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自量力

祁郡找出之前劉思佳她媽校外補課收費的截圖,把劉思佳把幾個高一的姑娘堵到角落裏扇的照片整理在一起。

還沒等她整理完,手機叮一聲響,收到幾張照片。

照片裏劉思佳和楊寬在酒吧裏相擁接吻,兩人看起來的親密程度可比她和周潮生重多了。

這條短信沒有署名,隻有一串電話號碼。

但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就告訴她,是江昭旭。

林風和孟微都不可能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更不可能周潮生,他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所以除了江昭旭,她想不到任何人。

祁郡不知道為什麽江昭旭會這樣,但這幾張照片確實對她幫助很大。

把所有的照片打包成文件存進手機,把櫃子裏的酒拿出來喝幾口,她需要一些酒精讓自己暫時忘掉今天發生的事。

*

江昭旭把照片發過去給祁郡後,站在陽台上抽了很久煙,到後半夜的時候,已經滿地煙頭。

他們兩家隔得很近,江昭旭在陽台上正好可以看到祁郡的房間,甚至能透過窗戶看到她走動的身影。

其實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沒有加樹洞,是林風告訴他的,當看到那些文字和圖片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會顫了一下。

江昭旭是不信那些話的,他的確見過很多次祁郡和周潮生在一起,甚至當著祁郡的麵,出口諷刺過他們之間的關係,但他心裏清楚他們之間不是那種關係。

江昭旭見過周潮生帶妞,顯然和對待祁郡不一樣。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周潮生喜歡祁郡,她也不可能那些事,因為她骨子裏的傲氣不允許。

抽完最後一根煙,把地上的煙頭收拾幹淨,不再想那麽多,躺回**睡覺。

*

一天的假期過得很快,放假即收假。

祁郡今天沒等孟微,早早就去了學校,在學校附近打印整理出來的照片,把一份發過去給劉思佳,沒等她回,把屏幕按滅,提起步子回學校。

那條說說還在繼續發酵,不少高一高二都過來湊熱鬧。

進學校的時候,來的人不算多,但是祁郡還是感受到了一些若有若無的眼光。

無視他們的打量,麵不改色回教室,坐在位置上對上周考試的答案。

祁郡應該班裏對答案最遲的人了,無論是考得好壞與否,班裏的人都特別熱衷於考後對答案這件事。

劉思佳一進教室,看見祁郡鎮定自若在看書,跟個沒事人一樣。

劉思佳來得很早,七點開始晚自習,這會兒沒到五點半就到教室,也是能看得出她很急。

劉思佳快步走到祁郡麵前,敲敲她的桌子,厲著聲問:“你想怎麽樣?”

祁郡完全能聽出劉思佳語氣中焦急,有些人就是這樣,死到臨頭了還要裝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抬頭。

她抬眼看了劉思佳一下,不緊不慢地把問題拋到她身上,“你能怎麽樣?”

劉思佳噎住了,她根本就沒想到祁郡會這麽說。

她以為祁郡會提出要求,但是沒有,祁郡要讓她自己做決定。

她急了,指著祁郡,“你別想著用這種事來威脅我!祁郡,我告訴你我不是好欺負的。”

劉思佳的音量很大,引得班裏幾個同學側目。

“你確定要和我在教室了這件事?” 祁郡淡淡掃她一眼,從抽屜裏掏出手機起身,丟下一句,“跟我上天台。”

天台上沒有人,風很大。

祁郡從兜裏掏出煙,叼在嘴裏,伸手擋風點火,吸了一口,朝劉思佳走去。

劉思佳摸不準祁郡到底要幹嘛,心裏有點慌,連退幾步,指著她說:“祁郡,你不要亂來。”

祁郡哼笑一聲,“劉思佳,現在叫我不要亂來是不是遲了一點?”

