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槐山幼兒園11
小男孩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口的燈光下，仰著頭，僵硬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燈光照不亮他沉黑的眼珠。
他就這樣看著劉園長，宛如巨大的人形玩偶，毫無生機，鬼氣森森。
劉園長喉嚨裏的聲音戛然而止，隻一瞬，她又戴上了公事公辦的麵具，拉著小男孩的手往教室走去。
臨走前，不忘回頭冷聲威脅其餘三人：“遲到五分鍾以上就算是曠工，直接開除。”
“草！這麽狠啊。”看她走遠了，趙羌賢小聲咕噥了一句。
而剛要走過來的陳殊和林音剛好聽見這句冷冰冰的威脅，又看到三人沒什麽動作，立刻決定還是先去教室。
“我們怎麽辦？”趙羌賢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二點過兩分，他們最多還有三分鍾可耽擱的時間。
餘渺渺沒動：“去摸他一把。”
趙羌賢：？？？
哈？摸什麽？
蘇代卻是秒懂了她的意思，踮起腳剛好夠到男人無力垂下來的腳尖。
在場三個人都聽到了係統的提示音：【恭喜主播獲得關鍵道具，劇情探索度+10%。】
係統判定道具和線索是有一定規則的，道具需要拿到手裏才能算是得到，信息需要說出來才能被檢測到。
【檢測到主播蘇代、趙羌賢劇情探索度達到60%，具備通關條件，將在五秒後結算。】
為什麽隻有他們兩個？
蘇代驚訝地回頭看了餘渺渺一眼，趙羌賢通過他們分享也達到了相同的劇情探索度，但是餘渺渺明明是和他們兩個人一樣的啊。
甚至比他們兩個知道的東西都要多。
為什麽？
他來不及想那麽多，把身上唯一的一個道具擼下來，往餘渺渺手裏一扔，急聲道：“我在傳送點等你。”
等餘渺渺回到教室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六個小男孩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裏。
劉園長不知去向。
旁邊的教室裏，兩位新手教師正拿著課程安排發呆。
因為這個時間點是孩子們的就餐時間，但是問題來了。
他們吃什麽？
怎麽吃？
餘渺渺沒有這種焦慮，她又不是老師，舒舒服服地往小板凳上一坐，開始發呆。
仙尊也在這個地方嗎？
他在哪裏？在做什麽？
他——是來殺她的嗎？
“哇——”由於太久沒有等到午餐，隔壁班的小女孩們齊刷刷開始幹嚎。
聲音之大能量之強，讓一牆之隔的餘渺渺腦瓜子都嗡嗡的。
熊孩子破壞力可見一斑。
“小白。”她從襯衣口袋裏摸出那根被小心珍藏的棒棒糖，慢吞吞地撕開糖紙。
旁邊的男孩擰過脖子，轉頭看他。
沒有說話。
沉寂的空氣裏隻有隔壁班不停歇的吵鬧聲，襯得他們這片空間過於凝滯了。
她終於撕開裹在粉色糖果上的全部糖紙，將散發著香氣的硬質糖果丟進嘴裏，懶洋洋地說：“別鬧，姐姐得走了。”
男孩沉默地盯著她的動作，烏黑的眼珠一錯不錯，唇角繃直。
似乎是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不對，所有的男孩都轉過頭來看向她。
沒有人開口說話。
餘渺渺哢擦哢擦地咬著糖果。
男孩一動不動地死盯著她。
旁邊的教室裏傳來劉園長的聲音，孩子的哭鬧終於驚動了匆匆趕來的她。
好像是在訓人。
餘渺渺分了半分的心，光明正大地聽牆角。
聽到劉園長說他們違規要受園規處罰時，耳邊忽然響起一個過於清脆沉涼的聲音。
“姐姐討厭我了嗎？”
她回神，望進男孩毫無光亮的眼裏，到嘴邊的話不知怎的拐了個彎兒，止於舌尖。
眼前閃過一些零碎紛雜的畫麵，似乎曾經也有誰麵無表情地壓下所有情緒，遠離人群，封閉自己，獨自品嚐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永恒孤單。
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情緒。
沒有人能走進他的世界。
沒有人能停駐在他的眼裏。
“不是。”她沒什麽情緒的眼裏浮上一層淺淺的微光，語氣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我不會討厭你的。”
“那姐姐為什麽不願意留下來？”他說話說得很慢，像是長年累月沒有說話過，動用過自己的舌頭，唇舌之間毫無配合可言。
偏偏他還要搶答：“姐姐、是有了——喜歡的人嗎？”
哢——
餘渺渺成功地咬到了舌頭，嚐到嘴裏彌漫開來的鐵鏽味。
這個小屁孩——
嘖。
她剛想刺他兩句，又想到了劉園長，於是舌頭又拐了個彎：“你會做飯嗎？”
男孩茫然地搖頭。
“那你準備讓我喝西北風嗎？”餘渺渺板起臉，學著長輩教訓人的架勢，“人類是很脆弱的生物，沒有食物，會死的。”
男孩再次搖頭，這次是因為堅定：“姐姐是唯一一個願意陪我玩的人，我不會讓姐姐死的。”
“姐姐，留下來吧。”他雙手一合，絲絲縷縷透明的線條纏繞在他慘白的指間。
餘渺渺看到他手上的銀線，眸光一變：“你確定要對我用這個？”
男孩還是在搖頭：“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姐姐呢。”
說完，他猛地傾身，手掌一揚，銀線繃直成鋒利尖銳的模樣，閃電般襲向餘渺渺的四肢。
班上的六個男孩都是一樣的動作，四麵八方包抄而來，銀線織成天羅地網，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餘渺渺舌尖抵了一下口腔壁，嘴裏嘶嘶的吸著氣，人類的身體真的太脆弱了，隨便一磕都疼得不要不要的。
她手裏也沒停著，男孩手指一動，她就兜裏揣著的東西舉出來晃了一圈。
那是蘇代給她的道具，功能也非常令人驚奇。
【公主的梳妝鏡：公主，您是全天下最美的人~】
【被照到的人將停下一切動作，並稱讚您的美貌。】
【等級C，使用次數0/3，時效：1分鍾。】
男孩：……
銀絲被道具的作用強行停滯，垂落在地上。
“公、公主……”
他剛開了個頭，餘渺渺就繞開他，朝隔壁喊了一嗓子。
“劉園長，抓到一個不聽話的小朋友。”
話音未落，劉園長閃電般出現在門口，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半燈光。
餘渺渺退到一邊：“我想，你會很樂意幫我綁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