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曖昧至極

醫生用開口器撐住盧婉的嘴,口腔裏布滿了大大的血泡,觸目驚心,他拿無菌針頭穿刺排血,不由地感慨道:“燙傷成這樣,我真是第一次見。”

盛家軒沒有說話,他蹙著眉,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根無菌針。

盧婉臉色蒼白,因為開口器的緣故,她的嘴不得不長時間張開,緊繃的唇角幹裂出一道道小口子,血絲順著縫隙往外滲。

因為疼,她的小手攥成了拳頭。

血泡刺破一個,她的拳頭就收緊一分。

盛家軒不由得朝盧婉靠近了幾分。

她的拳頭無助地耷拉在床邊,他沒多想,大手覆蓋過去,就緊緊地包裹住。

溫暖順著掌心一點一點傳遞給盧婉。

盧婉有些詫異。

她一直忍著痛,一滴淚都沒有流,但這一刻,眼裏卻浮起了一層霧氣。

她倔強地想要甩開盛家軒的大手,但他包裹得太緊,她甩了好幾次,就是甩不開。

“別亂動,會有點疼,忍一會兒就過去了。”

醫生叮囑道。

盧婉便不再抗拒,由著盛家軒握著。

可眼裏的霧氣,卻越聚越多,最後化成了一滴淚,順著眼角往下滑落。

“是我弄疼你了嗎?”

醫生詫異地問,趕緊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盧婉微微地搖了搖頭,醫生繼續,隻是動作更輕了一些。

“你真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了,要是換成別人,早哭成淚人了。”

醫生又感慨了一句。

半個小時後,血泡全部刺破,醫生又給口腔裏噴了一層藥劑。

“你的情況很嚴重,為了防止感染惡化,我建議打幾天消炎針。”醫生說著,就要去開單子。

盧婉不能說話,隻能不停地擺手。

她拿起手機,打出一行字,遞給醫生。

【我不能打針。】

她眼神複雜地看向醫生,充滿了祈求。

為了肚子裏的寶寶著想,她選擇硬抗。

盛家軒不明所以,不顧盧婉的反對,說道:“醫生,還是打消炎針吧。”

【求您,我現在不能打針。】

盧婉又打了一行字,用手擋著屏幕,遞到醫生麵前。

那位醫生的臉色暗了暗,似乎明白了盧婉的顧慮。

她沒有說破,隻是深深地望了盛家軒一眼,“我給你開一點塗抹的藥劑,不過要每隔二十分鍾塗一次,能做到嗎?”

她問的是盧婉,盛家軒卻應了聲,“沒事兒,我可以幫她上藥。”

盛家軒隨著醫生去拿藥。

待他拿完藥回來,盧婉卻堅持要自己上藥。

【謝謝你,我自己可以。】

她打了一行字遞到盛家軒麵前。

她的堅強和倔強,讓盛家軒感到內疚。

“盧婉,咱們倆還沒離婚,照顧你是我的責任。”盛家軒蹙著眉,脫口而出。

盧婉的眼瞼耷拉下來。

是啊,他們倆確實還沒離婚,但是跟離婚又有什麽區別呢?

貼心照顧白露才是他的職責,而她這個原配不過是個擺設。

【不用,你回去吧,有人還在等你。】

她打出一行字,遞過去,又有些懊悔。

像氣話。

更像在吃醋。

盛家軒悶聲歎了口氣,他掏出了手機,彈出盧婉的微信對話框,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打。

【我幫你上完藥就走。】

收到盛家軒的微信,盧婉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他主動將她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

好意外。

或許人在生病狀態下,不自主地就會變脆弱,別人給你一絲絲溫暖,你忍不住就會讓人多想。

盧婉承認,那一刻,她確實腦子裏閃過很多想法。

比如,盛家軒是在跟她示好。

他要給盧婉戴開口器,盧婉沒有拒絕。

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但是渾身所有的神經都緊緊繃著。

他離她很近,盧婉能夠感覺到他熾熱的呼吸落在臉頰上的溫度。

她盯著天花板,不敢看他,可頭頂那盞白熾燈,實在是太亮了,她不時地眨眼睛。

“我弄疼你了?”

