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公主召見

李宸瑾側目遠眺,一眼就看見了相隔不遠處的蕭樂欣。

他見她亭亭玉立,略施粉黛,額間鳳尾花花鈿絲絲嫵媚,明明還未及笄一顰一笑間已是勾魂攝魄。

“無需選擇。”李宸瑾毅然起身,走至李蓉身旁,淡淡的神情中是不容置喙地肅然之態,“她,從來不在選擇內。”

李蓉微微一怔,一時間竟有些捉摸不透這位皇叔的意圖。

今日一早,顧氏就帶著孟玉茹負荊請罪。孟玉茹貼身侍女說的話,她是有幾分信得。

才子佳人的話本,李蓉瞧得多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如若皇叔和蕭樂欣當真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她不信皇叔對蕭樂欣就沒有半分想法。

“皇叔可知,我母後對蕭家六姑娘一直多有留意,蕭國公府雖後繼無人漸有敗頹之勢,可蕭家長房經商有道,說他們富可敵國都是輕的,掌管京都河運、鹽稅,並州礦脈皆落入蕭家長房之手。皇叔覺得,這麽一塊肥肉,父皇母後會任由她落入其他人之手嗎?”

李蓉冷笑一聲,繼續道:“李津雖自小崇拜皇叔,視皇叔為至親。可天家無情,在麵臨抉擇前,李津就不是李津,而是我朝太子。”

李宸謹皺起眉頭,轉而看向身旁的李蓉,一時間竟覺得李蓉變得有些陌生。

他雖是李蓉幾人的皇叔,可與他們的年紀相差無幾,說起來幾人是一起長大的。猶記得小時候,幾人中數李蓉最是頑皮,時常帶著其他公主皇子跟在他屁股後頭,親切地喊他“小皇叔”。

十歲那年,他被皇兄譴往幽州,一待就是十二年之久。十二年,彈指一揮間,有很多東西都變了。

以往純真良善的小公主,終究又再一次走上了那條路,權利熏心的李蓉早被蒙了眼,亂了心。

“公主,權勢之後,便是人心。”李宸謹終是淡淡道,隨即轉身離去,就在他轉身的片刻間,一道身影忽然落入他眼中。

不過是眼角偏掃過的一瞬,李宸謹神色頓泠,他沒想到蕭樂欣竟會如此大膽,兵行險著。

李蓉本細思著李宸謹的話,驀然回神間見皇叔頓了腳步,眼角餘光掃向的還是站在水晶珠簾後的那抹身影,不由得輕笑出聲。

“看樣子皇叔還是有些舍不得。”李蓉正了神色,對蕭樂欣更加來了興趣,“從昨兒夜裏到今日,不知有多少人在本宮耳邊提到蕭樂欣這個名字,本宮倒是看看,她除了一張皮囊外還有什麽好的。”

話音一落,李蓉衝一旁的宮女揚了揚下巴,宮女當即會意,揚高聲音喊道:“公主殿下駕到!”

祥雲殿分內外兩殿,候於外殿的蕭樂欣一聽宮女的通報聲源於內殿,她就知自己賭對了。

“參見公主殿下。”蕭樂欣按照禮製低頭叩首,身旁的丫鬟跟著跪下叩拜。

李蓉長裙逶迤,經過蕭樂欣身旁時眼尾快速地掃了她一眼,隨即昂首闊步地走至珠簾之後,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也不說話。

蕭樂欣端端正正地維持著叩首的姿勢,鼻尖仔細辨認著長樂公主經過她身旁時帶起的香風,清甜雅致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宸王喜用檀香。

蕭樂欣微微一笑,她果然沒猜錯,李宸謹就在這祥雲殿內。沒想到李蓉竟然把他“藏”在這裏,難怪聽雨軒走水後,紀文正翻遍了東西苑都沒找到宸王的下落。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長樂公主出人意料之舉到最後居然是便宜了他們。

李蓉一臉閑適地把玩著自己的蔻丹,想著下麵的人跪得差不多了,終是揚手揮了揮:“起來吧。”

說著,一旁的丫頭先行起身,繼而扶著蕭樂欣起身。一扶一起間,兩人四目相對,眼神流轉,心領神會。

此刻的李蓉全副心思都在蕭樂欣身上,壓根沒瞧一眼她身邊的人,匆匆一瞥眼間,隻覺得這個小丫頭虎背熊腰,微微佝僂著後背,低垂著頭,全然是一副唯唯諾諾的奴才樣。

李蓉見慣了這樣的太監宮女們也不多做計較,卻不知但凡她留個心眼,便知搜了大半夜的人其實近在眼前。

“其他人退下。”

李蓉的貼身侍女應聲退到一邊。

穿上羅裙成了蕭樂欣丫頭的紀文正也連著後退了幾米,不聲不響間就來到相隔內外兩殿的木質屏風處……

蕭樂欣眼見紀文正悄悄溜進了內殿,心下頓時鬆了口氣,滿心希望紀文正能把握好這次的機會,同時也計較著時辰,盡量拖延。

李蓉暗自打量著眼前的人,輕咳了聲開口道:“你蕭國公府六小姐蕭樂欣?”

蕭樂欣再一次福身行禮:“是,臣女蕭樂欣見過公主殿下。”

“蕭樂欣,本宮今日找你來不為其他,本宮隻問你昨夜亥時三刻,你人在何處?”李蓉單刀入會,直明來意。

“不在房內。”蕭樂欣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

李蓉冷笑一聲:“你倒是乖覺。欺瞞本宮,可知該當何罪?”

蕭樂欣不慌不忙間曲膝跪下,柔聲道:“臣女實不知公主所言,還望公主殿下明言。”

李蓉見蕭樂欣揣著明白裝糊塗,在她審視的目光下還行端坐正,沒有任何的慌亂之色,不由得刮目相對。

“你知道本宮在說什麽,何必要本宮明說呢。”李蓉肯定地開口道。

蕭樂欣卻是不卑不亢地反問:“昨夜,公主殿下離開夕顏殿前所說的話,臣女時時銘刻於心,不敢違拗。”

李蓉一時哽住了聲,兩人說話交鋒的片刻,她終於不得不承認跪在自己麵前的人不僅聰慧,還深諳後宮女人的生存之道,仿佛是一個久居深宮女子,一個話題你推我搡,就是聰明的不入正題。

李蓉沉吟片刻,終於不與蕭樂欣繞彎子,直接開口道:“昨夜,有人目睹你在聽雨軒附近出現,此事,你……作何解釋?”

蕭樂欣沒說話,昨夜孟玉茹當眾指認她是縱火之人,就知定是有人親眼見了她在聽雨軒附近出現。經夕顏殿一事,孟玉茹與太子妃之位已是無緣,鎮國公府不會毫無動作。

人心就是如此,既然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自然也不允許別人輕易得到。幸而她對太子妃之位毫無想法,隻是如若祖母知曉自己今日在祥雲殿的所作所為,恐怕今後祖母就真的隻會是蕭芳苓一個人的祖母了。

蕭樂欣思附了片刻,心底已然打定了主意,便開口道:“臣女心悅崔氏公子,隻因家中長輩不允,臣女隻得另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