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開心扉
他戀戀不忘，難自持。
可被她突然鑽進懷裏，還是本能抱住了她。
摩挲著她粉背，他被帶入到一種忘我的空明之境。因為，他能發現有眼淚墜進了他頸部，感受到她突然崩潰壓抑的改變。
劉思遠血很冷。
他一般不容易動容或失態。
在她身邊皆不受控。
這個無數次讓他陌生或失望的人，一直都住在他心裏最幹淨的地方。
他還是會偶爾記起那個穿著校服，仰著小臉，光彩熠熠的女孩。
他那會見不得別人欺負她，現在也見不得。
所以他有錢，願意給她，願意幫她想辦法。他願意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無法視若無睹。他明知可能會把趙坤打死打殘，還是失控……
關係轉冷的幾天不是他心冷。
是他看出來跟於薇相處就是要先拋棄自身，對她好的基礎足夠，對她不好的時候才有份量，讓她難忘，讓她糾結甚至怨恨。
可一切算計，抵不上墜落在他頸部的幾滴眼淚。
“是不是魏光慶跟李少河在飯間惹到你了？”
他溫聲詢問了一句。
於薇搖頭。
“從上學到創業，我以為我會成為家裏的驕傲。思遠你知道麽，很短的時間，雖然我用過家裏不少錢。但我真的是千萬富翁誒，回款順，加工順，開公司順，想買什麽就可以買什麽，錢想怎麽用就去怎麽用。我不怕欠債，因為我有還款的能力……”
“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麵對父母，特對不起他們期望。我信心也沒了，不管我如何努力，身上就像是被套了把解不開的鎖。”
“他們為什麽要針對我，我從來沒得罪過他們……”
“我要賣衣服給魏光慶，他暗示我說可以不讓我虧本。我聽不明白，他就把價格折半。我跟趙坤隻是見過一麵，他就像個陰魂不散的鬼，買通佳琪，用那種方式算計我，想毀掉我……我跟佳琪認識好多年了，她是我大學同學，最好的朋友……”
“我爸現在生意更難，我原本還可以幫他一些，卻犯蠢去信康佳琪。結果讓他對我的投資，信任，關愛，血本無歸，讓他無法在我媽麵前立足……”
劉思遠低頭親了親她頭發。
“你現在太消極，別這麽想。”
於薇哽咽：“你會不會認為，自己是跟個災星結婚。”
“當然不會，我反而挺有成就感。那麽多人處心積慮想靠近的女人，被我輕而易舉得到了。人不可能一帆風順，更不可能被永遠禁錮在自己所認為的圈子中。過去之後有可能你突然發現，原來……現在竟然還挺好。”
於薇傷感中被逗樂：“你意思我以後會比現在更差。”
“都是有可能的，要敢於承認，接受。把自己摁在低穀中，稍稍抬頭都是成就對不。”
“你好會說話，以前沒這麽會說……”
以前。
劉思遠似是而非：“我以前嘴很笨？”
“嘴笨，人也笨。”
於薇笑著回憶：“你要是不笨，十幾個人想欺負我，都敢衝上去？要是不笨，怎會敢打校長的兒子，還打骨折了。要是不笨，校長問怎麽打的，你還給形容了一遍，把人氣的差點直接親自上陣替兒子討公道……現在也不咋聰明，上門女婿都願意做，我家說啥就是啥……”
“我也想起來了，這麽說你還真是災星。跟你在一塊，就沒走運過。要不是我成績好，我爸替我扛不少事，中考都未必能參加。”
“但，我樂意。想要得到別人得不到的，就得承受別人所承受不了的。我惦記你惦記了十年，不笨點，不留點好印象，你肯跟我結婚不？”
“那應該不肯……咱倆相親那天，到發生那件事之前。我對你還蠻失望，跟我想象中的劉思遠不一樣。他應該是驕傲，桀驁不馴，小小身軀敢麵對一切……不該是被現實所壓垮，磨平。”
劉思遠抹了抹她眼角：“你有受虐傾向。”
於薇輕輕擰了下否認：“我沒有！”
“那怎麽上床後你變化那麽大。”
於薇羞急：“我是內疚，內疚去傷害對我好的人……”
“不是我傷害你了麽？”
“你傷我身，我傷你心，扯平。”
劉思遠笑：“你還記不記得童文韜。”
“當然記得，我初二同桌嘛。”
“那你知不知道，他為啥見我像是見了鬼。當時我讓班主任調座位，想跟你坐一塊，他沒答應我。後來我見他沒事總愛幹擾你學習，上躥下跳。放學攔過他幾次，每周三頓揍……”
