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各有艱難
字倒是不錯,頗有一種**不羈的灑脫,隻不過灑脫中,有些轉折和換行的地方,明顯有生硬的痕跡。不是不夠嫻熟,就是寫字的時候心態不穩。
如此道盡一生悲歡離合的詞與茶館的風格有些格格不入,也與謝遠兮的年齡和閱曆不符,夏向上正思索時,一股暗香襲來,身邊燈光一暗,謝遠兮來到了近前。
“夏先生好,聽齊先生說,您能猜對茶館名字的含義,我特來請教。”謝遠兮輕挽素手,為夏向上和齊吳寧各倒了一杯茶,“請講,我洗耳恭聽。”
謝遠兮一身長裙,素麵朝天,她說話輕聲細語,周身上下有一股溫婉之意,麵容精致、舉止輕柔,再加上過於標準的普通話,就平添了一絲香遠益清之美。
夏向上以為隻是齊吳寧隨口一說,不想齊吳寧真的出賣了他,不由瞪了齊吳寧幾眼。現在是箭在弦上了,他微微一想:“不留?不留情?不留意?不留心?都不是。”
“一私不留、一塵不染、一妄不存……才是真正的不留。”
謝遠兮的嘴巴慢慢地變成一個弧形,她的驚訝和震撼都毫無保留地寫在了表情中:“夏先生……簡直了!我的茶館開業三年來,您是第一個猜到了名字含義的客人!”
“今天,您的消費全部免單!”
“就這?”齊吳寧還不服氣,“我也會,他隨口說什麽一私不留……後麵忘了,是瞎蒙的吧?謝老板,你是看他長得帥,故意放水免單吧?”
謝遠兮淡然一笑,坐了下來,為夏向上倒茶:“今天我親自為二位服務,很想知道夏先生是如何猜到了店名的含義……真的好奇,幾年來,從來沒有一人能想到是一私不留的意思。”
“猜的,其實也是蒙的。”夏向上笑著搖了搖頭,“謝老板擺一個謎語出來,南來北往的客人中,總會有一人猜中,不管是別人還是我,說到底,隻是一個概率問題。我能猜中,也隻是巧合罷了。”
“道理是道理,人生是人生,懂大道理的人,未必能過好人生。”謝遠兮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今年剛下來的綠茶,夏先生嚐嚐味道如何。”
夏向上品了一口,點了點頭:“綠茶講究的是清淡和清新。佛家喜歡品茶論禪,道家喜歡品茶論道,文人喜歡品茶論文,茶道在中國被賦予了太多的精神內涵。從文化傳承的角度來說,茶道是中華文化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
“道家品茶論道,講究的是坐忘,追求的是‘至虛極,守靜篤’的境界,而‘一私不留、一塵不染、一妄不存’是一種空靈的境界,想要物我兩忘一私不留,太難了。正是因為難,我們才孜孜不倦地努力追求,哪怕用盡一生也在所不惜。”
“但從另一個角度解讀,不留,不是說人生不留下任何遺憾,而是說人生不要留下太多的妄念。可望而不可得的和得到的,都是人生。”
“得到,才是失去的開始。失去,也是另一種得到。留還是不留,回歸本質還是自己有沒有放下。放下別人,也就放過了自己。”
齊吳寧睜大了雙眼,不認識一樣盯著夏向上:“我天,你還有這深刻的思想,我以前可沒有發現,向上,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生偶像。”
謝遠兮默然無語,低頭抿了一口茶,再抬頭時已經淚流滿麵。
齊吳寧嚇了一跳:“你別這樣,三更半夜的,我怕。”
謝遠兮站了起來,朝夏向上鞠躬:“謝謝夏先生的點撥,我在容縣苦等了三年,三年,沒有等來他,甚至沒有隻言片語的回複。現在我終於想通了,我等的不是他的回心轉意,其實是在等一個時機跟自己和解。”
“我放不下的也不是他,而是自己,是自己的不甘和委屈,是自己的幻想和執著。我太傻了,自己跟自己較了三年的勁兒,真是不該。”
夏向上起身,微微點頭:“我是有感有發,說的其實是我自己的人生。能幫你開解,也是我的榮幸。”
謝遠兮展顏一笑,如荷花初綻,她留下了夏向上的聯係方式,轉身離去。
齊吳寧望著謝遠兮的背影,呆了半晌才搖了搖頭:“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向上,我又戀愛了。”
好好的傷感氣氛被齊吳寧一句話破防了,夏向上剛剛是思念杭未才感觸頗多,他還沉浸在對杭未的感傷中,不由笑了:“你一天要戀愛多少次才能入睡?不留,對你來說意思就是不要到處留情。”
“我隻留情,不動情。”齊吳寧嘿嘿一笑,又變得正經了起來,“言歸正傳,先不戀愛了,說公司的事情。”
對齊吳寧現在的處境,夏向上多少能猜到一二。就如康大道安排了李繼業擔任了副總,表麵上沒什麽,內心深處未嚐沒有製衡之意?可以理解,作為董事長肯定要平衡總經理的權力,不至於讓總經理坐大,畢竟康大道並不常駐北京,對公司的控製力度不夠。
接下來,康大道應該還會安排人手接管公司的要害部門,康小路負責財務就是一個信號——康隊長還是最信任自己的親生女兒。
不過夏向上並不擔心,他一沒有私心二沒有二心,隻想做大做強公司。
齊吳寧和夏向上的情況還不太一樣,首先齊吳寧在公司內部沒有根基,大道之行好歹也是新成立的公司,他直接就上任了總經理,創始團隊都熟悉,架構還在完善中,他對公司有足夠的掌控力度,而康隊長也對他信任。
恒長貿易是一家存在了十幾年的老牌公司,公司架構已然完善,並且團隊建設十分成熟,齊吳寧作為一個毫無經驗的外行空降成為了董事長,要掌舵一家體量十幾個億的大型公司,談何容易?
其次,齊吳寧在公司的內部也沒有被認同,公司上下應該有不少反對的聲音,尤其是創始元老和高管們,估計大多數人更傾向於由楊漢亮擔任董事長。
最後,吳英紅擔任了一段時間的董事長,加重了公司內部對齊吳寧的不信任,現在齊吳寧重新掌舵公司,公司上下估計在吳英紅在任期間,已經形成了共識,準備集體對抗吳英紅。
結果吳英紅卻辭職了,換了齊吳寧上,自然而然齊吳寧就首當其衝成了針對對象。其實是等於他在替吳英紅善後。
齊吳寧一五一十地向夏向上說出了目前的處境,他抓了抓頭發:“不瞞你說,哥,我真沒人可以商量,身邊的朋友是不少,能看清形勢的不多。爸媽沒管理經驗,公司上下,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我真的太難了。”
誰不是呢?夏向上從來沒有向別人透露過他內心的不安,大道之行目前要競標的項目,關乎著公司下一步的發展。最好的結果是成功拿下,自然皆大歡喜。當然也有可能拿不下,集中了公司全部力量,隻競標一個項目還失敗的話,就算康大道不說什麽,公司上下的士氣也會低落。
夏向上身上的壓力也是巨大,第一炮如果打不響,後麵的難度會更高。
齊吳寧麵臨的難題也是相當棘手,夏向上認真思索了半天,問道:“公司的創始元老中,除了楊漢亮還有誰?”
“還有兩個人,一個叫齊金龍,50歲,是公司的常務副總。還有一個叫程小麥的副總,50歲,管財務。”
“他們跟楊漢亮的關係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