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槐山幼兒園12
空氣沉寂兩秒。
“你還有50秒的時間猶豫。”
餘渺渺坐在小板凳上，淡定地咬棒棒糖，對眼前的亂象毫無所覺，甚至還有時間瞄一下教室牆壁上的時鍾。
托副本的福，她已經會看時鍾了。
還挺棒，她在心裏小小地誇一下自己。
劉園長並沒有考慮多久，她迅速低頭拾起地上的銀絲，不顧小男孩吃人的眼神，將他捆了個徹底。
“姐、姐——”男孩艱難地吐了兩個字。
“噓——”餘渺渺豎起一根食指，眸光森森，“如果不說實話，那你就別說話了。”
男孩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哪怕道具時間還有整整小半分鍾，他也硬是一聲都沒吭。
劉園長對她彎了下腰：“謝謝。”
“不用謝我，我並不想幫你。”餘渺渺手裏捏著道具小鏡子，手指翻來覆去地亂動，好像這樣就可以掩飾住她心裏的不安。
是的，從她在自己的麵板裏發現仙尊的名字，那點不安就開始發酵、脹大，越來越大，像是被撐到極致的氣球，不知哪一刻就會砰然炸裂。
為什麽？
仙尊留下她一個人，把她丟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裏，為什麽呢？
他明明可以動動手指就搞死她，卻逮住她戲弄，玩耍，為了好玩兒嗎？
現在，他為什麽又成了她的隊友？
他是不是就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看著她在這裏惴惴不安，惶恐不已？
不，他不是那樣惡劣的人。
所以，他不殺她，為什麽？
她思緒太亂，以至於在這樣的場麵下，還能分心點開彈幕，於是彈幕上又是一通驚訝的彩虹屁。
[哇崽崽開彈幕了！蕪湖~[打賞積分50]]
[哇，我家崽崽也太有女王範兒了吧！把副本boss劉園長的氣場都比了下去！讚！[打賞積分50]]
[崽崽留了下來，是要做支線任務嗎？崽崽加油！]
[我沒看懂，為什麽劉園長會幫忙綁人？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樓上沒認真看劇情吧，劉園長為了自己的丈夫把兒子和女兒都拿來獻祭換命了啊，怎麽可能還是一路人？]
[小男孩最開始存在感比較低，是小女孩講出來的，這劉園長真是個戀愛腦，嘖嘖，為了愛情連孩子都可以犧牲，可怕！]
[崽崽好厲害，崽崽加油過劇情呀~[打賞積分50]]
[話說，不用管當前教室裏發生的事情的嗎？這個劉園長還是挺厲害的……]
打開彈幕之後，打賞會收到叮叮咚咚的提示音，聽起來還挺舒服的。
餘渺渺知道他們能看到自己，揮手打了個招呼，引起一片打賞小狂潮，然後施施然關了麵板，轉向麵前的兩人。
道具時效過去，鏡子閃了一下，似乎在**餘渺渺繼續用它，她幹脆利落地把它往係統背包裏一丟。
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向被綁在椅子上的男孩。
“那兩個主播你也讓他們走了嗎？”旁邊教室沒有聲音了。
男孩低著頭沒說話。
“他們違反了園規，理應受罰。”劉園長推了推眼鏡。
“讓他們走。”餘渺渺垂眸，沒看她，隻是盯著一聲不吭的男孩。
但他隻是垂著腦袋，什麽也不說。
嘖。
餘渺渺沒了耐心，轉身就要往隔壁教室走去。
一隻手急切地捏住了她的衣角。
“姐姐——”
“……別走……”
鬆鬆軟軟的童音，帶著一點壓抑的哭腔。
死寂的教室裏，有水滴砸在地麵的脆響，嘀嗒、嘀嗒——
餘渺渺剛提起的步子不自覺就退了回來。
“我隻是……想讓姐姐陪著我……”
“從來沒有人願意陪我玩兒……我、我太……”
餘渺渺頓住身形：“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騙我？”
“我、我……”他分辯不下去，眼裏又要露出凶光，碰到餘渺渺冷淡的眼神，那點還沒冒頭的凶狠就又可憐巴巴地縮了回去。
他低下頭：“對不起……”
男孩被鋒利的銀絲綁在小板凳上，晶瑩的水珠從他烏黑的眼裏滾落，沿著慘白的麵頰蜿蜒而下，砸在地麵上。
肩膀起伏，小下巴不住地顫動，長長的睫毛一片濡濕。
不得不說，眼淚不愧是殺傷力最強的武器，至少這一套很能拿捏餘渺渺。
她剛硬起來不到半分鍾的聲線又不自覺地軟了下去，甚至很想伸手去拍一拍他的肩膀，輕聲哄他兩句。
她有點懊惱，為什麽自己要吃掉這最後一顆棒棒糖。
等等，她好像也是有積分的。
於是——
一顆粉色棒棒糖被遞到小男孩麵前，連帶著一句不太自然地輕哄。
“別哭了。”
小男孩驚奇地抬頭。
明明臉上沒什麽表情，嘴角繃直的線條都沒改動一下，眼睛裏卻源源不斷地湧出晶瑩剔透的淚珠來。
兩秒之後，餘渺渺才意識到麵前的人還被綁著。
她回頭想叫工具人劉園長幫忙鬆個綁，卻發現身旁空無一人。
劉園長不見了，其餘五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也不見了。
甚至環境也變了。
天台上月色溶溶，冷風習習。
男孩坐在沒有防護欄的天台邊緣，接過餘渺渺手裏的棒棒糖，沒有拆開，隻是拿在手裏翻看。
這是一個雨天，涼絲絲的雨滴打在身上，略略有些冷。
幼兒園裏人已經走光了，隻剩下一盞孤獨的夜燈，在雨夜裏伶仃而立。
餘渺渺忽然覺得那盞燈，像極了眼前的人。
或者說，眼前的人，像極了那盞燈。
“我讓他們都走了，姐姐能留下來陪我了嗎？”
餘渺渺也學著他的樣子坐在天台邊緣，這棟樓並不高，隻有三層而已。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麽不是你陪著我？明明是你想跟我玩。”
這個邏輯是男孩沒想到的，他少見地抬了一下眉毛，露出一絲驚訝的情緒。
還有這種答案嗎？
可是他要怎麽陪著她呢？
餘渺渺湊近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男孩眼睛噌的一下亮了。
“但是，”見這話有效果，餘渺渺開始談條件，“你不能騙我。”
“一個字都不行。”
男孩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