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寸進尺
拿到醫院的檢查結果時,盧婉欲哭無淚。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她有些糾結,不知道要不要留。
打掉吧,她舍不得,畢竟這是一條生命。
可留下,又是對孩子的不負責,她不忍心讓孩子跟她一樣,生活在單身家庭,一輩子擺脫不了缺愛的陰影。
她拿不定主意,求助陳琳。
陳琳卻給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你把這張孕檢單交給盛家軒,讓他來做決定,要是他念在這個孩子的份兒上放棄離婚,那麽你就生下來,別的不圖,就圖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庭。要是他堅決離婚,你得讓他多給你一些錢,你再把孩子打掉。”
盧婉不吭聲。
懷孕的事兒,她沒打算告訴盛家軒。
她既不想用孩子把盛家軒捆綁在這段無愛的婚姻裏,更不想拿孩子跟他討價還價多要些錢。
“婉婉,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孩子,你都不能便宜了盛家軒,出錢出力,那是他的義務。他是孩子的父親,他就該負責到底。”
盧婉苦笑一聲。
他倒是願意負責到底,隻是他願意的那個人不是她,更不可能會是她的孩子。
夢醒了,她不能再假裝睡去。
“嗯,知道了,我會考慮清楚的。”
盧婉垂下眼瞼,心裏卻做了決定。
陳琳走時,盧婉叮囑,“懷孕的事兒你先替我保密。”
“你放心吧,我誰也不說。”陳琳保證。
張女士手術前一天,盛老爺子來醫院探望。
盧婉恰巧不在,病房裏隻有張女士。
老爺子讓人拎了一堆名貴補品過來,堆滿了半間房。
張女士自從上次從盛家老宅回來,情緒就一直很低落,她懨懨地瞟了一眼,語氣格外疏離。
“盛家老爺,您客氣了。”
盛老爺子悶聲歎了口氣,一臉的愧疚,“婉婉她媽,都是我的錯,是我教子無方,讓您和婉婉受委屈了。我對不起你們。”
他說著,就伸手抹眼淚。
“哪兒能怪您呢?您是他外公,畢竟隔著輩兒,哪能什麽都管?隻是可憐我家婉婉,年紀輕輕的,剛結婚就離婚,你說她以後一個人怎麽過。”
張女士也跟著歎氣,然後伸手抹眼圈。
老爺子想起盧婉的好,心裏更難受。
“我今天來,除了給你們賠禮道歉,也是想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家軒答應了,暫時不離婚。”
張女士情緒本來稍微緩和一點,一聽老爺子這話,情緒又激動了。
“盛家老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離婚就是離婚,怎麽還有暫時不離婚的說法?怎麽著?盛家軒欺負了我女兒還不夠?還想吃著碗裏望著鍋裏,坐享齊人之福?”
張女士立刻摳他字眼。
“婉婉她媽,我不是這個意思。”盛老爺子趕緊解釋。
“那你是幾個意思?”張女士的情緒更激動了,她直接從**坐了起來。
一向所向披靡的盛老爺子,突然間敗下陣來。
黃叔趕緊幫忙解釋,“老爺的意思是,少爺答應不離婚了。但是要跟少夫人恢複道之前的感情,需要一段時間。”
這一次,張女士聽懂了。
她鬆了一口氣,伸手撫著胸口,“不離婚就好,我就這麽一個閨女,真不忍心讓她吃離婚的苦。隻要家軒真心改過,我相信過一段時間,婉婉肯定會原諒他的。”
見張女士不生氣了,盛老爺子也鬆了一口氣。
“後天是婉婉和家軒的婚禮,江城有頭有臉的人我都邀請過來了,屆時,我會向所有人宣布婉婉的身份,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惦記盛家女主人的位置了。”
盛老爺子誠意十足,張女士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我啊,現在就盼望著他們倆趕緊生個大胖小子。”
張女士的話立刻引起了盛老爺子的共鳴,“最好生兩個,一個女兒,一個兒子。”
病房裏還聊了些什麽,盧婉並不清楚。
她剛從學校辦完續假手續,一出門就碰到了白露。
她牽著一個小女孩站在校門口,娉婷玉立,看著像是專門等她的樣子。
盧婉遠遠地看到她,臉就陰沉了下來。
校門打開,她從白露身邊擦肩而過。
“盧婉,我想跟你談談。”白露擋在了盧婉麵前。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盧婉繞過她就走,一直走到路口,等車。
白露抱著孩子追了過來,她穿著一雙細高跟,踮起腳扭動著纖腰,像一條細蛇。
“盧婉,我知道你恨我,你怎麽怪我都行,你能不能不要逼家軒了?”
她露出一副苦情戲標配的表情,指責盧婉的時候,理直氣壯。
“白小姐,別再賊喊捉賊了,一直以來,逼著他離婚的人不就是你嗎?如了願就別在這兒演戲了,看多了,惡心。”
盧婉毫不客氣地揭穿了白露的真麵目,但她根本不知道收斂。
嘴巴一撇,委屈巴巴得又要掉眼淚。
“小兮得了孤獨症,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才帶著她回國找她爸爸。我一直勸說家軒不要離婚,是他不聽,他說不能讓小兮生活在單親家庭。”
不知道怎麽辦,就來破壞別人的家庭?
盧婉到了嗓子眼的話,又咽了下去。
白露懷裏的孩子扭著頭,怔怔地盯著她打量。
她不說話,神情也是木木的。
可兩隻眼睛清澈極了,不染一絲塵埃。
盧婉不忍心在一個孩子麵前懟她的母親。
她的手不由得撫摸了一下小腹,那裏也有一個孩子。
隻是,這個孩子若出生,卻不得不生活在單親家庭。
“這是你跟他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盧婉說完,掉轉身朝公交站台走去。
白露又追了過來,“我求你,能不能把婚禮取消?家軒不願意,你再這樣逼他,他早晚會瘋掉的。”
又給她扣帽子
她已經同意離婚了,難道她還要替小三做嫁衣?
她還沒大度到那種程度。
公交車來了,盧婉一頭鑽了上去。
周二上午九點。
張女士被送入手術室。
陳琳陪著盧婉在手術室外等著。
她坐在長椅上,盯著那盞亮起的綠燈,一直在心裏默默祈禱著張女士一切平安。
手術進行到一半,有個小護士過來找盧婉,她戴著口罩,盧婉沒看清她的臉。
“盧婉是吧?劉醫生找你。”
“是我媽媽的手術出了什麽問題嗎?”盧婉著急地問,對方卻吞吞吐吐不肯說。
“你快去吧,我在這裏,阿姨不會有事的。”陳琳說道。
盧婉的心拎到了嗓子眼,趕緊隨著小護士進電梯。
小護士一直低垂著頭,兩隻手插在兜裏,看上去很緊張。
不過,盧婉並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電梯在劉醫生診室樓層停靠,盧婉正準備下去,小護士卻攔住了她。
“劉醫生說要跟你單獨聊,他在天台等你。”
盧婉擔心著她媽的手術,所以沒有多想。
到了天台,盧婉根本沒見到劉醫生。
她四下尋找,卻沒有注意到腦後揮起的棍子。
隻聽到一聲悶響,她軟綿綿就倒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