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架
一班都是單人單桌，衛生值日都是前後組合，班裏都是愛學習不鬧騰的學生，幾乎不會有什麽垃圾，平時的值日生隻需要掃個地，擦擦黑板。
江昭旭和祁郡都在第一組，正好被排到一起搞值日，班裏的同學都是上完晚自習才走的，江昭旭下午的課結束後就離開，好像根本就看不見黑板上寫著值日生：祁郡，江昭旭，五個大字。
祁郡也沒叫他，比起和他一塊做值日，她更願意自己完成。
走讀的學生晚自習九點半結束，一班的學生大多都是住宿生，大家都在位置上學習，地麵放了很多裝書的箱子，做值日來特別麻煩，大家無視拿著掃帚的祁郡，一動不動，連屁股都不舍得挪一下，祁郡也不管，掃完走道上的垃圾就完事。
把垃圾倒進垃圾桶裏，正要拿起袋子離開，後門被打開。
江昭旭帶著一陣風走進來，他低頭看了看垃圾袋，沒說話，伸手拿過她手上的袋子，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還是很冰冷的，怎麽會這麽冷？祁郡不禁斂了一下眉。
他沒發覺什麽，轉身離開。
祁郡沒動，站在遠處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他應該是剛剛打完球籃球，從外麵進來的時候，風裏摻混著一股淡淡的汗味，額頭上的碎發被汗水染濕，穿著半濕的藏青球衣， 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與藏青色形成對比。
祁郡根本就沒想到江昭旭還會回來倒垃圾，她以為像他那種混少爺根本就不屑於在乎值日這種事，就像她和孟微當年特別混的時候，從來不把值日當回事，都是丟給和她們一起值日的倒黴蛋。
不過這樣這也好，她能落得一身輕鬆，不用跑那麽遠去丟垃圾，提著書包回家。
翌日。
一班的體育課在星期五中午的第三節，七中雖然是個抓學習抓得特別嚴的學校，但有一個特別優良的傳統就是從來不停體育課。
無論你是高三，還是期末，一概不停課。
在苦海裏掙紮的高三學子最喜歡就是每周的一節體育課了，一個個像脫了韁的野馬，怎麽爽怎麽玩。
一班裏的書呆子怎麽可能放過一絲一毫的時間，就算是體育課也要把書帶上。
不過總有些人是特殊的，一整個班就江昭旭和祁郡手裏沒帶書。
倒還真不是祁郡裝，她隻是覺得沒必要。
九月份的太陽毒辣辣的，烈陽烤炙著大地，天氣悶熱得要命，祁郡容易出汗，沒一會身上就黏糊糊的。
一班子人在操場上排好隊，體育老師看著同學們都拿著書，識趣讓大家解散自由活動。
祁郡手裏沒拿書，留在外麵也沒事幹，解散了就想著逃離這個室外火爐，回教室吹風扇。
她繞路去超市買了瓶冰水，頂著大太陽回教室，班裏沒有人，江昭旭趴在桌子上睡覺，整個腦袋被校服罩住。
祁郡真的很想問，不熱嗎？
她伸手打開旁邊的窗，涼風從外麵吹進來，終於讓燥熱的她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正準備拿起手機給孟微發個消息，問她中午吃什麽。
突然聽到窗外有人在喊她，“祁郡，你方便出來一下？”
抬頭一看，是宋從和他的朋友。
他那朋友一頭枯燥黃毛，在陽光底下顯得更為刺眼。
祁郡熱得沒心思搭理他們，連禮貌都不想給，擺擺手，“不方便，你們擋到我的風了。”
宋從沒想到她會這麽說，臉色有點繃不住了，踱著腳步，有點想走了。
可朋友還是不死心，推著他進教室，嘴裏還說著，“別慫啊，就一個女人都搞不定。”
祁郡聽著他說的話，剛壓下去那股燥火又再次湧上心頭。
他倆從後門進來，宋從走到她麵前，伸手遞給她一個粉色袋子。
祁郡沒接，冷眼看著他。
放任宋從的手不尷不尬晾在原處。
那黃毛看不過眼，嘖一聲，開口：“祁郡，我說你好歹也接一下，讓我們宋從幹站著多不好。”
祁郡是知道黃毛的，二流子一個，喜歡勾搭漂亮姑娘，之前追過孟微，但沒追上。
祁郡睨了他一眼，“關你屁事，要不你來收？”
那個男生被她懟得也有點上火，麵子下不來，用手指著她想要罵人，還沒出口就被宋從出聲製止，“楊寬，別亂來。”
他也隻好作罷。
