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誇獎的殷歲晏
白氏說：“小姐有所不知，這村子裏有個不成文得到規定，叫吃絕戶。”
“妾沒有兄弟，妾的爹一死，族裏的人就會強行讓妾，將家裏的財產都換成銀子，然後用來擺流水宴請全村的人，直到吃光妾家裏所有的東西。”
“妾不願意，就把所有東西都賣了，想著偷偷跑，但妾一個女子又帶著銀子，就被賊人盯上了，好在將離救了妾。”
雲昭上一世雖然在南疆和戰士們同吃同訓，並不是關在閨閣中的千金小姐，但也從未聽過“吃絕戶”。
這就是名目張的欺負女子啊。
“既然進來雲府，你那些族人自然不敢再欺負與你，隻是在這後宅裏也免不了受些別的委屈。”
白氏說：“小姐放心，那些賬本妾都會看，不用小姐幫忙，隻是未出嫁的女兒在家時就管過後宅，日後嫁到夫家，夫家也會高看一眼。”
雲家的姑娘詩詞歌舞，討好人的本事都讓學了，正室夫人哪有學這些的。
雲昭沒想嫁人，也就沒考慮過這些，但白氏能想到這些，她還是感激的看了白氏一眼。
“吳氏是祖母的表侄女，和父親也是多年的感情，不必逼得太緊。”
她的提點白氏能不能聽，能聽懂多少，就看白氏自己了。
白氏微微屈膝：“多謝二小姐指點，這短刀妾讓人幫二小姐撿回來，正好還給二小姐。”
她轉身拿過丫鬟手裏的短刀，雙手奉至雲昭麵前。
雲昭接過短刀與白氏分別。
她回到房間，桌案後赫然坐著一個人，忍住尖叫的衝動後退了好幾步，下意識地想抽出袖中短刀。
定睛一看，又鬆了袖中短刀，她終於明白了羌疾欲言又止的目光是什麽意思了。
“督主？”
她下意識地皺了皺了眉，眼中流露出的防備連她自己都沒察覺。
殷歲晏擺弄著她桌案上的毛筆：“很意外麽，我又不是第一次來。”
雲昭笑了笑：“臣女還以為吳氏被放回來了，督主和我之間就沒什麽未解決的事情了。”
“還真是女人的嘴騙人的鬼，之前口口聲聲的結草銜環以報，現在就打算和我兩清了。”他擱下手中的筆，鳳眸微微挑起。
而雲昭方才防備的目光，讓他有點不爽。
雲昭愣一下後道：“日後督主有需要，臣女自當結草銜環以報。”
殷歲晏輕笑，掀開桌旁的木箱便露出八千兩銀票，和兩枚赤紅的玉佩。
“這不會是給本督主準備的吧。”他拿起一枚玉佩，觸手生溫，不是凡品，“這是簪風閣的手藝。”
雲昭笑道：“前幾日路上碰見太子送了我幾副頭麵，我就都讓丫鬟換成了銀票，打算等哪裏天災人禍的就捐出去。”
“但這兩枚玉佩出價太高，一時沒賣出去就留了下來，督主喜歡拿去就是。”
話音未落，殷歲晏手裏赤紅的玉佩“咣當”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抱歉，手滑了。”
雲昭：“......”
本來是蕭曄心懷不軌，後來就變成了他被雲昭坑了一把。
順便借花獻佛。
殷歲晏修長細白的指尖輕敲著桌麵，目光落在她得到臉上：
“想捐出去，那你的機會來了，嶺南剛遞了折子如今那裏正水災泛濫，讓朝廷撥款撥銀子呢。”
雲昭說：“那是督主負責此次賑災麽？如果是這些銀票就都拿去，反正是我坑來的。”
她早忘了第一次去東廠，說過的那句嶺南水災的事情，殷歲晏的試探自然無效。
“過來。”
殷歲晏指了指書案上的紙，“本督主來看看你有沒有進步，寫給我看。”
“啊？”
雲昭硬著頭皮走到他身側，俯身拿起筆，卻不知道該寫什麽。
殷歲晏坐得離她極近，她隻需微微偏頭，就見他硬朗漆黑的眉梢十分認真的模樣。
“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沒字。”
“不知道該寫什麽。”雲昭略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唇，柔嫩的朱唇沾了水色，讓人忍不住想嚐嚐味道。
殷歲晏心裏一亂，瞥了她一眼，眼神複雜。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盒子，大概這麽大。”他用手比畫著大小，“蓋子正中間是一朵粉色的花，盒子周圍是彩色的寶石。”
金鏨花卉紋嵌寶石盒。
“粉花？寶石盒？”雲昭稍微想了想，符合這個特點的盒子並不少。
“督主想要？我叫丫鬟去給你找你一個吧，不一定能找到一模一樣的，但能找到差不多的。”
此時她避無可避地，對上了殷歲晏始終凝視著她的眸子。
雲昭一直知道對方的喜怒無常，因此和他相處一向小心，但此刻雲昭無比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期待。
“這東西對督主很重要？”
聞言殷歲晏的眸子突然暗了下去。
他說：“沒有，隨便問問，接著寫吧。”
“就寫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
雲昭有些不解，還是握起毛筆，調整理了握筆的姿勢，“獻醜了。”
直到她收了最後一筆，殷歲晏才起身，微微低頭看向紙上的字，清秀的字跡卻帶著極強的攻擊性：
“果然是獻醜了，勉強比剛入學的小童好些。”
氣息纏綿在她的耳尖，吹得她耳朵有些發熱，連表情僵都在了臉上。
好在殷歲晏並沒有發現異樣，她撂下了筆，逃跑一般地退到書案外。
輕呼一口氣，對殷歲晏說道：
“不如督主也寫一幅字，也好讓臣女瞻仰瞻仰，看督主滿意的字是什麽樣的。”
殷歲晏點了點頭，聲音柔和了不少：“也好。”
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這十四個字他在新的宣紙上重新寫了一遍。
字如其人，字跡最能體現一個人的風骨。
殷歲晏筆鋒壯闊灑脫，根本不像一個性子偏執，心狠手辣的少年能寫出來的。
“真好看。”雲昭毫不吝嗇的誇讚，白嫩的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照亮了他的眸子。
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避開了雲昭的目光，將兩張寫著相同文字的紙並排放著。
“你的好，還是我的好？”
雲昭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好看。”
殷歲晏：“......”
她誇我！
她說我好看！
“咳，這種話不能隨便對別人說知道麽？”
雲昭疑惑地看向他：“我不能和別人誇你的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