於薇發現了新大陸：“怪不得他突然對我那麽冷，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說話了，踏踏實實的開始學習。原來是你……”
“我跟他說，以後敢再找騷擾你，三頓變五頓。”
“你可真霸道，當時怎麽沒發現。”
“我不說，你現在也不知道啊。”
“那我再見到童文韜得好好跟人道個歉，平白無故被鍛體熬骨。”
劉思遠莞爾：“道啥歉，他要謝謝我把他給揍上了人生正道。他成績變好，考上心儀的高中，包括現在成為一家上市公司的職員，年入百萬，那都是我揍出來的。我要不揍他，他肯定還滿心琢磨著怎麽樣才能多跟你說幾句話！”
“你可真壞透了……”
“這不怪我，怪我爹沒把我教好。他給了我遠超同齡人的身手，卻沒教我如何控製自己不去利用這種優勢。後來一進高中，進入陸軍學院，別人替他把我教好了。”
於薇跟著笑：“我公公要賺錢養你們姐倆，哪來時間教你。他挺難得了，而且外形那麽出眾，當時還有錢，卻一直都沒再婚幫你找後媽。”
“他是不是特別愛我婆婆？”
“不清楚，反正我媽沒了之後，家裏消停了三四年。沒有歡聲笑語，沒有雞飛狗跳……我成績直線下降，他暴力傾向增加，我姐瞬間成了大人……”
“我真的接受不了，現在想來也接受不了，滿是遺憾。當時我生病了嘛，發高燒，我爸在忙。她沒駕照，需要走一公裏左右才可能等到車子去醫院。”
“她就背著我，一直走，一直走。我燒迷糊了，啥都記不清楚，就突然間被她丟了出去……等我知道疼，清醒過來，一切已經遲了。她連醫院都沒堅持到……”
於薇深呼吸，心隱隱刺疼：“我那天是嘴快，你別放心上。”
“哪天？那沒關係，你當時沒理智，說啥我都沒當真。我之所以考陸軍學院也是因為她，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念叨，希望我將來能上那所學校，做個又帥又酷又有本事的兵……高中了，長大了。才把學習當回事，拚命的學，毫無雜念。”
“可惜還是讓她失望了，我沒能成為她想讓我成為的人。對，你上次說我親嶽母叫蘇婧，她再婚了沒。”
“嗯，她跟我爸離婚一年不到就又嫁人了。嫁的很好，那男人比他大十歲。他當時有錢，現在也有錢，可能不比秦老爺子錢少。”
“你就差直接評價她是一切向錢。”
“她是喜歡錢，跟我爸離婚也是因為我爸生意受挫，沒錢。她不要我，我就從來沒想認過她。”
“你們倆聯係著沒。”
“聯係著呢，不但聯係著，現在還想讓我叫她媽。可是我沒辦法不存芥蒂的去跟她相處，因為這樣會對不起我爸……我知道我爸計較，他多難的時候，都從沒考慮過找她去獲取幫助。”
“我爸年輕時候可帥了，附近有名的美男子，人特別優秀。要是不認識我媽，不結婚，他隨隨便便就能找到條件更好的，至少物質條件是好的另一半……沈阿姨當年就是追他追的不惜代價，或許他如果早認識沈阿姨，兩人頭婚，一生命運都會不同。”
“這都誰跟你說的？”
“我猜的，加上一些熟人偶爾聊天，綜合分析。”
於薇很是自信自己說的就是事實。
她打了個哈欠，昏沉欲眠。不舍得睡，接著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媽，我既不是她唯一，她亦不可能成為我的唯一……她現在倆孩子，之所以還跟我聯係，不過就是為了彌補那點她自以為是的血緣。她以前可沒敢聯係過我，怕那男人多想，不開心。這幾年估計是夫妻關係穩了，年齡大了，才偶爾記起我來……”
“她還跟我說要來宛城看看你，我直接告訴她不用來。我老公也不喜歡她，她沒資格幹涉我的事情。思遠，你能理解在小的時候就知曉叫好多年的媽，不是親媽那種感受麽？我跟思瑤姐應該有共同話題，她肯定理解我的感受……”
聊著，聊著。
她均勻輕微的呼吸聲縈繞在了劉思遠耳邊。
“誒，睡啦？”
“誒誒！”
她安靜，劉思遠無法安靜。
但煎熬著，心靈上卻如同進了股暖意。夏天漸漸清涼的夜，在她的呼吸聲中，暖暖的讓人心安。
明知道她這些話可能會有被酒精影響的因素。
他自動給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