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幫手
三十棍，一棍不少。
一棍沒留情。
劉嬤嬤被拖出去那一路都是血痕。
蘇嬋一張小臉被嚇得毫無血色，她知道表哥這也算是在提醒她。
提醒她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她不能裝作不懂。
“表嫂，我知道錯了，實在是那劉嬤嬤求得我沒法子了，我一時沒想明白。”蒼白的小臉梨花帶雨，看得人都不住心疼。
但鳳漓太清楚這楚楚可憐下的真實麵孔，她這是在拿話刺激她，先要讓她發難，可她偏偏就不如她的意，“無礙，表小姐初來京城，還不懂京城的規矩。”
不吵不鬧，平靜至極。
裴容之眼神少見的落在鳳漓身上，若是以往，自己當眾杖責劉嬤嬤，便是承認了蘇嬋行為有失，鳳漓必定會抓住這個機會不依不饒，可現在的她平靜得讓人不敢相信她是鳳漓。
縱然是他，都有些看不透她了。
這樣的鳳漓，好像超出了他的掌控。
“鳳漓。”他冷聲叫她，“為何非要表妹去小池。”
不得不說，裴容之各種條件當真是得天獨厚的。
長相絕美不說，外麵都傳他智多近妖，但她倒是覺得傳言並不可信。
再聰明的男人，不還是一樣逃不脫綠茶白蓮花的套路？
這樣的男人，她是真的想要趕快甩掉。
對於他的問題，她也沒有更多的話要說，隻見側頭淡淡看了裴容之一眼，緩緩開口，“我忘了。”
忘了？！
裴容之雙眼微微眯了起來，探究的看著鳳漓。
蘇嬋急忙上前一步站在了鳳漓的麵前，擋住了裴容之的目光，她不想讓表哥的注意力在鳳漓身上。
“表哥，你別怪表嫂，我也忘了，事情都過去了。”
她原本是打算借著這個機會讓鳳漓在裴容之麵前再歇斯底裏一把，進而讓裴容之更厭惡鳳漓幾分，然而事情卻不是朝著她期待的方向在發展。
裴容之沒開口，依舊定定看著鳳漓。
鳳漓坦然與他對視，“大人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清影院了。”
裴容之看不透她，這樣的她讓他完全無法跟自己印象中的鳳漓聯係起來，她看他的目光沒有了那種炙熱到讓他厭惡的愛意，反而滿是淡漠和疏離。
鳳漓走了，蘇嬋暗暗捏緊手帕，也連忙告退了。
她怕自己繼續留在這裏會露餡兒。
裴容之的目光太犀利，若他開始懷疑她，那她便無處遁形。
她目的還沒達到，不能讓表哥對她產生懷疑。
棲子堂
書房內，王管家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裴容之負手立於窗前，一身月白色長衫襯得他清貴華然。
年少得誌，深的聖寵，在這紛亂的朝堂上始終手握大權。
卻不想，頭一回鬱結卻是在自己府上，還是在麵對那個自己從未看在眼裏的鳳漓身上。
他能掌控朝堂，卻無法知悉府上之事，他當真是找了個好管家！
“自己選個莊子，即刻離府！”
清冷的聲音不怒自威，這算是看在王管家在裴家多年給的一個寬恕。
鳳漓再不受他待見，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夫人，落水這樣的大事，他竟現在才知道。
還有那劉嬤嬤，竟然連背主的事情都敢做，可見他這後院也是藏汙納垢之地。
王管家不敢請求饒恕，磕頭謝過恩典便退了出去。
寒風掃過臉頰，皓白的月光照得外麵的小院更為清冷。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的種種。
鳳漓她——從頭到尾不曾像以前那般看過他一眼。
始終神色淡然，讓他有一種往日皆為臆想的錯覺。
她到底想幹什麽？
他根本沒有答案。
罷了，她是鳳漓，不管她做什麽，都不可能不帶目的。
不管她最終的目的是什麽，他都不會有所改變，清影院就是他給她的最後體麵！給鳳家的顏麵！！！
生活還是如往日一般，裴容之並未放多一分的心思在鳳漓身上。
發賣了清影院的下人，鳳漓沒再要求再送丫鬟過來，日常洗漱自己解決，用膳便直接出府。
她每日都在裴容之上朝之後便出門，不需要向任何人匯報自己動向，自在又快活。
甚至她還帶回來一個髒兮兮的丫頭。
那丫頭十三四歲的樣子，滿身髒汙，但一雙眼睛像狼崽子一樣，時刻警惕的盯著四周。
新上任的管家得了命令，不去幹涉清影院的事，對鳳漓領了個丫頭進府的事，也不曾過問。
鳳漓直接把人領進了清影院。
經劉嬤嬤一事，蘇嬋最近收斂了許多，不再向以往一樣時不時上門激怒鳳漓，但也不是什麽都沒做。
聽說她領回來一個小丫頭，蘇嬋嗤笑一聲，“繼續盯著，有什麽情況立即跟我匯報。”
她要掌握鳳漓的一舉一動，以便能隨時出擊！
到了清影院，小丫頭依然是警惕的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犀利的眼神掃過一處是眉頭頓時就緊皺了起來，“這裏不安全。”
清影院地處裴府最邊緣，常年無人打理，幾乎快要荒廢，即便是鳳漓住進來之後，也都沒精心修繕過，再加上沒有鳳漓信任的人把守，處處是漏洞。
鳳漓知道不安全，但她不在乎，反正她在這裏也住不久。
對小丫頭說的不安全，她也並未太過在意，“這隻是我暫住的地方，你先去洗個澡換身衣裳。”
這丫頭身量不高，鳳漓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衣裳，隻能去前院找新來的管家要了一套差不多大小的下人衣。
洗去一身髒汙，一個清秀的丫頭出現在鳳漓的麵前，隻是她的表情是相當的不自在，時不時的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裳。
鳳漓上前幫她整理了一下沒有穿整齊的衣裳，“這裏暫時沒有合適你的衣裳，改明兒我們去外麵做幾身。”
“給我做新衣裳？”
小丫頭很是詫異，“我從未穿過新衣裳。”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平淡，沒有一絲絲委屈，單純稱述事實而已，卻聽得鳳漓莫名心酸。
她衝她笑了笑，“往後經常可以穿，不過你要記住，你是我的人，絕不能有二心！”
小丫頭重重點頭，“從你給我銀子的時候，我的命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