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苦盡甘來
向暖笑：“謝謝麥老師開導，快回去談戀愛吧。”
她無意識地回頭，就見孟響和李承遠站在門口望著她們。
明明隔得很遠，可她還是一下就感覺到了他眼裏的擔憂和安撫。
向暖朝他笑了笑，轉身掃了輛單車往家騎。
入秋的風還是暖的，吹得她頭發揚起來。
向暖突然就想，萬一她運氣好呢？
萬一孟響就是她長久積攢的運氣換來的，錯過了怎麽辦？
這個想法一起，她又自嘲一笑。
人就是一種會不斷給自己找借口的動物，很多人想法美好，卻在途中迷失……
向暖走了，孟響自然不可能留著當電燈泡。
麥小桃卻叫住他，“你對向暖是認真的嗎？”
孟響毫不遲疑地揚眉，“當然！”
李承遠在一旁幫他說話，“茶不思飯不想，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人家身邊，你說是不是認真的？”
麥小桃笑笑：“誰談戀愛開始不是這樣？”
她想了想，有些沉重道：“反正我這麽給你說吧，小暖到今年初，才慢慢斷了安眠藥。你看她挺穩重的，好像天塌下來也抗得住似的，但其實外強中幹……”
孟響打斷她的話：“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保護她。”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朝醫院走。
麥小桃氣得哼一聲：“不識好人心，他看不出來我是想幫他們嗎？”
李承遠摟一摟她的肩，安慰道：“都是成年人，他們自有分寸。”
……
向暖想著心事，沒怎麽睡好。
交班時，林依瀾讓她具體說說曹芳芝的事。
向暖強打起精神來。
“曹女士現在已經度過生命危險，通過婦聯，居委會，派出所的介入，家暴的事應該也能得到很好的解決。”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她和兩個孩子的心理健康問題。”
接著，她又把在曹芳芝家看到的情況說了說。
“哦，對了，醫生檢查出曹女士身上有三十九處陳舊傷，其中，有部分是自殘。”
同事們紛紛討論開。
“都已經實施自殺了，說明其心理狀態已經到了需要專業心理治療介入的程度。”
“現在的問題是，離婚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離婚後，又得考慮帶著兩個孩子如何生存，強大的精神壓力和生存壓力，就是兩座大山，正常人都不一定抗得住。”
“所以，我覺得還是得先解決生存問題。”
“社區那邊能不能幫忙解決解決？”
向暖說：“還需要進一步溝通。”
大家又開始七嘴八舌：“這其實是個兩難的問題，不解決生存，曹女士就無法生活。但她現在的狀態，去適應一份工作是很難的。”
“真是可憐，正應了那句話，有些人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
“還有兩個孩子，要知道在家暴環境下長大，極有可能會產生一係列的心理問題。自尊心脆弱、以破壞的行為來獲得關注、攻擊性強、易怒易衝動……太多了。”
見大家討論得差不多了，林依瀾拍拍手。
“這個例子，是我們所第一起從熱線到現實的案例。熱線隻是一個小小窗口，頂多就是給迷路的來電人指指方向，如何指對方向，這是需要我們大家去深思的。”
“至於曹女士接下來的路，不是你我能解決的。當然，我們會積極向所裏申請，看能不能給她們母子一些專業方麵的支援。”
聽到這話，向暖眼睛一亮。
她這兩天都在抽時間出來寫報告，就是想試圖以‘研究對象’的身份，讓曹女士得到專業又免費的幫助。
“行了，該上班上班，該下班下班，散會！”
林依瀾解散大家後，招招手讓向暖過去。
“報告寫得怎麽樣了？”
向暖微訝：“你怎麽知道？”
“除此以外，你還能有更好的辦法？”林依瀾一副‘看不出來我是老薑’的神色，“我就是想告訴你，寫好給我看看，我給你把把關。”
“謝謝組長。”向暖特別感動：“林姐你怎麽那麽好？”
林依瀾笑：“打住，別又說喜歡我的那些話。”
她道：“其實我也有私心，曹女士就是無數家庭婦女的縮影，明明付出所有卻體現不出價值感，這和鈍刀傷人沒有區別。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隻有女性才能幫助女性，我希望有更多的女性力量崛起。”
三兩句話，說得向暖心熱乎乎的。
她用力點頭，“我們一起努力！”
……
淩晨四五點是晚班最難熬的時候。
大家往茶水間跑的頻率大大增加，有抗不住的，會相互交代一聲，趴在桌上眯一會兒。
向暖也困得不行，等對麵的小丁休息了會兒，便道：“你盯著，我去續點咖啡。”
小丁揉著眼睛：“咖啡還是少喝些，胃會受不了。”
每個行業都有職業病。
他們這群人，十個有十個離不開咖啡和茶，胃也跟著遭罪。
向暖笑笑：“我已經很控製了。”
咖啡機需要操作兩分鍾，她拿出手機，看到孟響給她發過微信，時間是十分鍾前。
“突然好想你。”他說。
向暖回複：“今天起這麽早？”
她記得，他一般是6點起來晨跑。
孟響說：“做了個噩夢。”
向暖立在玻璃窗前，秋天的夜又長了些，還不見光亮。
她腦海裏莫名就想起救周萌萌那次，他眼裏的脆弱和空茫。
想必這個時候的他，也是吧。
“不怕，晚上不加班的話，我做飯給你吃。”她打字過去。
孟響的電話馬上過來，帶著微微的沙啞：“你在哄我嗎？”
向暖抿唇，‘嗯’了聲。
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撩得她耳朵癢。
“有用嗎？”她問。
孟響：“特別有用，堪比靈丹妙藥。”
向暖彎唇：“那就好。”
咖啡機停了，向暖續上咖啡。
“我要去工作了。”
“好，我去跑步。”
向暖剛要掛斷，孟響突然又喚她：“向暖。”
“嗯？”
“我真的好喜歡你呀！”
向暖：“知道了。”
電話掛斷，耳朵已經燙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小丁見她紅光滿麵地回來，驚訝道：“什麽咖啡這麽靈？”
向暖說：“你要試試嗎？還有半杯，快去續吧。”
小丁抓起杯子都往茶水間跑，生怕被誰捷足先登。
向暖抿了一口，其實是純黑咖，一般人很難喝得下去。
但她喜歡。
喜歡一切苦後有回甜的食物。
她一直相信苦盡甘來。
臉上紅暈還未完全褪去，電話鈴就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