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噩夢真相
“唉,這件事要從很多年前說起。”
“是和將軍罐安撫亡靈的傳說有關嗎?”
“正是!上海老板叫莫大盛,我們很熟,他現在的老婆叫李薇,就是上海大聖拍賣行、上海大聖美術館的李館長。”
“怪不得,一丘之貉。”
“李薇並不是莫大盛的原配。”
“那他的原配呢?”
“死了!”
“死了?”
“當年莫大盛下海經商,原配胭脂在公司當會計。莫大盛的公司因為偷稅漏稅被查,數額巨大,他擔心要坐牢,說服了胭脂替他背黑鍋,最後胭脂被判了四年。”
“替人坐牢也有人願意?他們肯定談條件了吧!”
“條件當然談了,莫大盛承諾分給胭脂一半家產。出獄後,沒想到莫大盛竟和李薇好上了,莫大盛對胭脂非但沒有半點愧疚,更是默認李薇上門挑釁。麵對莫大盛的絕情和李薇的刁難,胭脂覺得真心錯付,鬱結於心,沒多久就去世了。”
“莫大盛太不是人,胭脂娘家人肯定有懷疑吧,胭脂父母有分到家產嗎?”
“還家產呢?胭脂死後,莫大盛就一口否認了,對外宣稱胭脂是病死的,與他無關。”
“沒想到,堂堂一個大老板竟然絕情到這個份上。”
“莫大盛曾經來找過我,向我打聽鬥彩將軍罐的事,他說,經常夢見有人來索命。”
“那肯定是胭脂不放過他!他不想前妻的亡靈糾纏,所以他渴望得到將軍罐,來安撫前妻的亡靈。”
“是的,莫大盛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相信因果報應。”
“相信因果報應,還這麽缺德無情。”
“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多著呢,這些人以為作惡之後,做點好事就能贖罪。”
“師傅,那你相信將軍罐的傳說嗎?”
上海老板堅信鬥彩將軍罐能安撫死者的亡靈,解除亡靈對他夢中的驚嚇。隻要上海老板得到鬥彩將軍罐,一切噩夢就會煙消雲散。
“在曆史上,將軍罐曾經在一段時間內,充當過盛放骨灰的葬器。不過,這種裝骨灰的將軍罐,它們的底部或者側麵,會有一個小孔。”
“小孔?”
“嗯,古人相信,人死後有靈魂,要給靈魂留一個自由進出的通道,這個小孔就是通靈用的。”
“原來是這樣,鬥彩將軍罐上,我沒看到有小孔。”
“那說明就不是葬器。”
“師傅,如果有小孔,真的可以寄存靈魂嗎?”
“反正我是不相信。其實這些靈魂和複活的原始觀念,早在史前時期就有了。在半坡遺址出土的一件人麵魚紋陶盆上就有記載,陶盆是兒童甕棺的棺蓋,在陶盆的底部有兩個小孔。小孔是為了方便小孩子靈魂出入用的,古人認為靈魂是不滅的;而魚又是多子的象征,人麵魚紋的圖案排列,象征著靈魂不滅、生死輪回。《山海經》中記載的顓頊、後稷,他們都是死而複生,半人半魚。生死輪回隻是人們的美好向往。”
“現在一些幹壞事的人,喜歡通過迷信來給自己開脫,簡直就是披著羊皮的狼,嗜血無情。”
“壞人不僅無情,他們之所想把鬥彩將軍罐占為己有,因為還有另一個傳說——康熙年間有條海上走私航線的線路圖,藏在鬥彩將軍罐上,這條航線圖,就是藏寶圖。”
“藏寶圖?師傅你詳細一點說。”
“當年走私航船沉入水底,大量禦窯和官窯的瓷器一起沉入了水裏,如果能得到走私航線,找到水下的沉船瓷器,就等於擁有了數不清的財富。”
“原來還有這樣的傳說……莫大盛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放過這種發財的機會。”
“他們為了得到將軍罐,什麽事都做的出來,少寶,你不要再趟這混水了。”
“師傅說的是。”
“做人要有良知,有底線,你能迷途知返,算我沒有看走眼,接下去你有什麽打算?”
