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挑撥離間

“嬸母此話何意?”蕭樂欣麵上波瀾不驚,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異樣。

祖母竟然是連她都懷疑上了嗎?細細一想,這幾日用膳前,祖母都會用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支開她一會……那今日,恐怕就是借著她轉身擦手的這一瞬間吧。

蕭樂欣有些受傷,祖母竟是連她都防著,恐怕祖母也懷疑二房的事是她一力促成的吧。蕭芳苓說她是裝傻充愣扮豬吃老虎,那祖母心底也必是存了這份疑心的!

徐氏輕輕握住蕭樂欣的手:“六姑娘,想來老太太是被二房的事給嚇住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二房?”蕭樂欣一臉狐疑,假裝沒聽明白。

“姑娘你還不知道呢,壽安堂的人漏出的話,說是二房每日給老太太的燕窩裏都下了毒了,幸好王氏沒真壞了心腸,要不然老太太一早就……”

徐氏眉頭一皺,試探著追問:“這件事六姑娘真不知曉嗎?聽聞發落王氏那日,六姑娘也在老太太那。”

蕭樂欣平靜地看著徐氏:“嬸母,那日二房處並未搜出什麽毒藥來,王氏藏著的不過是些安神的草藥。當日王氏也辨明了,如若她真要害祖母,這大半年的毒藥喝下去,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

徐氏話中有話,虛虛實實,好像自己是個局外人,可蕭樂欣心裏清楚,徐氏彎彎繞繞的講了一大推,沒有一句是為了她好的。

二房失勢,此刻若是離間了她和祖母的關係,漁翁得利的隻會是三房!

蕭樂欣冷了神色,驟然開口:“自作聰明的人欣兒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利聚而來,利盡而散,嬸母今日特意告訴我銀針試毒的事,所求為何?”

徐氏一臉怔愣地看著蕭樂欣,不知為何,心底突然生出一絲錯覺,仿佛眼前跟她對話的人並不是麵前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六姑娘玲瓏心思,一點即透,或許之前自己在背地裏使得那點手段都沒有逃過她的一雙眼睛。

挑撥離間不成反被一個小輩教育,多少有些失了體麵,徐氏輕咳了聲,正了神色:“是我小人心思了,六姑娘,我隻是想告訴你前日秋嵐閣派人去了白鷺書院。”

“多謝嬸母告知。”蕭樂欣淡淡開口,輕輕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說完,帶著知琴往春澤苑方向走去。

徐氏站在原地放眼看著蕭樂欣離開,好一會才長長呼了一口氣,她暗自揣度著蕭樂欣剛才說的話,不由得心生疑惑,二房到底是怎麽著她了?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招惹這個厲害的六姑娘。

“夫人,六姑娘說話好生奇怪,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娃,說話神叨叨的。”香蘭是徐氏的貼身丫頭,有著一張瓜子臉,長得有些俊俏,卻是大字不識一個。

徐氏“哼”了聲,轉身往相反方向去。

“是怪,可跟我們那是井水不犯河水。香蘭,你知道鷸蚌相爭的後一句是什麽?”

香蘭搖頭。

“漁翁得利!”徐氏嗤笑一聲。

……

回了春澤苑,蕭樂欣隱忍的情緒驟然間爆發,她嗬退了所有伺候的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就連知琴知棋也不準靠近。

蕭樂欣孤身立在檻窗前久久不動,直到入夜掌燈了她才喊人。

“來人。”

知琴知棋一直候在外頭,聽到裏麵的聲響兩人終於鬆了一口氣,立刻推門進去。知棋點了燭火,知琴伺候蕭樂欣洗麵淨手,這當會幾個小丫頭已經擺好了晚膳,悄悄退了出去。

“姑娘,你多少吃一點,都一整天了。”知琴一開口就有些哽咽,她明白姑娘心裏的委屈。

知棋雖不知出了什麽事,可自家姑娘把自己關屋裏一整天不吃不喝,她心裏也難受。

“姑娘,快用些,要是不喜歡奴婢再下去做。”

蕭樂欣在小方桌前坐下,見兩丫頭紅著眼精神不振就知是心疼她,不由得鼻子一酸,心頭一軟。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真心換真心,有些事急不得。

“哭什麽,我沒事。”

知琴喑啞著聲:“奴婢心疼姑娘,壽安堂那邊太欺負人了,老太太她,她……”到底是尊卑有別,知琴不敢置喙。

“姑娘,你們說什麽呢,奴婢怎麽聽不明白。”知棋什麽都不知道,試探著問,“是今日的早膳老太太不喜歡嗎?那奴婢明日再換些時新吃食做,保準老太太喜歡。”

“還做什麽,倒了喂狗都比……”

“做,明日做些鬆軟不膩的糕點。”蕭樂欣截斷知琴的抱怨,她輕輕一笑此事就算揭過了。

重活一世,不是讓她越活越回去的,她要讓祖母眼裏重新有他們長房,否則即使父親母親帶著樂康回府恐也會重蹈前世覆轍。

“知棋,聚賢樓的桃花酥你學會做了嗎?”

