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冰雪消融
吵架聲漸漸遠去,瘋一天的小丫頭不知不覺也甜甜的入眠。
劉思遠在她額頭上輕輕親了下,輕手輕腳的回房洗漱。
他對萌萌的感情很特殊。
情感表達上比對於姐姐,更直接。發自內心的喜歡,不忍孩子在他身邊受半點委屈。可能是錯覺,明明劉思瑤是姑姑家的孩子,小丫頭五官輪廓上總能看到一些自己母親的影子。
那個全世界最漂亮的人,生命定格在最好的年齡。
晚十一點。
劉思遠聽到了於薇的聲音,不過她並沒上樓,逗留在一樓跟父母在聊天,協調矛盾。
聽不太清楚,但劉思遠大致判斷出了於靖海跟沈英吵架的原因。
錢鬧的。
於靖海公司經營不順,拿不出錢來。沈英認為他有錢,非要在這節骨眼上幫於濤買房。
誰都有道理,又都談不上道理可言。
於靖海經營的公司叫景泰金融,某一段時間裏,他靠著這家公司在市裏算是有頭有臉。可惜,那個時代過去了,這幾年說是在做公司,不如說在處理那些爛賬。
金融門檻的提高,景泰金融這種小公司於浪潮之中如同炮灰。
他思索著,門被敲了敲。
“思遠,睡了沒。”
“還沒有。”
“那我進來了。”
於薇聲音略有些消沉,隨之推開了門。
她身上帶著一絲酒味,淡妝,明豔。就眼神有些乏,整個人精神狀況不是太好,顯是被工作跟父母吵架這些雜事影響到了。
“怎麽了?”
劉思遠詢問。
於薇自顧走進來,手裏還拿著瓶藥膏:“萌萌睡啦。”
“嗯,已經睡了有一陣。”
“你傷好沒。”
傷?
劉思遠被提醒下,這才感覺後腰位置還有些疼。在車裏跟人衝突,被偷襲的那一拳。
他有些奇怪,心下滋味莫名。
於薇竟心細到還惦記他身上那點小傷麽,他都忘了。
“你專程買的藥膏啊?”
“路過藥店,順便買了一瓶。”
她想遞過去,讓劉思遠自己塗。走到近前,對視著他清透的眸子,改了主意。
“把衣服掀開,我幫你塗。”
劉思遠渾身上下隻有一條平角褲,愣了下,掀開被子趴在**。
於薇專注著他皮膚上已經不甚明顯的青紫痕跡。擰開蓋子,她坐在床邊。沾了點藥膏,拿指肚均勻塗抹。
劉思遠墊著胳膊,將頭偏往她的方向。
縈繞著的幽香,讓他一點疼痛都感受不到。
“喝酒啦?”
“陪魏光慶喝了點白酒。”
“生意談的怎麽樣?”
“魏總提出了兩個方案,要麽低於成本價一半全部賣給他。要麽把衣服放到他公司幫忙寄賣,收取百分之二十的費用。”她有點苦笑:“怎麽著都是賠。”
劉思遠皺眉:“就是說,李少河也沒啥麵子。”
“魏光慶那麽大腕肯見我這種小人物,還真是李少河從中起到的作用。”
“那你怎麽打算的。”
“我本來還想再努力努力,想想其它辦法。可是,覺得自己未必能再扛下去了……賠就賠吧,我準備把衣服全賣給他。”
於薇笑了起來,用手摸了摸劉思遠胳膊上的紋身打岔:“這是什麽圖案?陸軍學院怎麽會允許你紋身的。”
“這是東部某國的圖騰,在那邊很流行。我是被開除後覺得好看,才紋上去的。”
於薇好奇又捏了捏他耳垂:“那這幾個耳洞又啥情況。我才打了一個,你打了七個。”
“年輕,耍酷嘛。”
劉思遠知道她已經塗完藥,並沒提醒她。就覺她手軟軟溫溫的,碰哪都舒服。
於薇始終看著他勻稱結實的背部,目光繼續定在一個很怪的疤痕上。圓圓的,不規則。用手摸了下,明顯凹下去一塊。
劉思遠條件反射,負手抓住了她:“癢。”
於薇並未害羞,些許酒意讓她人打開了許多。
她輕輕掙脫:“這傷疤是胎記還是別的?”
劉思遠回憶著那顆將他整個貫穿的子彈,稍稍恍神:“訓練時候留下的傷。”他振了振:“你爸媽為什麽吵架。”
於薇同樣走神,微不可查的歎息。
“我爸有錢的時候,幫襯我公司不少。這次估計是我媽擔心他再偷偷貼補我,想把他錢給全控製起來。我懂她想法,畢竟於濤快到談婚論嫁的年齡,她為他考慮是應該的……”
“從小到大,花在我身上的錢確實太多了。上學,創業,結婚等等等等……這別墅產權證上的名字也是我的。”
“其實挺心疼我爸,這麽多年家裏一切全是他辛苦打拚來的。破產,離婚。跟沈阿姨結婚,重新創業,再低穀。他五十多了,我也想替他做點事。而且如果不是他太偏心我,執意招贅,家庭情況可能不會像現在這麽複雜,這是我之前從沒去考慮的,我畢竟拿沈阿姨當親媽看,沒想過離開這個熟悉的家庭……”
劉思遠認真:“那咱們搬出去行不。”
“現在怎麽搬,咱倆都窮的連房子都沒有,難道要租房子住呀。等等,等我公司緩過來。”
“我手裏還有兩百萬,按咱市郊別墅的價格,夠首付的。”
於薇笑了笑:“裝修呐,你知道裝修得用多少錢不。”
“這你不用操心,我買了就能裝好,按你的意思裝。”他停了停:“要不你今晚睡這,咱倆徹夜長談。”
於薇不敢對視他灼灼的目光,喝酒後也不敢對視。她張張嘴:“那,那你不能使壞。”
劉思遠能看出她顧慮,看出她有點怕自己或者怕即將發生的事情。
他暗自懊惱。
似乎是那晚他太過份,把人給折磨出心理陰影了。
有放她回房的心思,舍不得如此溫馨的聊天氛圍。
房間一時有些寂靜,彼此呼吸可聞。
於薇從床邊起身:“我回臥室休息去了。”
劉思遠發堵,悶悶點頭。
他在感情上沒這麽糾結過。
但隻要牽扯到於薇,容易患得患失,優柔不定。想強行把人留下,怕再把好不容易冰釋的隔閡重新豎立起來。
腳步聲漸遠,他心跟著跑遠。
於薇走到門口停步:“你別鎖門。我去臥室洗個澡,一會再來找你,身上酒味太重了。”話音落下,香風渺渺。
劉思遠先楞,進而失笑。
他終於在現在的於薇身上找到了熟悉感。
有點調皮,有點傲嬌。
難移的本性,不過是隨著成長披了一層又一層的外在而已。
她太出眾,惹眼。
裝出來的高冷除了能隔絕麻煩,還能有效的保護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