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齊懋手記

高橋明知大聖拍賣行發生過白眉老者大鬧會場的黑曆史,但他依然選擇與大聖拍賣行合作。高橋與莫老板的合作,也讓他名利雙收。高橋的作品在上海大聖拍賣行,屢屢拍出高價。高橋雖然成就非凡,卻非常低調,齊妙十分欽佩。

從泊陽湖回來之後,我就沒有見過齊妙,齊妙在專業課與語言課之間奔波,也從來沒有主動聯係過我。而我剛回來就被告知將軍罐不見了,所以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約齊妙出來。對我而言,當務之急就是湊滿提親的彩禮。

在“禦窯杯”陶瓷作品設計大賽結束之後,齊妙迎來了難得的周末休息時光。

這天午飯之後,齊妙在書桌前翻看《齊懋手記》,這是一本在父親二樓書房發現的奇書。上回齊妙看到顧池和齊懋相遇相愛,書中皆是齊懋的回憶,私人手記,並沒有按照時間順序記錄,想必是晚年的齊懋,坐在書桌前回憶過往時寫下的,想起什麽,便寫了什麽。

書中有提到當年大清頒布“禁海令”,國外和大清的海上貿易幾度中斷,但仍有一些大清的瓷器、茶葉和生絲,通過各種路線運到國外。這令大清政府極為不滿,這究竟是哪些人敢冒殺頭的風險而走私貨物?

這些疑問,在《齊懋手記》中有推測;大清東邊的日本國,為了獲得大清瓷器製作的核心技術和原料,派遣了不少間諜來到大清偷學,並把大清的瓷器走私到海外。日本國能得逞,極有可能是大清內部有貪圖錢財的奸細,從中斡旋得利。齊懋作為當時官窯製瓷最有天賦、最有前途的匠人,被懷疑卷入瓷器走私案。

齊妙隱約想起父親曾提過的一件事,有人冤枉齊家的先人是賣國賊,是日本人的走狗。此刻,齊妙不免將兩件事聯係到一起,齊懋會不會是賣國賊?

齊妙自我否定了這種推測,她不相信先人齊懋會做出如此貪財辱國之事。

或許,在《齊懋手記》中能找出真相。可是齊妙翻完整本手記,也沒有找到當年走私案的細節描寫。也是,如果全都寫在書中,那就是鐵證如山的事實,父親不可能沒有發現。

突然,齊妙發現這本手記的中間幾頁似乎被人撕掉,撕走的幾頁,如果不是非常非常仔細查閱,幾乎露不出絲毫破綻。

本來手記的記載較為隨意,內容之間也沒有必然的邏輯聯係,隻是一位老人的瑣碎回憶,以及一些多年製瓷的技藝心得,所以一開始齊妙並沒有發現有缺頁。

被人為撕掉的幾頁究竟藏著什麽秘密?為什麽要撕掉?又是誰撕掉的?這一連串的問題讓齊妙對這位先人身上的秘密,充滿了極度的好奇,直覺告訴她,這絕對是一個牽扯眾多利益的難題,這難題又該又何去解?

這時,齊妙又想起顧池的畫像,這位與自己長相幾乎孿生的女子身上,又藏著怎樣的故事?既然如齊懋手記中記載,齊懋與顧池二人因為大清瓷器走私案一生未見,這位活在齊懋回憶裏的女子顧池,為何與自己的相貌別無二致?如果齊懋最終娶的女子並不是顧池,為何他們的後代——自己竟擁有與顧池一模一樣的容顏,這難道是巧合?!

齊妙注視著畫像中的女子,這畫功著實了得。畫中的女子眼神勾人,眉眼低垂,好像在看自己。

忽然齊妙眼前一陣眩暈,渾身使不上力,腦袋重重地磕在了書桌的桌麵之上。

“齊懋光明磊落,德才兼備,他絕不會做出這種賣國的事情,這裏麵肯定另有隱情!”

齊妙恍惚間,看見眼前的顧池竟成為了一個大活人,此時的齊懋已經失蹤多日。外界傳言齊懋是被日本人收買,替倭寇辦事去了,紛紛罵齊懋是賣國賊。顧池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認為其中必有蹊蹺,茶不思飯不想,與她的父親據理力爭,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齊妙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就見顧池突然轉身看向自己,蹊蹺地提醒齊妙:

“小心日本間諜!”

齊妙嚇了個大激靈,先別說自己這是在做夢還是穿越了,一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突然轉身盯著自己說話,就能把人嚇得夠嗆。

這一嚇,令齊妙從夢中驚醒。

這時,齊妙的母親站在跟前,而齊妙自己正躺在**。

“妙妙,你醒了?我進來發現你倒在書桌前,怎麽也叫不醒,滿頭冷汗,臉色蒼白,這是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媽,現在幾點了?”

齊妙覺得這一切都發生的莫名其妙,此時也有些頭暈。

“現在下午兩點多,你是不是生病了?怕不是忙設計大賽,累出病來了吧!”