宋從看著她，略帶著點討好地說，“祁郡，我就是喜歡你，想和你交個朋友。”
祁郡給孟微發完消息把手機放在一邊，吸了口氣，壓住火，正色冷聲，“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和你交朋友，這句話我已經講過很多次，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我現在還能好好和你講這句話已經給足你麵子了。”
宋從聽她這麽說，臉色崩不住了，把袋子往地上一扔跑了出去。
他站在一旁的朋友沒走，心裏替宋從氣不過，指著祁郡的鼻子罵，“你是不是根本就看不上阿從。”
祁郡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丟下一句，“不止他，還有你。”
轉身就要走。
楊寬聽到她這麽說，一股火直接衝上腦門，伸手扯住她的領子，把剛走出一步的祁郡拉回來，拍拍她的臉發出猥瑣嘲諷的笑，一股臭惡的煙酒味令祁郡作嘔。
“祁郡啊，我說你怎麽給臉不要臉呢？阿從追你都追了一年了，你還不同意，還真把自己當寶了？你跟誰談不是談？裝什麽裝。”
祁郡反應過來後，奮力想要掙脫他的桎梏，手腳一並亂踢舞打著。
楊寬也沒想到祁郡會反抗，直接把她推到後麵的桌子上，桌子被推著後移，鐵質的桌腿與地麵摩擦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
趴在桌子上的江昭旭被震醒，抬頭看了一眼纏在一起的兩人，像是睡夢中的獅子被人擾醒，眼裏充滿了狠戾。
楊寬應該不太認識江昭旭，也還是被他的眼神嚇到了，但依舊抵不過嘴上那股賤勁，開口就朝他罵一句，“你瞪啥？你也想看上她了？”
江昭旭冷笑一聲，起身出手把他扯在手裏，嘴裏還吐出一句，“我看你媽”，猛地一揮拳頭打在他的臉上。
楊寬根本沒想到江昭旭會動手，還沒反應過來還手，江昭旭接著一腳把他踢倒在地上，扯過他的領子，一個一個拳頭落在他的臉上，像發了瘋的野獸，根本攔不住。
那個男生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祁郡沒想到江昭旭會出手那麽狠，即使把人摁在地上揍，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眼睛死盯著楊寬，薄唇抿成一條線，又冷又狠，就連祁郡心裏都升起一陣恐懼。
楊寬已經被打趴下，臉腫成豬頭，嘴角帶著血，但還是不服輸，嘴裏還在叫罵著。
祁郡真怕他給人打死了，拉住江昭旭剛想落下的拳頭，隻是輕輕一握，就能明顯感受到他皮膚之下的血管跳動。
“江昭旭，別打了。”祁郡出聲。
江昭旭抬頭看她一眼，又衝楊寬揚揚下巴，“不整回去？”。
他的聲音很啞，像被砂紙磨礪過的，可能是因為剛睡醒。
她道江昭旭什麽意思，剛才楊寬羞辱她的話他都聽見了，現在他要她動手還回去。
可祁郡不明白，江昭旭是在幫她嗎？
她不願再多想，隻想著結束這場單方麵壓製的戰爭。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楊寬，“夠了，我再整他就死了，我不想進局子。”
江昭旭扯扯嘴角，鬆開楊寬的領子，把人往地下一丟，轉身拿起外套往外走。
周圍一片狼藉，沒幾分鍾就下課了，祁郡認命似的歎了口氣，拿出手機給宋從打電話把人帶走。
沒想到這男的居然顫顫索索爬了起來，抄起一張椅子，往江昭旭身上砸去。
他已經沒什麽力氣了，椅子揚不了多高，沒砸到江昭旭的腦袋，但也穩穩當當落在了他的背上。
江昭旭被椅子砸得弓了一下身，發出悶悶的“嗯”一聲。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隻有重重的呼吸聲還在流動。
祁郡眉頭緊皺，屏氣呼吸，心髒狂跳著，像是在等待一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江昭旭捏緊放鬆手掌，眉眼間早已結上冷霜，舌尖舔了舔嘴唇，死死盯住楊寬，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刀子，那楊寬早已千瘡萬孔。
