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棋逢對手
王氏捏著帕子款款走到徐嬤嬤身邊，蕭芳苓跟在她後頭。
“二夫人，三姑娘。”徐嬤嬤福身行禮，其他丫頭婆子們也都跟著喊人。
知琴知棋心底對二房沒什麽好感，可王氏得老太太寵愛執掌中饋，她們明麵上也不敢造次，否則吃悶虧的是整個春澤苑。
雖不情願，兩人帶著其他丫頭行禮。
“都起來吧，這大清早的，鬧什麽呢？”
王氏麵上帶笑，今日她心情甚好，昨晚宸王府送來的東西，老太太讓她直接收進了庫房，變相的也就成他們二房的了。
而且，很快的，她就能讓六姑娘去不了月餘後的春日宴，到時候苓兒風頭無兩，整個京都都會知道她養的姑娘是何等人物。
“二夫人，老奴奉老太太之命，追查昨夜的小賊。外院，李管家找遍了都沒找見，小賊想必是躲進了內院。可這兩個丫頭不顧六姑娘的安危，硬是攔著不肯。”
徐嬤嬤說話冠冕堂皇，神情間更是得意極了。
知琴“切”了聲：“六姑娘還未醒，誰都不準進去打擾。”
“對，我們姑娘吩咐了，誰都不準打擾她睡覺。”知棋坤直了雙臂，擋在房門口。
王氏和徐嬤嬤對視了一眼，知琴知棋是蕭樂欣身邊最得力的丫頭，兩人這麽攔著，屋裏頭肯定藏了什麽。
想想衝進去後可能預判的場麵，王氏興奮的大眼珠子都亮堂了不少。
徐嬤嬤湊過去悄聲耳語：“綠衣親眼瞧見，昨夜六姑娘房裏有其他人的身影，李昆也確定昨夜至今晨沒有人從春澤苑出去，人還在屋裏。”
李昆就是李管家。
王氏頷首，帕子手心裏一捏，眼角斜倪，一臉勢在必得。
“等什麽，老太太心係著咱六姑娘，萬一六姑娘有個好歹，誰的腦袋落地都不夠賠的……給我進去搜！”
一聲令下，徐嬤嬤帶著人就欲往裏衝。
“我看誰敢！”
屋內一聲厲喝傳來，少女清甜的聲線中還帶著一絲好夢被擾的慵懶，可偏偏令人聽後就不敢上前，所有人都止住了動作，抬眼望去。
隻見初晨微光下，房門徐徐而開，一個紅衣少女站在眼前，迎著旭日，精致的五官似乎都帶著薄薄的一層光，額頭的花鈿冶豔嬌媚，更襯得她膚白如雪。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眾人都知道六姑娘長得好，可不知為何，麵前的六姑娘似是一下子長開了。比之以往帶著點畏畏縮縮的柔美，此刻一襲紅衣的她美得肆意張揚，隨意看人一眼，就似勾了人心。
一旁的蕭芳苓眸色微沉，跟著王氏進春澤苑後，看熱鬧的她一言不發靜觀其變，此時此刻，衣袖下的纖手，早已緊握成拳。
這張臉為什麽就不長在她身上，如若自己長了這麽一副相貌，天下男子誰不傾倒在她蕭芳苓的石榴裙下。
不過……
以後，她早晚都是會如意的，蕭樂欣，你得意不少多久！
蕭芳苓掩嘴輕咳了聲，提醒王氏。
王氏立刻回神，笑道：“是不是擾六姑娘清夢了，事情出的急，徐嬤嬤也是奉命行事，六姑娘別見怪，煩請姑娘讓讓，她們也好回去交差。”
王氏是故意的，在一眾丫頭老婆子麵前故意做小伏低，顯得蕭樂欣性格跋扈，不好相與。
“今日我看誰敢跨進門檻半步。”蕭樂欣輕輕一聲，掃向徐嬤嬤等人的目光卻冷厲如劍刃，所有人都不敢隨意動。
知琴知棋高揚著頭，雙手叉著腰，蕭樂欣一出現，她們就有底氣了。
“六姑娘，你這是做什麽，沒得跟我們這些下人過不去的。”徐嬤嬤趾高氣揚，說話陰陽怪氣，“您哪，要是不高興了，可以跟老太太說去。還有您屋裏的這些丫頭，脾氣比老奴還大，老奴看還是趁早發賣了出去，省的丟我們國公府的臉！”
邊說，徐嬤嬤還伸長了手衝春澤苑長得好的幾個丫頭指指點點。
王氏抿著嘴笑，任由徐嬤嬤張牙舞爪，拿著雞毛當令箭。