現在下午兩點多,也就是意味著自己睡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齊妙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大礙,可是拗不過愛女心切的齊雅輝,他囑咐妻子,妻子拉著齊妙去景市第二人民醫院檢查了一番。醫生說是低血糖導致的昏厥,至於為何突然昏厥那麽久,也沒有查出別的原因。

走出醫院,齊妙揉了揉額頭,也隻當是自己這些天太累了,腦子裏又七想八想,做了個噩夢而已。

齊妙昏厥的事,齊家沒有告訴我,我一心想著如何湊滿齊妙的彩禮。而令我沒想到的是,父親輸掉的瓷廠,瓷廠的藝術顧問居然是高橋!瓷廠由高橋來全權負責運營管理。

我問芳姐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芳姐解釋,贏我父親的賭徒欠債,將瓷廠和瓷器店抵給了老板,老板見高橋在藝術和管理上有才能,特聘請高橋做藝術顧問。

芳姐再次勸我,如果鬥彩將軍罐在我這,最好拿出來,向上海老板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芳姐讓我在電話裏向上海老板道歉。

我損失了一車的仿古瓷,冒死前往泊陽湖,如今尾款沒拿到,還被誣陷。想到師傅齊雅輝因為我的仿品大鬧拍賣會受傷,我大為惱火,沒給上海老板麵子。

“識時務者為俊傑,拿出將軍罐,我可以原諒你。”上海老板見過大風大浪,語氣緩和。

“要道歉的是你!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為你做一件瓷器。”

“小子,瓷廠現在都是老板的,他想做什麽瓷器都行;最後一次警告你,快交出將軍罐,如若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我聽出來了,這是將軍威脅我的聲音。

原來將軍和上海老板是一夥的,難怪芳姐斷定將軍不會調包鬥彩將軍罐。芳姐勸我,和上海老板較量,無異於以卵擊石。

原來接手瓷廠的幕後人是上海老板!

為什麽是上海老板盤下了父親輸掉的瓷廠?又是誰調包了貨車中的將軍罐?

一股無形的力量,像壓境的烏雲,正悄然向我靠近。

師傅得知我和上海老板鬧僵,放棄為老板造假,向我道出了困擾上海老板多年的噩夢。

這場噩夢與鬥彩將軍罐有關,與上海老板有關……

齊家院子左邊的石榴樹,已經結出了一些小小的果實,樹下冒出了許多雜草。院子右邊的泡桐,枝繁葉茂,碩大的葉子擋住了四射的陽光。看樣子,齊家已經好久沒有修剪枝葉。

不知何時,四周的圍牆上,鑽出來幾棵黃桷樹。黃桷樹十分頑強,樹根緊緊地紮進圍牆的磚縫裏,即使狂風暴雨,也吹不倒它們。在齊家的後院裏,還陳列著我和齊妙一起創作的瓷器。

這一切,好像在提醒著我,即使環境再惡劣,也要頑強地挺住,勇敢地活下去。

師傅齊雅輝此時正躺在**,師母在院子的石榴樹下清理著雜草。

我盡管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去拚命賺錢,還差點把命都賠進去,最終還是沒拿到五十萬。

母親雖然嘴上說著齊家的不是,但聽我說齊雅輝摔斷了腿,她還是罵罵咧咧地燉了一隻雞,叮囑我捎過去。

“師母。”

我提著雞湯和人參走進了齊家的大門。師傅還躺在**,在院子裏清理雜草的師母見到我,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也許是上次臨走前的承諾,又抑或是一個月的冷靜,齊母對我沒有表現出先前一樣的嫌棄和討厭。

“曹操?”

“抱歉啊,師母,現在才來看師傅。”

師母欲言又止,放下手中的活,帶我往師傅的房間走去。

斷了腿的師傅斜躺在**,由於腿腳不便,隻能在**修養;但是老人家一輩子勤勤懇懇做瓷器,也是閑不下來。師傅手中正捧著一本有關陶瓷的論文研究,小圓鏡架在鼻梁上,直到我進屋也沒發現我來了。

“師傅,您怎麽樣了?”

師傅見我來看他,顯得很是意外。

“少寶,你怎麽來了?”

之前被逐出師門的情形還曆曆在目,我本以為師傅永遠不會再回頭看我一眼了,卻沒想到風雲變幻的如此之快。上海老板要我造假,把我的仿品當作真品來賣;而我卻被蒙在鼓裏,令師傅蒙羞。上海老板後來又讓我運送仿古將軍罐,我經曆了泊陽湖的九死一生,最後又被告知任務失敗,不僅拿不到說好的五十萬尾款,還被汙蔑是我掉包了將軍罐。

“師傅,要不是我當時犯糊塗,接下訂單,仿製將軍罐,您也不會受傷!上海老板的生意,我是再也不會接了,懇請師傅您能原諒!”

“少寶,是我錯怪你了!上海老板造假販假,他是個沒有底線的人,你這次吃了虧也好。”

“以前我被他蒙騙了,上個月月底,他又找我製作一些仿古瓷,我想著齊妙的彩禮還沒有著落,於是就接了他這活;沒想到,那批仿古瓷並沒有運去上海,而是拋進了泊陽湖,我才知道他們是要做假水澇。後來,他們要我把從水裏打撈起的假水澇運回景市,才發現他們看中的鬥彩將軍罐不見了。”

我將泊陽湖之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師傅。

“我回來的路上,有好幾輛車跟蹤我,後來我甩開了他們,鬥彩將軍罐卻不見了,我猜十有八九是在途中被人掉了包。”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這件事除了上海老板他們,暗處還藏著人,對將軍罐虎視眈眈?!”

“我想是的,師傅,我一直不明白,上海老板是誰?他為什麽對康熙年間的鬥彩將軍罐,如此煞費心機?”

當我問起上海老板,以及打聽鬥彩將軍罐之事,師傅向我道出了困擾上海老板多年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