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官帶著扶貧農產品送春來了
送走了顏華靜後，窗口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出過突發狀況，不知不覺中袁小魚就跨了一個年。
一月底，小年那天，袁小魚正在和黃洋洋邊吃飯，邊吹牛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高中班長封清川的電話。
“你想來政務中心推銷土特產？”袁小魚推開快要貼到自己臉上的黃洋洋，和電話那頭的封清川說道：“是，你說得對，扶貧任務艱巨，我們作為就業主管部門，是要給創業人員幫扶，但是政務中心的人要上班啊，你不能讓我們脫崗看你推銷吧。”
“啊？你說下班？”袁小魚沒好氣地瞪了又貼到她身邊的黃洋洋，身體轉了一個方向，繼續打電話，“我可以試一試，但是下班了很多人都要走的，而且不知道這邊書記同不同意......行，我和這邊聯係好了，立刻打電話通知你。”
掛了電話，袁小魚眯著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幾次黃洋洋，黃洋洋一開始還淡定地吃飯，但是被袁小魚盯著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撇過頭，沒好氣問道：“看什麽看？”
袁小魚嘖嘖了兩聲，拿起筷子說道：“我看你今天不對勁啊，一直貼著我做什麽？不會是電話那頭的人是你高中愛慕的歐巴吧？”
袁小魚平時經常和黃洋洋開這種玩笑，所以這一次她已經做好了被黃洋洋調侃的準備，但令她詫異的是，這一次黃洋洋居然沒有反駁，而是突然漲紅了臉，悶頭吃飯。
“哦有，原來某人真的有情況啊，”袁小魚笑了起來，“怎麽，要不要我問問他有女朋友沒有啊？”
看到黃洋洋抿嘴點頭，袁小魚笑得囂張了，“哦，放心，我親愛的朋友，我絕對會完成你的囑托，”說著，袁小魚還挑了挑眉毛對著黃洋洋拋了一個媚眼：“包在我袁冰人的身上，”她模仿著電視上媒人的形象，還別說模仿得挺像的。
下午上班之前，袁小魚去找了王嬋娟，希望政務中心能夠支持一下扶貧幹部過來推銷土特產的事情，她本以為王嬋娟會不批準，沒有想到王嬋娟看了一下這周的事情後，同意了袁小魚的要求，還提建議道：“政務中心早上9點上班，周五的時候我請各個窗口配合一下，到時候早點過來，你看七點半，你同學應該趕得到吧？”
“趕得到，”袁小魚聽到這個話後高興得不得了，連忙點頭打包票，保證封清川絕對會按時帶上土特產中的精品過來。
“那行，”王嬋娟點了點頭，“過幾天就過年了，我給報社和網站的記者打個電話，請他們到時候也過來，擴大一下宣傳麵，把地方土特產好好推銷一下，到時候大家買年貨也多個選擇嘛。”
時間一晃就到了周五，早上六點，袁小魚就被黃洋洋的電話給吵醒，讓她別忘了今天搞活動，趕緊出發。
七點鍾，袁小魚打著哈欠下了公交車，到了政務中心門口，看見黃洋洋就抱怨道：“還早得很啊，你一直催我幹什麽啊？”
黃洋洋腆著笑臉給袁小魚順了順頭發，指著背後站著的一堆人說道：“你看，其他人都到了，你這個對接的人晚了是不是不好啊。”
哦，這麽多人啊。
袁小魚看著站在大廳裏麵正在聊天的人，瞬間清醒過來，她還以為大家對這個事情不感興趣呢，沒有想到居然會來這麽多人，而且......袁小魚看著慢悠悠從她身邊路過的付樂章震驚了，付樂章怎麽會來，他不是最討厭參加活動，最愛卡點上班的嗎。
“不來不行啊，王嬋娟在首席代表會議上通知，”被袁小魚叫住的付樂章打了一個哈欠，咂了咂嘴，有些抱怨地解釋道：“雖然說是自願參加，但是其他窗口都表態要支持扶貧事業，幫助推銷初級農產品，我們作為關聯部門怎麽能夠落後啊。”
“是，”袁小魚笑了兩聲，馬上找了個借口跑到了黃洋洋那邊去，她是不敢再和付樂章說下去了，到時候抱怨到她身上，怎麽辦。
王洋洋這會兒正在政務中心外麵候著，袁小魚陪她站了一會兒，被冷風吹得骨頭疼想要進大廳，但是王洋洋就是不肯，非說天氣好，難得在室外站一站，氣得袁小魚就想罵她戀愛腦。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一個清朗的男聲突然在袁小魚背後響起，“是袁小魚吧？”
