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反殺

雲昭本就受過傷的手腕疼的發麻,額上薄汗直冒,若死在這,她真是不甘心。

迎著刀鋒猛地向前咬在男子手腕上,血腥味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刀鋒劃破她頸間白嫩的皮膚,男子也疼的鬆開了手。

“賤人,屬狗的啊。”

雲昭憑借最後的意識想撿起地上的刀,卻被為首男子一腳踢開。

劍鋒劃過她的腰間錦帶,稍稍用力錦帶便一分為二,沒了錦帶的束縛外袍散亂的敞開著。

“我們知道你的身份,但答應了別人就得做到,所以你是要命還是要清白?”

“要命,要你們的命。”

雲昭發絲垂落粘在臉上,膚白如雪,惹人憐看上去竟有一絲可憐的味道,眸底卻泛著陰冷的殺意。

瞥見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她又立馬收回了目光。

為首男子俯身撥開她的衣領,露出瑩白的皮膚,下身卻被猛地踢了一腳。

“賤人。”一巴掌狠狠的落在雲昭的臉上。

“你們兩個來把她按住。”

雲昭雙手被按在頭頂,雙眸猩紅,時刻理智的神情開始龜裂:“王八蛋,你給我滾開。”

她咬住自己的舌尖,強迫自己不吐出一句求饒的話。

坐在樹上觀看了全程的蕭常令,依舊沒有下去幫忙的意思,連陳臣都有些看不下去:

“世子,咱們不下去幫忙麽?”

蕭常令雙臂環在胸前:“她很會騙人的,誰知道這次又打的什麽主意。”

明明武功那麽好,為什麽不反抗?

陳臣:“......”

停在遠處的馬車旁羌疾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督主,這......”

“急什麽,這不是來救她了麽。”殷歲晏掀起簾子一角,看向圍在雲昭身邊的那幾個男人,眼眸中泛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殺意。

羌疾隻覺得渾身都泛起一股涼意,他不經常能看見殷歲晏這個眼神,但每次見,都意味著有人離死不遠了。

“那卑職現在過去?”

“再等等。”殷歲晏不喜歡別人利用自己,哪怕對他有利也不行也不行,“這小丫頭想利用我對付太子,該吃點苦頭。”

“別忘了查查這小丫頭和太子有什麽恩怨。”

說罷,殷歲晏走下了馬車,站在月光下似落下凡塵的仙人,四周無風,殺氣卻猶如實質。

他散步般的一步步走過去,待走到雲昭麵的時候,金甲衛早就控製住了幾個男子。

為首男子目露驚詫:“堂堂九千歲來親自來救個小丫頭,還真是讓我等意外,現在放了我們,我家主子和千歲還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殷歲晏垂眸:“聒噪。”

羌疾心領神會的拔劍的斬去男子一臂,又不知在那扯了塊破布塞進了他嘴裏,其餘幾個男子瞬間跟著安靜了起來。

殷歲晏轉向雲昭:“還能起來麽?如果想親自處置了這些人,就自己起來。”

“好。”雲昭緊咬著唇瞬間就沾上了絲絲血跡,好似抹了胭脂,鮮紅浸潤。

她的腳步又輕又亂,仿佛踩在雲端,甚至幾次踉蹌的險些跌倒,但沒有殷歲晏點頭無人敢上前扶她一把。

接過羌疾手中的劍,她走向為首男子:“愚蠢的人死於話多,剛剛你要是一刀殺了我,現在你已經可以回去請功領賞了。”

說罷,毫不猶豫的刺進男子的胸膛,又猛的拔出來,大股的鮮血噴湧而出。

白嫩的臉上被濺上了刺目的鮮血,刺穿最後一個男人,她再沒了力氣,以劍撐地半跪在地上。

她身子單薄纖瘦,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平靜的眸子絲毫沒了焦距,有些空洞。

殷歲晏褪下披風替她披在身上,俯身將她抱起走向馬車,她輕讓人心疼,第一次看起來十分乖巧。

身後的金甲衛麵麵相覷,眼神中皆是“督主不對勁”的疑惑,隻有小十二在吭哧吭哧的拖拽著屍體,打掃戰場。

“其實我早就到了,但沒有一時間出現救你,你恨我麽。”殷歲晏的語氣很平淡,恨與不恨他都一點不在乎。

雲昭整個人窩在他的懷裏,除了傷口的疼痛,便隻剩下縈繞在鼻尖的香氣,虛弱無力的開口:

“救我是恩情,不救我是道理。”

她的回答讓殷歲晏有些意外,理是這個理,但大多人都是嚴以待人,寬以律己。

“不怕死?”

雲昭說:“怕,很怕。”

“那為什麽要摻和魏家的事,又去招惹太子。”殷歲晏將她放在馬車上,將藥粉倒進桌上的杯子裏,“喝了吧,半個時辰之後就會恢複力氣。”

雲昭將杯子裏的水喝了個幹淨。

“就是因為不想活下去。”

明亮的眸子裏是對活下的渴望,還有讓人瞧不懂的複雜情緒。

殷歲晏突然想起了自己初入宮的時候,一群五六歲的孩子被去了勢,關在黑乎乎的屋裏幹渴了三天,又被迫在地上不斷走動著,半夜裏那些孩子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他咬著發黴的被角死死的忍住哭聲,他想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待到創傷愈合,和他同批的孩子已經死了大半。

宮裏的奴才還不如小貓小狗,低賤至極,死了連草席都沒有就被扔了出去。

“既然答應你了,魏家的事你不必管了,以後安穩的做你雲家二小姐就是。”

安穩?

雲昭吸了吸鼻子,表情有些僵硬,又有些好笑,今天的事她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肯定和她那幾位姐妹脫不了關係。

而且她一整日隻吃了雲茹遞來的食物。

“多謝督主,您不必擔心我。”老老實實做雲家的二小姐才是死路一條。

“誰擔心你了。”殷歲晏垂著眸子,輕柔得擦著佛珠上沾染得血跡,“我要的東西還沒拿到,怎麽能讓你死了呢。”

雲昭這才想起被自己放進荷包裏的那幾張信紙,忙拿了出來。

雖然荷包上染了血,但好在信紙還是幹淨的,她將發皺的信紙捋平,遞了過去。

“督主想在上麵寫什麽,我會模仿蕭曄的筆記。”

殷歲晏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不必,後麵的事情你無需參與,也無需知道。”

蕭曄是乾元帝親自養大的儲君,是他心裏最優秀的兒子,他可以扶持其它勢力牽製蕭曄,也不會任由旁人把蕭曄拉下馬。

這蓋了太子私印的信,不過是加重將魏家摘出來的籌碼。

雲昭說:“我的丫鬟還在馬車上,煩請督主派人將她送回去。”

“你不回雲府?”殷歲晏問。

她的神情淡極了,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聲音有些微微發啞:“我要去北郊。”

殷歲晏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