“會了,姑娘。”知棋喜歡吃也喜歡做,吃過一次的東西過不了幾天,她保準能做出一模一樣的。

蕭樂欣揚了嘴角,笑:“明日就做桃花酥,多做些,給西偏院也送去一些。”

“姑娘,西偏院?”兩丫頭麵麵相覷,有些不明白。

“西偏院,叔父那送去些。”

……

翌日,蕭樂欣按照往日的時辰,照樣拿了食盒去壽安堂請安,神情自若謙和有禮,跟沒事人似的陪老太太說話閑聊,完事後照舊回自己院子,看話本下棋,靜心。

香蘭跟徐氏匯報時,徐氏詫異了好一會。

“真跟沒事人一樣,今日還照常送去了?”

“是,夫人,奴婢看得真真的,遠遠地瞧了,今日好像有桃花酥。”

“桃花酥?”徐氏一聽神色變了變,隨即問,“春澤苑那有沒有派人去白鷺書院打聽消息?”

香蘭搖了搖頭。

徐氏眉頭一皺,難道是她想差了,春澤苑就這樣放過二房了?不行,絕不能讓二房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走,去春澤苑。”徐氏霍然起身,隻是前腳剛邁出一步,身後就傳來一陣咳嗽聲,她急忙回頭看去,見是女兒芳華攙扶著她爹爹出來,身後跟著個小廝,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

徐氏迎上前:“老爺,你沒事出來外頭作甚,沒得又著了風寒,你這身子才剛好些。”邊說邊瞪了蕭芳華一眼:“也不攔著你爹爹。”

三老爺蕭博藝自娘胎就帶了不足之症,這輩子離不開藥罐子,許是長年累月吃藥的緣故,皮膚看著比徐氏還要白上幾分。

蕭博藝捂嘴輕咳了聲,忽然抬手就打了徐氏一巴掌。

“啪”的一聲,別說徐氏自己就連香蘭都嚇住了,他們三老爺居然還有這樣的魄力。

“老,老爺?”

“咳,咳……你成天烏七八糟的鬧些什麽,別以為你在背地裏使的那些手段無人知曉,春闈在即,眼下最重要的是三哥兒的前程!”

蕭博藝扔下一句,示意小廝放下食盒,轉身回屋。

徐氏拉住蕭芳華:“你爹爹發什麽瘋?”

蕭芳華一言不發打開食盒,裏麵是一碟子桃花酥,徐氏見了聲音都變了,眼神躲閃著問:“這是什麽,是誰送來的?”

“娘,這是六妹妹派人送來的,聚賢樓的桃花酥。”蕭芳華輕歎了聲,“娘,以後莫要再做這些自作聰明的事了。”

說完,蕭芳華快步追上蕭博藝,獨留徐氏呆愣愣地獨留原地。

西偏院的消息傳回春澤苑時,蕭樂欣正在試新製的衣衫。

“真不明白一盒桃花酥而已,三夫人怎麽就挨打了呢?”知棋好奇死了,“三老爺那麽病歪歪的身子,動這麽大的氣不會傷了他自己嗎?”

知琴見知棋做事毛手毛腳,拍開了她的手自己給姑娘調整衣衫尺寸,隨口回了一句:“你瞧三老爺整天抱著藥罐子不出門,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知琴有口無心下的一句讓蕭樂欣當即擰緊了眉頭。

是呢,大夫嘴裏藥石無醫活不了多久的三叔父,“過去”可是最長命的。

“姑娘,奴婢今日去拿衣服時見嬤嬤們還在趕活,就留心問了句,說是給秋嵐閣預備的,想來是給三姑娘去春日宴上穿的。”知琴小聲道。

聞言,蕭樂欣收回神思,她早就料中了,蕭芳苓不會任由自己被困秋嵐閣錯失春日宴的。

白鷺書院裏的人,還真是比菩薩還管用。

“姑娘,姑娘?”知琴見蕭樂欣許久不開口,連喊了幾聲,猶豫了片刻勸說道,“姑娘費盡心思扳倒的人,有一就會有二,姑娘莫要傷神。”

蕭樂欣冷哼了聲:“有人恐怕比我們還急,我早知會有今日。春日宴,總是要人多熱鬧些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