封清川到了啊，袁小魚看著王洋洋睜得快要脫框的眼睛，歪起嘴角壞笑一聲，轉頭回話道：“是啊，封......啊？”
袁小魚看著眼前頭戴綁著紅線的烏紗帽，身穿青色長衫的，腳踏布鞋，左手拿著紅布的木牛，右手裏拿著一根手杖，背上背著一個背篼，又黑又胖的青年男子愣住了。
怎麽變得那麽黑，又那麽胖啊，袁小魚看到眼前胖得有些油膩的封清川差點沒敢和他相認，這才畢業多少年啊，當年那個白皙瘦弱的班長就變成了眼前這個油膩男人，真是歲月是把殺豬刀，刀刀都在封清川身上留下了痕跡。
而且，現在穿的衣服，袁小魚差點沒有維持住自己的表情，趕緊上前兩步，抓住封清川的袖子問道：“你穿的這是個啥啊？怎麽穿成這樣就過來了？不是讓你穿好一點嗎？報社和網站的人都要過來報道啊，你這個形象怎麽上報紙和網站啊。”
封清川愣了一下後，輕輕把袁小魚手中拽著的袖子扯了出來，然後扶了扶烏紗帽，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穿得很好啊，春官說春的正式行頭呢。”
袁小魚和黃洋洋迷茫地對視一眼，然後袁小魚開口問道：“什麽春官？”
“沒文化，本地風俗，現在的國家非物質遺產都不知道，”封清川瞪了袁小魚一眼，說道：“春官，周代一種職官，執掌農耕事務。古代的時候每年立春前後，朝廷要專門派專人到鄉下告訴農戶，細說全年節氣，祝福來年風調雨順，那個專人就是春官。”
看著袁小魚仍舊茫然的樣子，封清川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立春要有儀式感啊，你看縣府誌裏麵也寫了，每歲於立春前十日，像塑芒神、土牛至立春前一日，郡府率僚屬各具朝服，迎春於東郊，扶犁行耕。這個就和那個差不多，就是古代立春的民間民俗。”
袁小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哦，很好，你特意去借這個行頭，辛苦了吧。”
“行頭是我自己的，”封清川眉角抽搐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後，他開口說道：“唐太宗親封封氏為春官，我姓封，懂了沒？唐朝時候，我家就幹這一行了。”
說得跟真的一樣，袁小魚撇了撇嘴。
她沒有繼續和封清川說話，因為王嬋娟已經領兩個記者過來了。
“這是春牛啊，”王嬋娟饒有興趣地看著封清川手裏的木牛，給旁邊的人介紹道：“這是我們岩板村的駐村幹部封清川，他是非遺傳人，說春的春官，等他說春完，到時候給大家一張農曆財神春帖，大家請排隊領取，來年工作順利，吉祥如意。”
“對了，還有土特產，也歡迎大家預定，”王嬋娟補充道：“我們已經和郵政聯係好了，待會大家想購買土特產的話在任昭明那裏登記，中心統一訂貨，保證過年前送到大家手裏。”
圍觀的工作人員本來是對封清川帶來的土特產感興趣，但是聽到王嬋娟介紹封清川是非遺傳人後個個都震驚了，全都安靜下來等著封清川表演。
袁小魚看著圍觀的人比較多，還害怕封清川怯場，沒想到封清川對著眾人鞠躬後，就直接開始了他的表演。
“唐朝差我送春人，特來貴府開財門，”封清川用方言吟唱著古老的歌詞走進了政務中心的大門，帶著方言口音的歌詞瞬間在政務大廳響起，他身後還跟著一堆拿著手機拍照或攝像的政務中心工作人員。
原來大家一樣都沒有見識啊，袁小魚看著眨著星星眼，顧不得說話的同事們，終於覺得自己的麵子找回來了，這不怪她沒有見識啊，實在是春官這個群體太小眾了點，大家都沒見過啊。
封清川說春的春詞並不長，不一會兒就結束了，結束後王嬋娟被政務中心的工作人員推到了第一個，領取了農曆財神春帖。
農曆財神春帖都是用傳統手法印製的，平板電腦大小的紅紙，上麵印著粗糙模糊的字體和財神的像，不過領取的工作人員都沒有嫌棄，而是笑眯眯地等封清川說完，“恭喜你家一張紅牌，一年四季吃也有，用也有，人發千口，穀發千擔，子孫發達......”的吉利詞後，還照著以前的說法回了一句，”多謝春官老爺吉言。”
