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環山賽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到了九月最後一天，意味著除寒暑假外最長的假期要來了。
身為高三學子，沒有資格享受完美七天假，壓榨下來也就剩個三天。
最後一天中午，他們四個一塊出去外頭吃飯，孟微不知使了什麽法子，從她們班主任那弄了一張長期外出的飯票，幾乎天天跟著他們一塊出去吃。
放假前最後一天，美食街的商鋪沒幾家是營業的，大家都趕著回去過節，生意都不要了，平日熱熱鬧鬧的一條街現在格外冷清。
幾個人找了一家不太常吃的炒飯店，店裏人不多，就他們這一桌，老板手腳很利索，沒一會兒就把幾份炒飯弄好送上桌。
炒飯味道一般，還有點糊味兒，幾人吃得興致缺缺。
孟微沒吃幾口把勺子丟下，低頭玩手機，最後還是林風幫她吃完。
手機裏收到來自周潮生的信息，她抬頭看看對麵的祁郡，“阿郡，你沒帶手機？”
“沒電了，咋了？” 祁郡應聲。
“潮生哥說今晚東山有環山賽車，問我們去不去玩。”
周潮生有一個小型車隊，每年都會辦一兩次這樣的活動，不賺錢也不參加比賽，就是一群對機車熱愛的朋友聚在一塊玩。
祁郡想了幾秒，回答：“去吧，也好久沒見著他了，過去玩玩。”
孟微聽到祁郡答應後特高興，嚷嚷著讓周潮生把西街那幾個玩車的帥哥也叫過來，最後招的旁邊林風一記白眼。
孟微也是個不怕死的，就真跟林風杠上了，狠狠回瞪一眼。
她又突然想到什麽，朝一直沉默的江昭旭開口：“誒，江昭旭，你不是也會開機車，今晚你去不去？”
“嗬”，林風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他怎麽可能——”
“去。”
還沒等林風說完，江昭旭搶過話回答。
林風驚訝瞪眼，勾起唇角看，眼神在對麵來兩人間遊走，氣氛漸漸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祁郡微微抬頭看他，驚訝地挑挑眉，沒想到江昭旭竟然會答應，畢竟周潮生說他可難約了。
江昭旭也察覺到他倆的視線，不太自在，輕咳一聲，從凳子上起來，“我先走了。”
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孟微和祁郡等會兒還有事，林風也跟著江昭旭一塊走。
江昭旭沒急著進學校，在外頭小賣部買東西，林風走過去，曲起手肘頂頂他的肩，有意問：“阿旭，我記著昨兒我問你的時候可是說不去的啊，怎麽著今兒又去了？”
不隻是林風叫了，周潮生都給他發了好幾條信息，可他倒好，直接說，不去，要睡覺。
江昭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付了錢往學校裏走。
看著江昭旭離開的背影，林風嘴角笑容不自覺放大。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還不是因為祁郡要去，可知道是一回事，調侃又是另一回事了。
林風加快速度跑上去，攬住江昭旭的肩，整個人癱在他身上，一臉壞笑：“人祁郡說去你就去，要我說啊，還得是女人魅力大。”
江昭旭嘖一聲，推開他，沉聲：“就算你是女人也不管用。”
隨後提起步子往學校走，卻不知那早已透紅地耳垂在午日陽光映襯下變得更加明顯。
得嘞，不是女人有魅力，是祁郡有魅力得了吧。
無論在什麽時候，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課都是所有課裏最難熬的，老師們在講台上興致缺缺講著習題，同學在底下十秒一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鍾，大家都迫切地希望這難熬的四十五分鍾能過得快一點。
