親自來辦的轉學手續。”秦瑤放大了圖片，仔細看圖中人手上的轉學申請。這照片是有人在教導處碰到了，認出了白萬明，偷偷拍的，白蘇蘇沒來。
“下學期就高考了，怎麽會在這時候轉學啊？出什麽事了？”秦瑤好奇極了，突然想到季夏和白家的關係。但她雖然八卦，也沒喪心病狂到跟季夏打聽白家的事。
不過她就算問了也是白問，季夏也不知道白萬明怎麽突然就這麽強硬地要將白蘇蘇轉學。老夫人不是都氣進醫院了嗎？他向來是最孝順的人……
“轉學了也好，你跟江詞可以開開心心談戀愛，學校沒人會膈應你們了。”秦瑤總結了一句。說完又想起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孟小如。
季夏猶豫了一下，覺得和江詞關係還沒明確，江詞沒說過要和她談戀愛，她不能單方麵宣布戀愛。就和秦瑤說：“可是我和他沒有在談戀愛。”
秦瑤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唔。”季夏不知道怎麽解釋，一筆帶過，“就是沒在談戀愛的意思。瑤瑤我不能陪你去吃煲仔飯了，昨晚的衝刺卷還有張沒做完。”
這次月考一定不能再第二名了，她真擔心她媽媽的精神狀況會承受不住。
窗外，江詞麵無表情地轉身往走廊盡頭走，馬博文震驚了半天才回過神，忙追上去。
這周的生活費都砸在了遊戲裏邊，他死皮賴臉跟著來蹭飯，沒想到卻聽到自己叫了這麽久的嫂子，人家說，沒跟他詞哥在談戀愛？
“論壇上說的都是真的啊？”馬博文有些懵，“你們真要做朋友做到畢業才談戀愛？不是吧詞哥，也太純情了，我跟你說——哎，等等我！”
……
晚自習，季夏沒來得及給江詞發消息，就被米老頭叫去了辦公室。
和她一起的竟然還有孟小如和林逸覺，孟小如像是知道自己因為什麽被叫過來，趾高氣揚的，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故意快季夏一步。
英語老師也在，正和米老頭小聲地討論著什麽，兩人表情都不好。
“報告。”
米老頭抬頭，扶了扶眼鏡，正襟危坐。
“是這樣的情況。”米老頭輕咳一聲，有些為難，“關於下個月英語競演的事，學校臨時決定讓孟小如同學和季夏同學參加……”
從辦公室出來，季夏忍不住同情地看了林逸覺幾眼。
他的英語成績明顯比孟小如好，學校為什麽會選擇讓孟小如代替他呢？
“班長，對不起。”孟小如有些愧疚，“我實話和你說，這個名額是我找了點關係弄到的。其實我是想你和我一起去的，你要怪就怪季夏，誰讓她是白萬明的女兒呢，雖然隻是私生女，那也比我這種農村出來的女生有背景啊，她可以讓她爸隨隨便便替她弄到這個名額，我卻什麽都要靠自己，不得不為自己爭取，不好意思了。但我相信你是不需要競賽的加分也能成為高考狀元的。”
季夏忍不住，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我的競賽名額也是靠我自己爭取的，我英語成績好。”
孟小如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又看不慣她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冷笑道：“你敢說學校沒有考慮過你的身份？你英語成績是好，我和班長也不差，並不是每次分數都不如你的，學校憑什麽內定你？”
“因為我十次考試九次成績都比你好。”
季夏不想和她吵，隻是覺得林逸覺有點可憐，忍不住就爭辯了幾句。
剛往前走了兩步，聽到孟小如在她身後陰陽怪氣的：“季夏，你這麽幫班長說話，就不怕江詞吃醋啊？”
季夏一回頭，就看見一群人從樓道裏上來，江詞和馬博文走在最前麵，一個同樣穿著一中校服，紮著丸子頭，身形纖瘦的女生倒退著走在他麵前，在和他說話：“江詞你到底給不給我買那個包，你再不同意，我就去酒吧打工賺錢了啊，哼你現在對我一點都不好了。”
季夏愣了愣，一時忘了躲開，那女生倒退著往她身上撞，林逸覺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拉開：“小心。”
猝不及防被他拽了一下，後背撞上他的胸膛。季夏錯愕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掙紮著從他懷裏躲開。
江詞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嫂……”馬博文為難地看她，不知道現在該叫什麽？搞不清狀況，隻能尷尬地笑了笑，跟著江詞追了上去。
“江詞，你們學校的人談戀愛好奔放啊，很像咱們初中那會兒，哈哈。”那女生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季夏忍不住抬頭看去，江詞的背影冷漠又遙遠，頭也不回地離去。
“知道什麽叫鳩占鵲巢嗎？”孟小如盯著她情緒低落的臉，比拿到競賽名額那一刻還要開心解恨，“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之前看到你和江詞走在一起時，我的心情。”
“夠了別說了，小如。”林逸覺皺眉去拉她，孟小如往旁一躲，滿臉帶笑，心裏暢快極了，隻想用最尖銳的話往季夏心裏紮，看到她難受。
“你別老是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成績也不錯就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我知道現在的人都是笑貧不笑娼，她們瞧不起我，卻對你一個私生女奉承得很。就連秦瑤，明明是你過分，我拿你當朋友，你卻不顧我的感受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她卻幫著你指責我！”
林逸覺有些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她的話，轉頭對季夏道：“你先回教室。”
“我喜歡江詞，你是我的好朋友，卻搶了我喜歡的人，我連一點怨氣都不能有，還要笑著祝福你們？憑什麽？”孟小如越說越激動，心裏委屈得要死，不用再逼著自己和季夏做朋友，不用每次覺得討厭她的時候，又會因為她是自己的朋友而心生愧疚。
她就是不喜歡季夏，她承認：“我那麽努力學習，每次考試成績卻都不如你！我是全縣第一考進一中的，每個學期都拿獎學金，憑什麽英語競賽就沒有我的份？就因為你有關係，你是白萬明的女兒就了不起？什麽都得圍著你轉，誰都得喜歡你是不是？”
季夏靜靜地聽她說，一動也沒動。她看著這個樣子的孟小如覺得有些悲哀，也不知道是她更悲哀，還是自己更悲哀一點。
半晌，她隻是笑了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不是白萬明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