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起吃飯
陳琪年這話冒犯無比，如若換做旁人，早就是被拉出去砍頭了。
可是江秋寒卻隻是剮了陳琪年一眼，陳琪年連忙討好似的笑道，“這都是做生意的，哪兒有什麽三六九等。”
陳琪年說罷，眼睛便是朝著薑如煙的方向一瞥，笑道，“更何況，馬上如煙也是要當老板娘的人了，指不準日後還需要如煙多幫襯我。”
薑如煙雙手環胸，故作無奈地埋怨了句，“故意說些惡心我的話可是？待到我真真發達了，我指定是先要你好看的。我叫你來我酒樓裏當個小倌，你想呀，當朝將軍在我酒樓裏唱戲，這得多有趣。”
陳琪年被薑如煙嗆得臉紅耳赤，又是礙於江秋寒在場，他一句重話也是不敢說的。
麗姑捂嘴偷偷笑著，在被陳琪年瞪了一眼後趕忙上前跟上薑如煙的腳步。
待到一行人抵達前廳時，小廝們已經擺好了桌子。
飯菜熱氣騰騰，菜品豐富，足足有十三道。
這場景在梨花院幾乎是瞧不見的。
梨花院的私廚形同擺設，飯菜能夠果腹已經是遙不可及之事。
尚書府各院的月錢是相同的。
隻是得寵的女眷可以每個月得到些賞錢，這些賞錢的數量便是與她們的得寵程度掛鉤。
而私廚便是女眷們用月錢養著的。
不單單是私廚，還有院子裏維生用的家夥事，皆是女眷們自己分發月錢安排。
但如若不夠用的話，得寵的女眷們是可以去管家那兒多領一些月錢，譬如薑蓁蓁。
薑蓁蓁的院子是薑忠親自撥款養著的，薑蓁蓁的月錢隻需要供自己用著就行。不過就算如此，薑蓁蓁每個月也可以多領兩份月錢，說是為了養護肌膚。
薑忠也從未過問。
而薑如煙年少時因為饑餓想要提前支取一份月錢買饅頭，都是被無情拒絕。
薑如煙的神色微黯，瞧著這一桌子好菜有些出神。
“坐罷，還有什麽想吃的麽？直接吩咐廚房就是。”江秋寒一麵說著一麵為薑如煙拉開椅子。
他吩咐下人端了一盅雞湯來，裏頭撒了枸杞人參，瞧著便是個大補的模樣。
“你身子沒二兩肉，在尚書府也吃的不好，等你嫁過來後就好好補補身子。”江秋寒說著夾了兩塊肉遞給薑如煙。
薑如煙趕忙擺手道，“我自己來！”
江秋寒瞥了驚慌失措的薑如煙一眼，不曾再繼續為她夾菜，靜靜說道，“瘦的皮包骨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理寺虧待你了。”
江秋寒語氣有些刻薄，可薑如煙卻在心底悄悄鬆了口氣。
這才是她熟悉的江秋寒，她沒有在做夢。
“對了，皇上那邊給你答複了麽？”陳琪年突然開口問道。
江秋寒點了點頭，“回信已經同意了婚事提前一事，隻是這幾日需要入宮一趟。”
江秋寒頓了頓，側首望了薑如煙一眼，“你也要跟著去。”
薑如煙雖然早就知曉這個習俗，隻是江秋寒與自己直接提起時，心中還是有隱隱不安。
江秋寒父母雙亡，自幼與皇上一起長大。在大晏的習俗上，江秋寒的母家算是皇宮。
成親一事須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江秋寒的父母之命便是來自深宮，來自那少年皇帝。
“你不用太緊張，秋寒與皇上親如兄弟，皇上不會為難你的。”陳琪年看出薑如煙的緊張，勸慰道。
其實關於皇上與江秋寒的事情，早些時候薑如煙也有耳聞。
少年皇帝自年少時便被皇室拋棄，過的很是淒慘。而皇宮裏亦是連個說話的知心人也沒有，直到江秋寒的出現。
兩位少年惺惺相惜，成為了異姓兄弟，哪怕後來老皇帝突然駕崩，少年皇帝登基，他們二人關係也不曾受到影響。
不過深宮裏變數太多，薑如煙聽著這二人關係，心中還是有些疑慮的。
“入宮要送的禮物你也不用準備了，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江秋寒說道，他瞧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薑如煙，喚來下人耳語了兩句。
“你也不要覺得有壓力，其實這次入宮隻是走個過場。待到你正式嫁入大理寺，東宮就算是你第二個家了。”陳琪年笑道。
陳琪年的話並不假。
若是依照坊間傳聞的江秋寒與皇上的關係，東宮的確是對於江秋寒十分重要的地方。
一想到日後可能要住到東宮，薑如煙的心底便是止不住地擂鼓。
深宮裏的生活向來沒有美好一說，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仿佛是常態。
就算是民間流傳著的話本子，將那深宮也是描繪的猶如囚牢。
薑蓁蓁的夢想是嫁入深宮，成為寵妃，自此成為真正的鳳凰。
可是薑如煙卻不曾有過這個想法。
她想要自由，不想要囚牢，哪怕這囚牢裏有著金山銀山，哪怕有著天底下所有的寶物。
“你安心，東宮的生活可沒你想的那麽糟糕。”陳琪年笑道，他晃了晃腦袋，故意裝作那些個酸臭書生的模樣，怪裏怪氣說道，“都說才子配佳人，佳人偏愛皇權。這天底下的美人都聚集在東宮，在那裏須得步步為棋方可保證活命。你聽的那些故事是不是都這麽說的？”
薑如煙的心思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
“這些都是對東宮死板的偏見。皇宮裏的其他地方可能是這樣，須得步步為營，靜心算好每一步。可是東宮不一樣，東宮是皇宮裏唯一的淨土。”陳琪年鄭重道。
這一個淨土二字，陳琪年說的嚴肅，仿佛那裏不僅僅對於江秋寒十分重要，對陳琪年也是同樣重要。
薑如煙心緒萬千，懷揣著這如麻的疑問用完了飯，江秋寒便是請人送薑如煙回去尚書府。
在預備出門前，小廝提來了一個八層的飯盒，預備一起送去尚書府。
“這裏頭都是叫後廚現做的一些你愛吃的，有飯菜也有點心，你回去後記得吃了。”江秋寒囑咐著，他從小廝手中取過一件嶄新的毛裘，細心地為薑如煙披上，“路上風寒，莫要染了風寒，大婚之日到時候丟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