終於，最後一刻鈴聲響起。
這鈴聲像是為蓄勢待發的戰士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大家都背起收拾好的書包往外衝，誓死都要做第一個衝出學校的人。
*
老太太知道今天學校放假，在家裏準備好了飯菜，不過祁郡沒想到周潮生也在。
一推門進去，周潮生正好端著菜從廚房裏出來，祁郡一愣，開口問：“今晚獅山那塊不是有活動嗎？你怎麽來了？”
周潮生把菜放下，抽出一張紙巾擦手，“還早著呢，吃完飯等會兒帶你過去。”
祁郡點頭：“哦。”
老太太看見祁郡回來，趕緊招呼她上桌吃飯，沒有孟微的飯桌略顯安靜，老太太一直給他倆夾菜，一頓飯下來，肚子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吃完飯後，周潮生沒讓老太太動手，趕她去找江昭旭外婆散步，自己收拾飯桌洗碗，他趕不動祁郡，便隻好留她下來打下手。
周潮生在廚房裏洗碗，水流嘩嘩啦啦衝刷著，他動作熟練，洗得幹淨快速。
祁郡嘴裏叼著蘋果，靠著櫥櫃看他，忍不住開口調侃，“哥，我說以後你要是結婚了，你老婆得多幸福，你看看你，又會掙錢還會做家務。”
周潮生洗碗的手頓了一下，笑：“我可不結婚，怎麽著也得玩夠再說。”
祁郡嗆他：“你還真不愧是傷透海城所有漂亮姑娘的頭號渣男啊。”
周潮生也不惱，低聲笑，突然想到什麽，朝她開口：“聽說你最近和楊家外孫走挺近？”
一看就知道是老太太和他說了補課的事，祁郡也實話實說：“還行吧，補個課，吃個飯。”
周潮生彎腰把洗好的碗放進櫃子裏，拿了塊抹布擦手，抬起頭來看她，“阿郡，我知道這種事我管不了你，但是江昭旭和林風不一樣你知道嗎？”
“林風那孩子雖說是混了點，但也算是在海城裏頭長大的，江昭旭他來咱這都沒三個月吧？而且你不會不知道，他這樣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祁郡沒說話，一口一口嚼著蘋果，耳朵聽著周潮生的話。
她知道周潮生什麽意思，這個人身上戾氣太重，別的不說，就他差點把人打沒這件事就夠讓人望而生畏，跟這樣的人混在一塊，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複。
祁郡咬完最後一口蘋果，手輕輕一丟，蘋果核穩穩當當落進垃圾桶裏，回頭看他，“周潮生，連你這樣的我都跟了那麽多年，你太看不起我了。”
周潮生笑了，表情也鬆懈下來，走過去拍拍她後腦勺，“收拾一下，帶你過去東山玩會兒。”
*
他們路上順便去接了孟微，耽擱了一下時間，到東山的時候，人已經很多了。
周潮生今晚不打算玩，空****的一片隻有他一輛汽車，他一下車就有不少人上來給他打招呼。
祁郡和孟微從後座打開門下來，她倆沒穿校服，穿了吊帶短褲，露出修長白皙的腿，化上漂亮的妝，平日空****的耳朵帶上了誇張的耳飾。
特別是祁郡後肩的蝴蝶玫瑰紋身，顯得她更加張揚漂亮。
兩個明豔美人一下車，不少人認出她倆，吹著流氓哨，調侃：“喲，這倆大小姐還知道來，我還以為你倆真為考清華北大付出終生了。”
孟微和這群人很熟，本也是吊兒郎當的性格，笑罵著回，“滾啊，我倆保送。”
那群人一聽孟微這麽說，瞬間都被逗樂了，哈哈大笑著調侃孟微不要臉。
祁郡沒理他們，眼睛下意識掃了一眼四周，還沒看到江昭旭。
這會兒還沒來？
七八點鍾的時候，夜幕開始籠罩東山，少年們內心躁動因子被漸漸激起，引擎發動聲音蓋過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帥氣個性的機車在公路上蓄勢待發，性感姑娘拿著旗子流走在車子間。
快開始了，可江昭旭還沒來。
孟微走過來碰碰她：“江昭旭怎麽還沒來啊？林風電話也不接，你給他發個信息問問。”
祁郡聽著孟微這話，突然意識到自己那麽久了還沒有江昭旭聯係方式。
“我沒他微信，人愛來不來。”