盛家軒溫聲問道,盧婉微微地搖了搖頭,他的動作就變得更輕柔了。

結婚以來,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盛家軒的溫柔。

她應該感動的。

可心裏就是止不住的難受。

感覺,像偷來的溫柔。

上完了藥,盛家軒卻沒有走的意思。

他攤開床邊的被子給盧婉蓋上,還湊近掖了掖被角,“睡一會兒吧,二十分鍾到了我再叫你。”

盧婉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她一秒鍾都睡不著,那種甜蜜和苦澀在心裏交織著,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她不愛的決心。

是的,她承認,她還沒法做到完全不愛這個男人。

她偷偷朝盛家軒看了一眼,他就坐在她床邊的位置,盯著手機,看得很認真。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頰,一如既往俊美冷凝,劍眉下的雙目,炯炯有神,隻是挺直的鼻梁下,唇線分外傲冷。

他還是她曾經深愛的樣子,卻又好像不是了。

她重新閉上眼睛,可盛家軒的身影卻烙在她腦海中,不時地浮現。

二十分鍾剛到,他又起身,伸手推了推盧婉的胳膊。

“張嘴,我們再上一次藥。”

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鑽入盧婉耳中,溫暖進心裏。

戴開口器時,盛家軒的手指觸碰到盧婉的臉頰,指尖的暖意順著皮膚直往心裏鑽,一抹緋紅不由得爬上臉頰,染透了耳根。

好在盛家軒並未留意到這些,他隻是低垂著頭,專注地給她上藥。

上藥器輕輕觸碰潰爛之處,這會兒似乎不那麽疼了,酥酥麻麻的。

離得近,他呼出的氣,在她唇邊若有若無地撩撥。

氣氛曖昧至極。

盧婉將眼睛閉得緊緊的,纖長的睫毛不停地在眼瞼處撲閃。

她心裏還是生了貪婪,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停留下來。

上完藥,盛家軒替她摘掉開口器,見她嘴角裂開了口子,他用棉簽蘸著水,輕輕地擦拭。

盧婉全身的神經繃得更緊。

她不想被盛家軒看穿心思,隻能閉著眼裝睡。

翡麗公館。

白露哭得傷心欲絕。

盛家軒拉著盧婉離開時,她全都看到了。

她不過是微微教訓了一下盧婉,他就心疼得不行。

她給盛家軒打了電話,他沒接。

白露慌得不行,向白梓晏求助。

白梓晏坐在沙發上,陰沉著臉,毫不客氣地訓斥白露。

“我說你呀,就是太衝動了。你想教訓她,隨便叫個人都行,幹嘛要髒自己的手?”

白露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走上前,挨著白梓晏坐下,抓住他的胳膊,“哥,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你都不知道那天盛譽是怎麽欺負我的?家軒表麵上護著我,其實根本不在乎我受了什麽委屈。他知道我跟那個女人在同一個學校,就要我換工作,都要離婚了,還這麽護著她。”

白露憤憤不平。

白梓晏一臉怒其不爭地看向白露,“謀大事者不拘小節,難道這個道理你不懂?你也知道他們倆還沒離婚啊?都忍了三年了,再忍三十天不行嗎?”

“我就是不甘心嘛,家軒是我的,她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趁虛而入?”白露哭得更凶。

白梓晏抓了幾張紙巾,替白露擦去了臉上的淚水,聲音也緩和了幾分,“露露,你記住了,你要做的事情是嫁入盛家,至於那個盧婉,她要是敢擋道,哥哥自然有辦法讓她消失。”

“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辦法?”

白露撲閃著那雙淚眼,滿懷希望地看向白梓晏。

他眼裏閃過一絲陰翳,目光便落在客廳的地毯上,小兮正抱著毛絨熊,一個人默默擺弄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次你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