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緣分是圓
向暖鞋底在地麵輕微地蹭了一下，人沒動：“你先走吧，我都已經到家了。”
“嗯。”孟響點一下頭，“走了。”
她望著他轉身，突然間不舍，突然間想要喚他，名字尚未出口，孟響身形微頓，人退後一步，重新退了回來。
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頭頂的燈光，將她罩在他身下的暗影裏。
她微微喘著氣，看著他，
忽然，他身子傾斜過來，很緩，很慢地靠近她的唇……
說不期待是假的。
向暖緊張地閉上眼睛，心裏的猶豫顧慮全亂成了一鍋粥。
然而，隻是蜻蜓點水地輕輕一碰。
孟響啞聲說：“晚上蓋好被子，乖一點，明天下班我來接你。”
向暖心跳如擂，轉身飛快地關上門。
門外，孟響輕舔嘴唇，牽唇笑了。
真是……乖得讓人不忍心……
……
向暖上早班，孟響提前請了兩小時假來接她。
剛一見著人就覺得沒對。
向暖站在研究所大門口，沒馬上過來。
不時有離開的同事和她打招呼。
直到所有人都走完，孟響無聲地朝她張開雙手。
向暖這才跑著撲進他懷裏。
“怎麽了？”他下巴在她頭頂輕輕蹭了蹭，開始猜：“接到難搞的電話了？”
向暖哽咽道：“方先生在昨天晚上，往生了。”
自從上次討論過‘生命的意義’後，他沒再來過電話。
他在微博裏說，已經開始寫他與妻子的愛情故事。
有時，會貼幾段有意思的在微博上。
向暖每天都有關注。
直到今日淩晨，他的微博由他的妻子更新，宣稱方先生離世，未完成的故事將由她繼續書寫。
為一個溫暖的陌生人，向暖哭得不能自已。
孟響拉開大衣將她裹緊，無聲給她溫暖。
方先生的微博他也有關注。
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熱愛生活的人，也許另外一個世界也格外熱愛他吧，所以才讓一場雪來迎接他。
……
孟響買的房子，就在研究所附近。
一百三十多平的套三，客廳連著陽台，視野絕佳。
廚房很大，連著一個生活陽台，采光特別好。
孟響隻看著向暖，“喜歡嗎？”
向暖故作矜持：“你的房子，你喜歡就好。”
“這裏以後就是我們的家。”孟響將她扯進懷裏，有些霸道地說：“我孩子的媽隻能是你！”
向暖捶他一下，“胡說八道。”
孟響抓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得能溺死人。
“打是親，罵是愛……想親我，不用這麽委婉。”
說著，低頭就吻了來。
向暖瞬間沉溺在他的氣息中，哪兒還有反抗的力氣。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向暖驚得渾身緊繃。
孟響安撫地摟了摟她，拇指在她唇邊抹了抹，“口紅都花了。”
向暖頓時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我聯係了裝修公司。”孟響一邊解釋走去開門。
“孟警官。”
來人高高瘦瘦的，很客氣。
孟響介紹道：“這是我女朋友向暖，這是林向軍。”
“向小姐好。”林向軍看向暖的目光很友善，似乎又包含著些不一樣的意味。
向暖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他。
也許他和孟響很熟，她想。
林向軍和孟響很快把初步的裝修方案定下來。
“孟警官，向小姐，房子交給我你們放心。”
孟響笑著在他肩上捶了下，“交給你都不放心還能交給誰，沒事兒，大膽整！”
“行，那我先走了，有事隨時聯係。”林向軍又看著向暖，溫和地說了句：“向小姐，天氣冷了你多保重身體。”
“謝謝。”向暖雖然覺得有些莫名，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林向軍客氣地帶上門。
孟響這時才道：“猜猜他是誰。”
“我怎麽猜得到？”向暖歪了歪頭，“你親戚？”
“林向軍……這個名字，你再好好想想。”
經孟響這麽一提醒，向暖是覺得這名字很耳熟，在哪裏聽過？
等等……裝修隊？
向暖眼睛一亮：“是他……那個被女朋友拋棄了的裝修小哥。”
也是她入職接到的第一個高危來電當事人。
“這也太巧了！”
向暖難掩興奮，感覺緣分就像是個大圓圈。
孟響點點她鼻子，“能不巧嗎？算起來，他可是咱倆的大媒人。”
向暖揚著臉傻傻點頭，“嗯，算。”
孟響捧起她的臉，親了親，說起林向軍的事。
當初，林向軍被女朋友騙得一無所有，輕生被救後仍是一蹶不振。
是孟響將他領回派出所，把休息室的床位讓了一個給他。
又在社區的幫助下，幫他找了份工作。
林向軍本就是個很能幹的人，等緩過勁兒，不用人推就站了起來。
再後來，他組建了一支裝修隊。
這不，孟響的房子就理所當然地交給他們來裝修了。
“真好。”
向暖接連說了幾次真好。
她道：“死亡的念頭，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很多人熬過去就好了。”
但恰恰就是那瞬間，太難熬。
孟響摸摸她的頭，“還好有你們。”
向暖搖頭，“還是太有限……”
“很多人可能覺得，打一個電話，短短幾十分鍾通話，就能直達內心深處，立竿見影地治愈。也有些人認為接線員應有超高的專業素養，像谘詢屆大牛一樣，精準分析來電人的當下困境，立即地為來電人排憂解難。但，不是這樣的。”
“實際上，像這種公益性質的熱線，真正的專業人員是很少的。他們很多是以誌願者的身份加入，並沒有多少利益去支撐堅持的熱情。”
“就算是專業人士，也做不到在極短的時間內，直擊內心，話到病除。”
孟響理解道：“免費熱線的意義，是為心靈不安、焦慮、痛苦的那些人，給予一個可以得到緩解的可能性。隻是說‘有可能’，不是說你與誌願者通過電話了，你的心情馬上就好了，你的世界就陽光燦爛了。而是，你起碼發現，還有人願意傾聽你的故事，願意試圖疏解你的痛苦，願意盡他所能給你一絲希望。”
向暖很讚同他的說法：“我覺得，我們更像是個飲料師，努力地為每位來電人製作一杯叫‘美好’或是叫‘希望’的飲料，至於品嚐到的是什麽，真的無能為力。”
孟響將她擁緊，眼眸微深道：“漫長的人生，本來就有八分苦，兩分甜。”
“恰恰是那兩分甜，撐起了所有的苦。”
向暖在他胸膛上貓兒一樣蹭一蹭，“說得真好。”
孟響咬她耳朵，“我不一樣，我有十分甜的你。”
情話好聽又醉人。
向暖眼裏水霧彌漫，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親。
“孟警官，你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