孟微仿佛聽到什麽驚天大事一樣，“不是吧！阿郡，你倆都認識那麽久了，連微信都沒有？這可不行。”
“我樂……”
還沒等她的那句我樂意說完，兩道亮光從公路的那頭照過來，隨之而來的是機車轟動的聲音。
隻見一輛紅黑相間的機車衝過來，車上的少年戴著頭盔，風吹起他白色T恤下擺，微微露出精瘦的腰，後麵跟著一輛藍黑相間的機車。
前麵的車子並沒有任何想要停下來的樣子，仿佛要衝破一切阻礙一樣，站邊上的周潮生認出江昭旭的車，大聲朝道上的騎手喊了一句讓道，賽道上的騎手連忙讓出一條道來。
而他好像也知道別人會給讓道一樣，到最後才開始降速，一個刹車停在賽道上。
是江昭旭，就算他戴著頭盔，祁郡也能認出他。
隻有他這樣不怕死的人才敢這樣玩。
周潮生也認出他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你小子還是來了啊。”
江昭旭沒說什麽，點點頭，突然一側眼，抓住祁郡看著他的目光，兩人隔著人群對視著。
他戴著頭盔，祁郡看不到他什麽眼神。
但江昭旭能看到祁郡眼裏帶著笑，張張唇在無聲地說著“加油”兩個字。
大家又重新恢複到整裝待發的狀態，沒有人注意到他倆之間的波濤暗湧，江昭旭也回正身子準備開始。
機車美女舉著旗子走到旁邊，旁邊的周潮生向她點點頭，美女領會他的意思。
用力把舉高的旗子往下一落，八九輛車如同脫韁之野馬飛速向前衝去，揚起一層灰沙。
江昭旭衝得很快，白T在黑夜裏尤為明顯，讓人一眼就能把他抓住，他領先一整個車隊，白衣少年像是騎著一團火一樣，不要命地往前衝。
後麵有車子要跟上他了，那輛綠色的車一直緊緊咬著他不放，還時不時往他車身上蹭，江昭旭也不急，依舊保持原來的速度。
正好快到終點的地方有個大轉彎，差不多到轉彎處，江昭旭像是攢足了勁，猛一操控油門，接著一個漂亮幹淨轉彎，把身後的人甩出賽道，直衝到終點。
刹車時輪胎與地麵的摩擦聲音刺耳和旁邊幾個姑娘們的尖叫聲一同響起。
旁邊的姑娘都被殺瘋了。
“臥槽，牛啊！”
“我去，這也太牛了吧！”
孟微激動地拉著林風，嘴裏叫喊著：“我去，林風，你兄弟好帥！！不行，我感覺我要愛上他了。”
林風受不了她這一臉花癡樣，捂住她的嘴，把人拉到一邊進行口頭“教育”。
江昭旭下車後把頭盔摘下來，伸手把頭發往後一抓，一整張帥氣立體的臉露出來，引得一旁的幾個姑娘更是激動，拿著手機上去問他要微信。
祁郡碰碰旁邊的周潮生，“再不去攔著，你的妞可被人釣走了啊。”
這貨倒好，說了一句，“能被釣走的都不配叫我的妞。”
可話是這麽說，也還是朝江昭旭走，擺擺手讓那群姑娘準備著等會兒一塊去吃夜宵。
“江少玩得不錯啊，一塊跟我們去吃夜宵？”
江昭旭沒回他，而是看向祁郡的方向，可人祁郡根本就沒理他，身上披著周潮生的外套和旁邊的人笑著正歡。
笑得還真是歡樂啊。
他臉色冷了下去，一股莫名其妙的火衝上來，跨上車揚長而去。
***
一群人浩浩****去東街夜市裏吃燒烤，十多二十個人帥哥美女，把本就火熱的夜市攤鬧得衝上了天，引得隔壁桌的人都連連側目看他們。
吃完燒烤後，還嚷嚷著要去夜遇繼續喝，祁郡和孟微沒打算跟著他們一塊去。
林風帶著滿臉通紅的孟微回家，孟微和祁郡一樣愛喝酒，但酒量不行，沒幾杯酒不行了。
祁郡知道周潮生還得和他們一塊去玩，對他說：“我自己散步回去就行，你跟他們一塊去玩吧。”
“你可別，萬一被人拐走了，我可沒有那麽漂亮一姑娘還給老太太。”
最後還是周潮生把她送到巷口，祁郡把身上的外套丟給他。
周潮生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開口揶揄：“用完就扔，不幫我洗洗？”
祁郡知道周潮生在逗她，笑著回懟，“可別了，你家洗衣機洗得都比我幹淨。”
說完轉身走進巷子。
今晚巷子很亮，平日當作擺設的路燈也被打開了，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政府給發的小國旗，國慶節的氛圍在巷子裏渲染開來。