想到瓷廠和瓷器專賣店都沒了,我情緒低落地:
“哎!隻能重頭再來了。師傅,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妙妙。”
“彩禮這事說到底,不是你的錯,比彩禮更重要的是你的人品。”
“是,都怪我以前太糊塗。師傅,我是真心想和妙妙在一起,我會再想辦法的,絕對不會再和上海老板同流合汙。”
師傅拍了拍我的肩,對我投以欣慰的笑容。我見師傅對我的態度大有改觀,突然想起來母親讓帶來的雞湯。
“這雞湯,是我媽特意囑咐我給您帶來的。”
“替我謝謝你媽。”
我給師傅盛了一小碗雞湯,師傅嚐了幾口後,點頭稱讚:
“嗯…….比你師母手藝好多了。”
師傅見我從邪路上向正道上走,放棄了仿古造假,心中甚是欣喜。師傅和師母不一樣,他更加客觀公正,彩禮是我父親輸的,和我沒多大關係。
師傅越是這樣安慰,我越覺得愧疚,既然我曾經誇下海口,在希望沒有完全破滅之前,五十萬的彩禮,我必須要爭取拿到。
景市畢竟是小城,悔婚對女方影響不好,況且師傅對我改邪歸正,印象已經好轉,我和齊妙在一起,他也放心。
正在準備公務員考試的馮奕奕得知我的處境,以為我為了齊妙改邪歸正,放棄仿古造假,甚是欽佩。
“少寶,我沒想到你會為了齊妙放棄仿古。現實擺在眼前,仿古確實是賺錢的好手段。你家出了這事兒,為了湊彩禮,你也不容易。現在放棄這條來錢快的路子,確實需要勇氣和魄力。”
奕奕掛上電話後,給我發來了一條短信:
上周二跟齊妙一起吃晚飯,我能看出來,她對你還是有很深的感情。
彩禮的事是我對不起齊妙,原本計劃好的婚禮泡了湯;她在瓷廠幹的好好的,轉眼間,瓷廠變成了別人的。我不知道齊妙到底怎麽了,自從泊陽湖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我,我聯係過她幾次,每次她都說學習忙。
“奕奕,謝謝你。我們上次見麵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最近卻突然冷淡下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她跟我說過,正忙著參加陶瓷設計大賽。”
“太好了,我還以為她不理我了。”
“不過,現在比賽已經結束吧,應該有時間的。妙妙拿了金獎,還上了報紙。以前她向你學習陶瓷,現在經常和高橋老師在一起,聽得出來,她很感謝那個老師。”
“高橋?”
齊妙沒有跟我提起過,奕奕不提還罷,一提,讓我心裏直犯嘀咕。不知道高橋是何方神聖,齊妙向高橋學習陶瓷?父親賭輸的瓷廠竟落到了他的手裏?
這是機緣巧合,還是有什麽驚天預謀……
奕奕見我沒有及時回複,以為我還在想著彩禮的事。
“你們最好抽空見個麵,把事情都攤開說。雖然說彩禮是景市的習俗,但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如果因為彩禮的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那這個習俗廢掉也罷。”
我知道奕奕在安慰我,希望我們為了愛再勇敢一點。先不說習俗如何,因為彩禮直接關係到齊妙出國深造,我還是要想辦法,解決這個難題。
“好,我跟妙妙聯係一下,謝謝你,奕奕。”
“祝你好運!”
我向齊妙發去短信,她這次回了我,以雙方需要冷靜為由,拒絕了我想見麵的請求。
“我們冷靜一段時間再說。”
“比賽不是結束了嗎?”
“我後麵還有很多事,不要有事沒事地找我,現在見麵沒有什麽意義!”
“我們好久沒有見麵了。”
“見麵又能解決什麽?你應該想想自己未來的事業。”
見麵又能解決什麽?這話宛如一把利劍劃開了我的心。
的確,見麵了我也幫不上她,留學的錢我拿不出來;陶瓷方麵,她已經找到了各方麵都比我強的高老師。也許真如她所說,我應該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事業上,想想未來的自己。
可是,我現在連做什麽都不知道!我答應過師傅,仿古造假,絕對不能再碰了;去別的瓷廠做陶瓷,這五十萬不知道要攢到猴年馬月。況且從一個瓷廠的老板,淪為普通的工人,我能接受自己的角色轉變嗎?
我的顧慮齊妙怎麽會不知道?交往這麽多年了,我跟她隻差一點點就喜結連理。如今,齊妙母親開出的高價彩禮,成了阻隔我倆在一起的一座大山。要推開這座矗立了幾千年的大山,是不可能的,現在隻有想辦法爬過去。
齊妙望著窗外,圍牆上的黃桷樹,在夜色中也合上了眼,沒有一絲風,院子裏寂靜無聲。
彩禮重要嗎?齊妙想起我提出結婚的時候,齊妙母親當晚對她說的話:
“妙妙,我很開心你能找到自己的歸宿,但是我跟你說,這彩禮是萬萬不能少的!”
“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少寶踏實能幹,你和爸也是知道的,六十萬是不是太多了?反正最後彩禮我也會帶著,不就是個形式嗎?”
“就算是形式,也得有啊!”齊妙母親握著齊妙的手,歎氣道:
“到法國留學可不便宜,交學費,租房子,都要花錢。你爸名聲雖然好聽,可這些年他沒賺到幾個錢,我早就從瓷廠退休伺候你們,家裏幫不了你什麽,就想著你結婚後有個依靠。少寶家拿來的彩禮,我是一分不要,存下來留給你出國,將來你有本事了,賺得更多,你們不是更幸福嘛。”
聽完母親的話後,齊妙心動了。人都是有私心的,這還是關係到自己能不能出國的事,在我提親時聽著齊妙母親說出六十萬時,齊妙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現在曹家的瓷廠賠掉了,錢也輸光了,本來有著一絲光亮的未來,現在又變得晦暗不明,齊妙不知道她跟我的未來還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