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見風使舵
這些年，方老爺子深居簡出，很多事情授權給管家老關去辦理。
宋遠發自然認得老關。
聽到代表方老爺子的管家，說這麽莫名其妙的一番話，宋遠發忽然想起剛才公司高層經營管理會的一項決議，就是變更股東。
方老爺子多年前就是海蛇水泥風陽城分公司的股東，因為國營轉製過來，地是他的。
隨著公司盈利和集團上市，方老爺子持股逐步被回購，現在僅剩5%的幹股。
不過方老爺子一直占著分公司監事長的職位。
算是地方和大集團權利的一種製衡手段。
避免專權和一言堂。
不敢相信的宋遠發，有些驚慌失措的翻找著剛才會議內容，夾在黑色筆記本裏的資料。
找到了！
赫然有一項變更，是方老爺子授權委托管家，臨時提交上會通過的。
韓宇！
宋遠發注意到內容，一個碩大名字震撼眼球。
他看向韓建國，忍不住脫口而出問：“韓宇是你兒子？”
無論是衝動魯莽的牛大軍，還是習慣忍受壓榨的韓建國；
全愣神。
新招入的兩位保安是不清楚老關是何人，更不懂老關話語的重量！
老關臉色不太好看，他在會客室等韓宇，他們吵鬧的內容全清楚。
“哼，宋總，剛上任別那麽意氣風發，目中無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到怨聲四起，拿老員工開刀的，從來沒有好結果！”
威脅！
**裸的威脅！
老關明顯是幫韓建國。
“不用跟我強，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人老，但不瞎也不笨。”
“決議過會是把股份轉到韓宇名下，是我沒把工作落實好，韓建國簽字後我直接找總經理和股東補簽一份，就不勞宋總費心！”
一句話，管家老關把宋遠發發現的漏洞給堵死。
公司監事長，對公司人員、經營、管理等有監察權。
一旦韓建國簽名，瞬間從守門口的保安，一躍成為公司的高層！
宋遠發都需要忌憚三五分，不敢得罪，事關他的任職考核。
而且，初來乍到三個月的他，半年考核期沒到。
位置坐熱了，屁股沒坐穩！
“老先生，我是韓宇的爸爸，但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兒子.......”
家醜不外揚，韓建國忌諱不想說韓宇剛出獄。
怎麽可能認識這麽高層的人物，還無緣無故給予股份，讓他成為公司高層。
作為老員工兼曾經的主管，看到老關遞來的文件，他十分明白這幾張輕飄飄的A4紙，有何等重的分量！
好事的老牛忍不住湊過來看，大驚說：“老韓你發財了？方老爺子把股份轉讓給你兒子，你兒子轉給你！”
“5%！”
“按照公司上一年分紅純利潤八千九百萬，你這得有四五百萬的每年分紅，你躺平了！”
韓建國思維縝密說：“分紅20%的稅費很重，沒那麽多。”
“剔除稅費也有兩三百萬，你還想怎麽樣？”
牛大軍發自內心替自家兄弟高興。
“小宇咋那麽牛掰呢？”
“打小我就知道這小子聰明伶俐，鬼點子多，不像我家牛京，死腦子，那個大一個腦袋瓜子成了擺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牛軍憤憤道。
卻不曾審視自己也是一路貨色，遺傳的屬性。
管家老關恭敬遞過名牌簽字筆，盛情難卻的韓宇，如夢似幻地刷刷簽下名字，填上空白處的信息。
老關禮貌的跟韓建國告辭，臨走還不忘給到震驚到現在還不願相信事實的宋遠發，一個警告的眼神。
“宋總也是本地人，別想著暗中使絆子，老爺子和韓小哥是忘年之交！”
老關挑關係，其中利害宋遠發會明白。
隨著管家老關的離開，辦公室內陷入氣氛凝重的尷尬。
宋遠發思緒飛速轉動，事已至此，他沒能力去改變韓建國成為監事長，打發掉兩名保安，迅速變臉，堆滿笑容。
站起來走到茶幾旁邊，親自燒水泡茶說：“恭喜韓監事長，往後我們就是同事。”
“回頭我讓人把辦公室收拾妥當，韓監事長隨時可以搬進去。”
牛大軍撇嘴不屑，最討厭這種人的嘴臉，見低踩，見高攀！
雖然不懂兒子做了什麽事，但是韓建國很長臉，心情舒暢的吐出一口濁氣。
“謝謝宋總，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韓建國不會給宋遠發好臉色看。
“別著急，你的續約合同在我這裏，你也簽一下。”
宋遠發忍住憋屈。
“奶奶的，你剛才不是說要解雇老韓嗎？以沒續約為理由，現在拿出來算什麽意思？敢情公司早就給了續約合同，是你壓住的！”
“兔崽子，你真陰險！”
牛大軍忍不住破口大罵。
沒人撐腰老牛都敢打鬧老總辦公室，現在韓建國成了股東、高層、監事長，他更有底氣。
宋遠發嘴角一抽一抽的，不敢發作。
“剛才隻是開個玩笑，韓監事長不要往心裏去，我覺得你最合適的崗位是監事辦公室主任，改天我會提議的。”
監事長兼任監事會辦公室主任，很合理，沒毛病。
哪有股東高層當看門口的保安，這不是個笑話嗎？
宋遠發的考核期沒過，為了順利坐穩這個位置，他也是豁出去了，臉都不要。
韓建國爽快簽署續約合同，宋遠發喜上眉梢。
哼，一個平頭農民，怎麽能玩得過我？等我坐穩位置，遲早玩死你！
宋遠發想法是沒錯，就如一個突然中了五百萬彩票的農民，沒有與財富層次匹配的人脈、環境；
巨額財富蒙蔽雙眼，很快會敗掉。
甚至貪圖享樂的話，可能因此負債累累。
“老寒你傻了吧？都是股東了，簽個員工的續約協議，有什麽用？你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老牛趕忙推搡。
簽好合約的韓建國寵辱不驚說：“麻煩宋總，感謝公司的機會，我會服從公司的調配，去門口當保安。”
牛大軍愣是沒反應過來，但是宋遠發更是傻眼。
裁員和調崗是他提議的。
韓建國要是坐在保安亭，穿著保安服，不就等於每分每秒打他的臉嗎？
總經理問起怎麽說？
區域總公司，集團公司問起怎麽回答？
沒法回答！
誰來說，宋遠發都逃不了幹係。
剛才還看不起韓建國的出身，現在馬上被反將一軍，宋遠發懷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處處吃癟受氣！
能成為分公司的頂流技術人員，憑借實力坐到技術主管的位置，韓建國當然不傻。
況且這半年為兒子的事情四處奔波，法律知識倒是學了不少，也漲了見識。
宋遠發正想著怎麽扳回一城，辦公室電話響起。
聽著電話裏頭的敘述，神色愈發凝重。
掛斷電話，宋遠發朝韓建國說：“韓監事長，你兒子在門口鬧事，被一群人圍堵了！”
韓建國不樂意宋遠發這樣的說辭，悍然起身道：“什麽叫我兒子鬧事？”
“老牛，走，我們下去，誰敢動小宇，我老韓不會讓他好過！”
一旦涉及韓宇，韓建國急了，態度強硬起來。
以他現在在公司的職位，絕對有底氣說這話！
咯噔。
宋遠發態度沒端正，情急說錯話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