祁郡路過江昭旭家門時，看見了那輛黑紅相間的機車明晃晃停在門口，還真不怕招賊惦記。
祁郡推門進去看見江昭旭坐在院子裏，心裏頭愣了一下。
他本就身高腿長，坐在小矮凳上顯得有點舒展不開來，手裏還端著個碗，奶奶正笑著和他說話聊天，他不怎麽說話，隻是笑著點頭回應。
聽到推門聲後，倆人抬起頭看她。
奶奶喲嗬一聲，走近她，聞到一股子燒烤味，“又出去吃那些不幹不淨的了吧？”
祁郡心虛，笑笑沒回答。
看了一眼江昭旭手裏的碗，裏麵還剩一兩個餃子，立馬轉移話題：“喲，我說江少怎麽不跟我們一塊去，原來惦記著我家吃餃子來了。”
老太太聽她的話，急著開口教訓她，“幹什麽你？你吃了人家楊奶奶多少東西？阿旭來吃個餃子怎麽了？你知道人家在外頭等了你多久嗎？要不是散步回來得早，阿旭得在外頭等一晚上。”
祁郡沒想到江昭旭是在外頭等她的，問：“你來找我幹嗎？”
江昭旭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著她光溜溜的肩膀問，“外套呢？”
祁郡懂了。
他是看見她穿著周潮生的外套了唄。
她表情變得玩弄，壞笑著開口：“還給人家了唄，難不成今晚抱著睡覺啊？”
江昭旭沒說話，依舊盯著她看。
祁郡切一聲，伸腿輕輕地踢踢他，解釋：“大晚上的，那麽冷，我不就穿了一下人的外套嗎？再說了周潮生是我哥，我倆之間清清白白。”
祁郡說完自己也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開口解釋，隻是看到江昭旭一副捉奸在床的樣子就不由地開口。
其實江昭旭也不知道為什麽跟個二貨一樣在她家門口蹲著，還跟著奶奶進來吃他最討厭吃的餃子，還聽奶奶講她小時候的事，甚至還出聲質問她外套的事。
他聽著她的解釋心裏一陣煩躁，哦了一聲，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往外走。
江昭旭離開後，孟微給她發了條微信，是江昭旭的名片推薦。
他的微信名很簡單，大寫字母JZX,頭像是一輛機車的素描圖。
躺在**的祁郡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點了添加好友，一條我是祁郡的消息一塊發過去，發送完畢就把手機丟到一旁，脫掉身上的衣服往浴室裏走。
等她洗完澡帶著一身水汽走出來，打開手機一看，還是顯示好友申請未通過。
祁郡直接氣笑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加人微信，還被晾了那麽久。
她也不管了，坐在椅子上，拿起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往臉上塗，準備收拾好睡覺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
一條信息發過來。
JXZ：【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聊天了】
除了這條係統自帶的消息，什麽都沒有。
祁郡看著他的頭像，腦裏突然一閃而過今晚他開車的畫麵，腦子一抽就給他發了消息。
Qjun:【江少爺，今晚好帥啊】
發完什麽都不管，開啟飛行模式倒頭就睡。
她倒是睡得香了，卻不知有人情緒上了頭。
關了燈的房間昏昏暗暗，江昭旭坐在**，耷拉著肩膀，手機屏幕射出的光照在臉上，看著這條意味不明的消息發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奇奇怪怪的，心裏像是被發梢帶過一樣，癢癢的，很想揉搓一把，卻又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