“嘭” 一聲，一拳下來，楊寬直接倒在地上。
等祁郡反應過來，江昭旭已經黑著臉把人往門外拖，手裏還拿著椅子，楊寬嘴裏流著血，雙腿還在掙紮著。
祁郡知道江昭旭要幹什麽，別人她不確定，可江昭旭不一樣，他真的會把人打死的。
她趕緊放下手機，跟出去搶過他手裏的椅子，壓住心裏的慌亂，出聲製止他，“江昭旭，你冷靜一下，弄死他對誰都沒有好處。”
“滾。”江昭旭冷著聲吼了她一聲。
林風正好從廁所裏出來，一看大事不妙，跑過去拉開兩人，一把推開江昭旭，嘴裏喊著，“阿旭，你瘋了，你還想再進去一次？”
正好宋從也回來找人，看到這場景就懵了，祁郡沒給他反應的機會，趕緊拉他過來，急聲叫他，“趕緊把人送去醫務室。”
江昭旭看祁郡拉著宋從，眼色更冷了，心裏堵得很，背上生疼生疼的，低聲罵一句，轉身離開。
祁郡跟著一塊去校醫室，年輕的女校醫看到楊寬被打成這樣，叫嚷嚷著要報告校方。
祁郡要被這校醫分不清主次的反應無語死了，攔住人，“先給他包紮吧，別的事後麵再說。”
校醫反應過來，趕緊叫宋從給人放**，給楊寬包紮，宋從摁住他，一個大男人疼得嗷嗷大叫。
祁郡在簾子外，聽著裏麵殺豬般地喊叫。
她心想著，江昭旭是真狠。
沒一會，林風也過來了，祁郡問：“他人呢？”
“他舅舅辦公室，” 他反應過來祁郡可能不明白，“哦，他舅是楊主任，他人沒事，就是裏頭那個可能不好過咯。”
祁郡明白林風的意思，江昭旭家大業大，楊主任還是江昭旭的舅舅，他怎麽可能有事？
上課鈴響了，祁郡趕著回去上王曉燕的最後一節課，“我走了啊，班主任最後一節課。”
林風點頭：“對了，微微說今天中午一塊出去吃飯。”
七中抓早戀抓得嚴，他倆出去外頭吃飯總會拉上她。
“行。”
回到教室，狼藉已恢複原樣，故事主人公趴在桌子上睡覺，像沒事人一樣。
祁郡是沒想到他還會回來，她沒管，也管不著。
中午放學。
祁郡一出校門，孟微和林風站在校門口等她，七中對麵的一排商鋪都是賣吃的，也算是一條小型的美食街了，炸串，炒飯，砂鍋粉……啥都有，熱鬧得很，掙得就是他們這種吃不慣食堂的學生錢。
三人出去吃了個砂鍋粉，她和孟微終於擺脫食堂裏一日不如一日的飯菜，一大份的砂鍋粉吃得幹幹淨淨。
吃完還評價一聲，“終於吃上人吃的了，還得外麵的東西好吃。”
林風叫她們等他兩分鍾，跑去隔壁不知道買什麽，回來的時候，手裏提著一個打包盒，遞給祁郡，笑盈盈：“麻煩你幫我送給阿旭吧，今兒叫他來吃飯，他沒回。”
祁郡把擦嘴紙巾往垃圾桶一扔，“指使我呢？”
“不是，我這不是沒空嘛......”林風若有所指地說：“今天他後背挨著椅子也是夠嗆了，他又沒吃早飯，萬一在教室裏暈了又得送醫務室。”
祁郡知道他什麽意思，這件事和她有很大關係，也能認了，什麽都沒說，拿過袋子就往學校裏走。
祁郡進教室的時候，江昭旭已經醒了，坐在凳子上打遊戲。
她把外賣盒往他桌子上放，隨口：“林風叫我給你帶的。”
江昭旭放下手機，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快餐盒，語氣耍賴：“就這麽打發我？”
祁郡愣住，想了幾秒，吸了口氣：“江昭旭，我從來不幫人帶飯的。”
意思就是你別給臉不要臉。
江昭旭操縱屏幕手指一頓，心裏湧上說不清的情緒，想說話又不知說什麽，被祁郡這麽一句話就給堵死了。
祁郡看他沒反應，剛要轉身走，江昭旭坐不住了，拋來一句不輕不重的話， “所以呢？”
祁郡聽他這理所當然的語氣，也被他整惱火了，不想再伺候他，丟下一句，“難不成你還真要我以身相許嗎？你愛吃不吃！”
轉身往天台走。
祁郡聲音有點大，班裏幾個同學轉過頭來看他們，不遠處的劉思佳更是聽完對話的全過程，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攢住衣角，眼睛死死盯著祁郡離開的方向。
江昭旭看著她跳腳的樣子，輕嗤一聲，把飯盒推到一邊，繼續低頭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