按照傳統，被說春的人還要給春官點零錢，中心有些年輕的工作人員，紛紛掏出手機說要給封清川轉個三五分錢，弄得準備推銷土特產的封清川哭笑不得，準備好的推銷詞都差點說不下去了。
不過好在他帶來的臘肉、香腸、綠豆粉、米豆腐......都實在好貨，一點都沒有摻了其他的的東西，所以就十幾分鍾的功夫，封清川已經接了幾十份訂單，其中黃洋洋定的最多，綠豆粉直接訂了五十斤。
“你這是準備過年賣綠豆粉嗎？”袁小魚看著王洋洋嘴角顫動，“太多了吧，你一家三口吃得完嗎？”
“質量好，我就多買點啊，家裏親戚多，過年的時候每家都送點，也差不多了，”黃洋洋看著人群中忙得臉上都出汗的封清川，羞澀一笑，“你說他現在有女朋友沒？我和他合適不？”
黃洋洋的表情過於**漾，讓袁小魚下意思的後退了一步，她是真沒有想到啊，封清川都胖得簡直能說毀容了，黃洋洋都能看上。
“你圖啥啊？”袁小魚忍不住開口問道：“高富帥，他和你差不多高，不高。富的話，他一個駐村幹部，工資估計還要倒貼貧困戶，不富。帥的話，以前還能圖他長得好，現在他胖成這樣了啊！”
“圖他有才啊，”黃洋洋盯著封清川眼睛都不眨地說道：“高中入學的時候，他自我介紹他名字來自王維的《歸嵩山作》清川帶長薄，車馬去閑閑，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有才了，今天他說春讓我感覺他更有才了。”
“是嗎？”袁小魚挑起眉毛盯著一臉期盼的黃洋洋半天，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原來戀人眼中出西施是這個樣子啊，行，我去幫你問他有沒有女朋友，沒有的話，我絕對幫你拿下他。”
回應袁小魚的是一個極為熱情的擁抱，熱情到袁小魚都有了一種錯覺，覺得自己腰都要斷了。
這一次活動，政務中心幾乎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在封清川那裏預定了土特產，負責登記的任昭明沒有掉鏈子，在上班時間之前把人數和土特產的數量統計了出來，那數字大的讓袁小魚都嚇了一跳。
“謝謝啊，謝謝老同學，我代表我們縣的扶貧幹部謝謝你啊，”預定結束後，封清川坐在人社局的窗口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看得整理文件準備迎接辦事群眾的袁小魚頻頻搖頭。
“好好好，知道了，但是你是不是該回去了，”眼看上班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封清川還傻笑個不停，袁小魚忍不住提醒他，“你坐的地方是人家辦事群眾坐的，你趕緊讓開，回去發貨行吧，到時候別過完年再發過來，以後就沒人繼續買了。”
“不會，不會，”封清川提著背篼站了起來，從裏麵拿出一包密封好的社飯放在袁小魚麵前，擠了擠眼睛說道：“給你的報酬。”
袁小魚看了一眼麵前的社飯，扯了扯嘴角說道：“社日都還沒有到，你給我社飯？”
封清川展示了一下背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本來想給你留點香腸臘肉的，但是大家都太熱情，我還沒有說出口東西就被人搶完了嗎，這個還是我特意給你留的，雖然沒到社日，但是也可以吃一下嘛，味道很好的，裏麵臘肉都是好臘肉。”
看著空空如也的背篼，袁小魚沉默了，她還以為封清川這推銷不好做，沒有想到居然這麽快就銷售一空了。
“算了，以後請我吃豬頭肉吧，”袁小魚把社飯推到了封清川麵前，對著公安局窗口抬了抬下巴，說道：“看到沒有，公安局窗口那個高個子美女，人家買了你五十斤綠豆粉，你是不是應該給人家一點贈品啊？”
看到封清川點頭，袁小魚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楞什麽啊，去送社飯啊，去加微信啊，要是弄得好，人家以後會變成你的固定客戶，到時候你還怕這些土特產沒有銷路？”
等封清川拿著社飯往公安局窗口都方向走了過去，袁小魚立刻摸出手機給黃洋洋發了一條短信，“姐妹，人我已經送到你麵前了，你快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