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中卷（18）意外的人
順著江水流經的方向向上走，自從鄭寧走在前麵之後，一路走過去竟然意外地順利，這讓鄭寧不得不想，或許真的是許博遠在背後為她“撐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時間過去了一會兒，鄭寧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可一路走過來，江水中一直沒有出現她們想象中的“異常”，一絲絲異樣不尋常的地方都沒有。
直走到腳腕、小腿都開始酸痛了的時候，鄭寧終於忍不住了，一屁股直接蹲在了江邊，腳踩著濕漉漉的沙土，口中發出的滿是疲憊的聲音。
“不行了，不走了……好累，怎麽還沒有任何發現啊。”
過去的時間，至少半個小時的時間，鄭寧和許博遠一前一後地，用手電筒依次掃射她們走過的江邊土地，以及查看江水中的痕跡，可除了看到緩緩流動的江水，和泥土石頭縫隙中偶爾蹦出來的小蟲子之外，卻沒有任何發現。
隻是相對於鄭寧的疲憊和些許暴躁，許博遠卻始終保持了更好的脾氣。
“別灰心，哪有那麽容易就有發現的？說不定我們再往前麵走一走就有了。”
“都走了好幾公裏了吧？怎麽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呢？難道‘銀灘’真的是天然物質留下來的痕跡？”鄭寧撅著嘴，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好似這一段尋找的路程讓她的頭也忍不住痛了起來。
“不會吧……”許博遠的聲音中也帶有了遲疑的情緒，他甚至也開始懷疑起了展現在二人麵前的情況。
按理說，能在江邊形成那麽大一塊幾乎都要成為景觀了的“銀灘”，所涉及到的汙染物排量一定是巨大的。就算把汙染物排放時間的尺度拉長，也不至於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來。
但如今，許博遠和鄭寧一路順著江邊向上走，走過的路途中卻隻看到清澈的江水，難道說真的是她們判斷錯誤？
可若是她們的判斷出現了錯誤，那麽僅剩下的一種可能就變得非常匪夷所思了：“銀灘”的形成是有人故意把汙染物排放在那裏，以至於形成一道景觀的。
可真的有人會去做這麽愚蠢的事情嗎？
“我不行了，好累，我要洗洗臉清醒一下……”這一刻，鄭寧的聲音都變得非常疲憊了。她根本不顧許博遠的阻撓，徑直走到江邊，捧起一抔冰冷的江水就要洗臉讓自己清醒些許，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了端倪。
她先是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水和江麵，而後對著身後的許博遠喊出了聲：“許博遠你過來，快看！看這江水裏麵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許博遠應聲而來，拿著手電筒仔仔細細地照向水麵，緊接著也愣在了當場，不由得喃喃自語起來：“不會吧，怎麽能這樣？這也太……”
夜晚的江水中，通過手電筒的照明終於呈現出較為清晰的一幕：在江水的流淌中間，有一股清晰的白色細流沿著江邊流動，一直流動向下遊的方向。
很明顯，這股白色的細流，就是汙染物的所在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在夜晚當中汙染物出現的時候，隻是以一股極細的水流的形式出現，但仍讓許博遠和鄭寧觸目驚心。
這股汙染物出現在這裏多久了？一直是如此麽？“銀灘”果然是長年累月汙染物積累所形成的結果？
這一發現讓鄭寧和許博遠在欣喜的同時，頗有些心驚膽戰。
楞了許久，鄭寧終於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看向許博遠，輕聲說道：“我們終於找到我們想要找的東西了。”
“沒錯。”許博遠的聲音低沉，“說明我之前的判斷，很可能是正確的。”
“嗯……你之前一係列的判斷，恐怕都是正確的……呼，繼續？接著往上遊找？”
“走！今晚一定要找出來真正的汙染源在哪裏。”
雖然是深夜，但在找尋汙染物這件事情上的進展，還是讓鄭寧和許博遠興奮了些許。強行打起精神，抵抗著已經逐漸襲來的睡意，猙獰和許博遠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江邊向上遊走去。
湖南的黑夜裏，隻有兩束手電筒的光做照明，對眼睛無疑是一種傷害。雖然這種傷害很小，勝過沒有光源的情況，但一段時間過去，二人依舊感覺到了自己的雙眼已然發澀發幹。
不過好在，尚未到需要用眼藥水來維持的程度，她們就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微弱的機器嗡鳴聲是突然出現的，許博遠和鄭寧察覺到這種聲音的時候，她們就明白距離自己的目的地不遠了。
在加快腳步又走了整整五分鍾之後，一道類似峽穀的小口子出現在了她們的左邊。
舉著手電筒向那裏照過去，仿佛是從崖壁上突出來的一個口子一般，圓形管道突兀地掛在那裏，而白色的汙水就好像溪流一邊從裏麵緩緩流出。
此時，她們所處的位置早已不是一片黑暗，因為在管道所在的土坡後麵，一座深夜仍在運作的工廠出現在了那裏。
工廠中所散發出的光芒落在鄭寧與許博遠的臉上，前者表情黯然，後者表情激動。
“就是這裏嗎？”喃喃自語的鄭寧並沒有露出任何欣喜的模樣，卻被一旁的許博遠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轉頭看去，許博遠挑著眉毛對她示意著。
“走啊，都已經來到這裏了，你就不想知道這是個什麽工廠嗎？”
“怎麽走？去哪兒？”
“看那邊！”
順著許博遠眼神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本來看似無路的小土坡上，竟然有一條人工開鑿的樓梯通向土坡上麵。很明顯，許博遠就是想從那裏上去的。
回應著許博遠的意思，鄭寧點了點頭，隨即跟著許博遠一步步地走上了小土坡，來到了一圈鐵柵欄圍著的地方外麵。
通過鐵柵欄，可以清晰地看到，鐵柵欄裏麵的那些建築，非常明顯的就是一種工廠的布局。主廠房、生產區、宿舍區乃至於汙水處理區都一應俱全，設施及其完備，隻是因為現在是深夜，所以照明工具並沒有完全工作，隻散發出不算強烈的光芒。
汙水處理區……明明有這種設備，可他們為什麽還要把汙水排入江裏呢？
鄭寧心中這麽想著，表情呆滯著沒有變化，一旁的許博遠卻已經拿出手機來拚命地拍照了。
許博遠知道，自己今晚所拍的所有照片，以後都有用到的可能。雖然不一定能作為直接的證據，但如果能起到佐證的作用，那也是極好的。
可許博遠還沒有拍上幾張，卻被鄭寧伸出手攔了下來。
疑惑地望著鄭寧，許博遠滿臉不解的表情，可鄭寧卻仿佛沒帶著任何情感一般，說出了她憋在胸口的那句話：
“別拍了，先去這座工廠的正門。我想知道，造成這裏水汙染的，到底是一家什麽樣的公司。”
這些聲音從鄭寧的口中傳出，冷若寒冰，仿佛極北之地吹來的寒風一般，讓許博遠也忍不住附和著點了點頭。
他收起自己的手機，左顧右盼地看向周圍，想要找到通向工廠正門的路，卻猛然發現了一個隱藏在陰影中的人影，被嚇了一跳的瞬間，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鄭寧也察覺到了那個身影的存在，她轉頭望去的時候，那身影卻說話了，竟然是歎著氣。
“別看了，回去吧，這是為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