伸手撥開劉思佳被風吹起擋頭發,整張臉露出來,祁郡一口煙霧吐在她的臉上,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沒等劉思佳反應過來,祁郡就把人抵到牆上,伸手在她身上摸索,找到她的手機後,拿出來放進自己兜裏。

劉思佳還在掙紮著想推開,可奈何兩人不僅身高差距大,力氣差距也很大,整個人被祁郡死死壓製住。

祁郡伸手摸摸劉思佳的臉,嘲諷著開口,“高一孟微打你打得還不夠疼啊?還敢來招惹我,怎麽想的啊你?”

祁郡能感受得到劉思佳在抖,抖得很厲害。

人就是這樣,背地裏怎麽說都不怕,明麵來就跟要了命一樣。

祁郡放開她,拿出她的手機,看她:“密碼?”

劉思佳不肯說,把頭扭到一邊沒搭理她。

祁郡笑了,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活生生把她的臉轉過來,死死盯住,冷著聲說:“別讓我說第二次。”

祁郡的眼神太可怕,涼氣和冷氣摻在一起,感覺隻要再猶豫兩秒,就能上來咬死你一樣。

劉思佳還是怕了,不敢惹毛祁郡,趕緊拿過手機,忍著手抖輸入密碼。

明明大家都是十七八歲的人,但有些人隻需要一個眼神,你就不敢多說一句。

祁郡翻出她和楊寬的聊天記錄,一臉了然。

周潮生的事都是楊寬給說的,還有幾條隱秘的信息。

祁郡嘲諷地笑一聲,“你還真行。”

劉思佳也被她說惱了,直接破罐子破摔,朝她大喊,“那你呢?你不是也和周潮生不清不楚嗎?憑什麽說我?”

祁郡一臉嘲諷看著她這跳腳的樣子,“劉思佳,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跟他發生什麽了?別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周潮生的妞比我漂亮的多了去,他犯不著跟我一學生糾纏,你長點腦子好嗎?”

說完又頓了一下,“你不是問我要怎麽樣嘛?我想好了,你今晚就自己去找主任,承認你造謠我的事,主動領處分,明天升旗儀式上當著學校人的麵給我道歉。”

劉思佳愣住,覺得祁郡瘋了,她怎麽可能會做。

如果她真這樣做了,就相當於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自己造謠別人不成功反倒被人倒打一耙。

劉思佳硬著脖子,死都不願意:“我不要。”

祁郡冷笑:“我當然知道你不要,但是我就是讓你做,你不去的話,你和人的聊天記錄,你欺負高一學妹的事,你媽補課的證據全都會被我交上去”

“劉思佳,你也是快成年的人了,要學會利弊權衡,我祁郡不要臉,那些事情對我影響不大,就算校方知道了也不會隨隨便便開除一個有機會衝狀元的人,而且我也不會給校方這個機會,我會主動去找學校,我手中有你和管理員的聊天截圖,完完全全可以證明你造謠我。”

“而你?” 祁郡嘖了一聲,“早戀,校園霸淩,惡意造謠,以上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讓你滾出這個學校,所以劉思佳想清楚一點,我現在把你搞死隻是動動手指那麽簡單。”

祁郡的每一句話都像一盆涼水,把垂死掙紮的劉思佳淋得清醒無比。

她眼睛被逼通紅,渾身都在發抖,有害怕有氣憤,她已經沒有任何選擇,隻好顫著聲說:“好,我去。”

祁郡看了劉思佳一眼,動手截了幾張那個圖發到自己手機上,把手機丟在她身上,離開天台。

她不知道劉思佳怎麽和主任說的。

她不管,她隻要結果。

周一升旗是每個學校的傳統,上星期的時候學校就找到祁郡讓她作為一班代表發言。

升完旗後,應該是祁郡先來演講的,但到她的時候她告訴主任沒帶稿子要回去拿,主任擺擺手讓她回去拿。

她就是故意的。

為了不拖延時間,主任先通報批評了劉思佳在樹洞上惡意造謠同學的事,並讓劉思佳上台讀檢討並道歉。

當下一片唏噓,幾乎沒有人不認識劉思佳,更沒有人想到一個老師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

劉思佳全程低著頭,像隻喪家之犬一樣,用顫抖唯諾的聲音地向被造謠者道歉,要不是有麥克風,可能大家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其實祁郡心裏明白,劉思佳根本就沒有對她有任何歉意,隻是單純後悔做了這樣的蠢事,導致自己落下這樣的場麵。