蕭樂欣冷眼瞧著，見徐嬤嬤的手指向知琴知棋，她幾步跨出屋門，一把捏著了徐嬤嬤的手指，逆向往後重重一折。
“哢嚓”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徐嬤嬤的手指硬生生地……被折斷了！
“啊！”淒慘的一聲尖叫後，徐嬤嬤生疼得半個字都喊不出。
“我說過，今日誰敢！”蕭樂欣敲打著金扇，淡淡一聲。
所有人的臉都白了，王氏更是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幾步，要不是蕭芳苓不動聲色地在後麵發扶了她一把，王氏恐怕早掉頭跑了。
“徐嬤嬤，你說奉祖母之命，我看此刻不過卯時，祖母一向辰時才起，誰給你的膽子胡亂攀扯祖母。”
蕭樂欣揚了揚下巴，輕笑一聲：“不是要進去看看嗎，徐嬤嬤，請吧？不過，我有言在先，今兒誰進去沒找出點什麽東西，亦或是誰進去後我屋裏少了什麽東西，下場……想必你們都懂得。”
被指名的徐嬤嬤此刻哪裏還敢造次，托著被折斷手指的手，夾著尾巴倉皇逃出了春澤苑，跟著她來的丫頭婆子們也都跑得飛快。
一時間，春澤苑內院隻餘王氏和蕭芳苓兩個外人。
蕭樂欣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對母女，神色一片冷漠。
王氏早已招架不住蕭樂欣身上這突如其來的盛氣淩人，為了扳回麵子，放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後立刻轉身離去。
“苓兒，我們回去，真是狗咬呂洞賓，白瞎了我的好心。”
蕭芳苓神情怔愣，兩眼呆呆地看著麵前的蕭樂欣，任由王氏拖著她離開。
走出環形拱門前，她似是一下子回魂了，回眸看向仍舊立在屋前的人，心中疑慮更甚。
一個人出門一趟，回來後的變化會這麽大嗎？
眼前的蕭樂欣似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哪裏還有半分傻裏傻氣任人欺侮的模樣，還是說以往裝傻充愣不過是蕭樂欣的手段。
一直以來，被蒙在骨子裏做了傻子的……是她自己？！
想到昨晚的那隻老鼠，後怕之餘，蕭芳苓隱隱地就居然還有些興奮。
“六妹妹，咱們壽安堂見。”
蕭芳苓定了定神，微微一笑，反手挽著王氏，怡怡然拐出拱門。
王氏見女兒唇角上揚，似乎很是高興的樣子，她萬分不解。
“蕭樂欣眼下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了，跟咱們的關係徹底僵了，你還高興什麽？”
蕭芳苓笑容一收：“棋逢對手，有點意思。”隨後她神色一變，焦急追問：“娘，賬上虧空的錢您填補進去了嗎？”
王氏見女兒提錢的事，臉色有些悻悻然，尬笑著想搪塞出去。
蕭芳苓一見她的樣子就明白了，頓時怒氣上湧。
“娘，您為何不聽女兒的。大哥哥科舉未明前，我們在家裏的倚仗就是祖母，祖母的忌諱您難道不知道嗎？娘，會下金銀的母雞才是最緊要的，您為何不聽女兒的！”
王氏一聽，心頓時有些慌了，她一向是沒什麽主意的，大事都是聽自家三姑娘的，可碰上銀子的事，她就有點管不住自己。
她也不傻，回想明白後，立刻明白蕭樂欣肚子裏打什麽盤算了。
這個賤胚子，是想借著今兒這事讓壽安堂那個老不死的拿回她的管家權。
王氏手心都出冷汗了：“苓兒，這可怎麽辦，眼下娘哪裏去弄這麽多錢。”
“即使現下能填補進去，恐怕也來不及了。”蕭芳苓心思一轉，已經有了對策。
“娘，您即刻讓人把西偏院的那位喊來……不，您親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