差不多的時候,祁郡從褲兜裏掏出演講稿,向老師揚揚手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祁郡站上台的那一刻,立馬有人認出她來。

她長得太有標誌性了,不過又與照片上那個成熟的她不同。

現在的她身穿幹淨整潔校服,頭發全部盤起,沒有了口紅眼線的修飾,未施粉黛的臉上顯得幹淨又漂亮。

把話筒調高,平靜地照著學校給的稿子讀,聲音很好聽,不是大多數女孩子的嗲音,也不是像劉思佳那種顫抖緊張的音,而是那種大方自在的嗓音。

她稿子讀完,大家都以為她會鞠躬致謝下台,令人沒想到的是,她把稿子在手裏捏成一團,眼睛盯著下麵的人:“耽誤一下大家一點時間,我還要幾句話要說。”

隨後帶著調侃說:“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我是誰了吧,不知道的可以問問班裏最八卦的同學。”

底下發出哄笑。

老師也抓不準她要幹什麽,眼神示意她不要亂來。

祁郡可沒管底下老師的眼神掃射,接著說 “我不算是好學生,但我從來沒有做過違背道德底線的事。”

“有些人造謠過的事,沒有多少件是我真實做過的,沒有人有資格站在所謂的道德製高點,披上那張自以為是的皮囊來對我指指點點。”

講到這裏的時候她頓了,又接著說,“當然我也承認我抽煙喝酒,我的確違反學校規定,我的錯我會認,處分我自己會去領,但請某些愛湊熱鬧的人記住,如果被我抓住是有人再造謠我一句,就不是當眾道歉那麽簡單,我一定會撕爛你的嘴。”

她的每個字每個詞都通過麥克風傳遍學校裏的每個角落,敲擊進每個站在底下的學生耳朵裏。

沒人有想到她會把這件事拿到台麵上講,即使大家都知道她是被造謠的,但是沒有多少人有這個膽量沒有這個勇氣,當著全校人的麵坦坦****承認自己就是大家口中輿論的主人公。

但她祁郡不怕,她就是要撕破那層虛偽的表皮,**裸地把自己擺出來。

好壞都罷,我就是這樣。

祁郡朝底下鞠了個躬,抬起身時,正好看見江昭旭從人群中走出來,兩人的目光就這麽隔著人群撞上了。

她微微勾唇朝他挑眉,是在打招呼也是在感謝。

江昭旭看到她的動作後,感覺心裏顫了一下,欲蓋彌彰趕緊轉身離開操場,沒有注意到祁郡正盯著他透紅的耳朵發笑。

沒等大家有反應,祁郡走下台隨手把演講稿丟進垃圾,頭都不回地離開。

校會還沒開完,大家還在下麵討論著祁郡,那種熱鬧的場麵根本就不是學校領導能控製的。

班裏還沒開始上課,祁郡沒回教室,她往天台上跑。

她推開那小鐵門,老舊的鐵門發出“咿呀”的聲音,江昭旭站在圍欄旁邊,他應該意識到有人上來了,夾著煙的手頓了一下,但他沒回頭。

祁郡也沒想到他會在這,想到剛剛發生的事便向他走過去。

“江昭旭”,這是祁郡第一次用這種平和的語氣叫他。

他聞身回頭看她,似乎沒想到她會叫他一樣,沒說什麽,依舊靜靜地看著她。

祁郡深吸一口氣,認真地開口:“謝謝你,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是,謝謝你是真的。”

她不善良,但她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

他沒什麽反應地應了一聲嗯,祁郡看這樣覺得沒什麽意思,剛想轉身就走,後麵就傳來江昭旭的聲音,“ 你打算怎麽處理那個廢物?”

她知道他在說楊寬,也就是劉思佳的男友。

“社會上的事就交給社會上的人解決。”

楊寬已經不是學校裏的人了,她自然不會不自量力去搞他,所以昨晚回去的時候就把這件事和周潮生說了。

至於怎麽處理就輪不到她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