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脫身
長樂街上的燈籠悉數掛了起來,原本漆黑的長街陡然間亮堂了起來。
不遠處酒樓亦是傳來了熱鬧的招呼聲,而這麵鋪後頭的客棧亦是聽到了外頭的動靜,點了燈籠出來看。
“嗯?琴姐怎麽這麽晚還在擺攤?”一個看似客棧老板娘的女子披著一件長衫推開門。
她揉了揉眼睛,瞧著分外困的模樣,“原來是有客人呀。這屋外冷的很,進來吃罷。”
說著,老板娘便是招呼著兩人進屋來。
被喚作琴姐的麵鋪老板娘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她叫自己表現的自然一些,可是薑如煙卻不願意繼續在此處耗費時辰。
禁衛一事是她胡謅的。
她從大理寺出來前,江秋寒因為宮中急召,匆匆忙忙進宮去了。
入宮前江秋寒交代了一句,說是叫禁衛送薑如煙回府上去。
不過薑如煙卻說想自己走走,並不要他們跟著,屆時會擾了思緒。
大理寺的侍衛們不同於權貴府上的侍衛,既是薑如煙開了口,他們也是不會自找事情。
眼下這客棧不知和琴娘是何關係,貿然進去隻怕是沒命出來。
“不用了,我已經吃完了。”薑如煙客氣地微微一鞠躬,她快步往尚書府的方向走去,幾乎是不曾猶豫半分。
她也不敢回頭看,隻得不斷加快步伐,直至看見尚書府的牌匾,方才長舒了口氣。
薑如煙扣響小門,隻見小門匆匆被打開,小春悄悄探出了個腦袋來。
她瞧見是薑如煙,趕忙伸手招呼她快些進來。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今日大街上你突然被帶去大理寺,他們的人又不讓我跟著去,我可是急壞了。”小春小聲說道。
她一麵說著一麵四下探望,似乎生怕叫旁人聽到。
小春扯著薑如煙的衣袖將她拉到身邊,又是趕緊帶著她離開這側門附近。
“麗姑說小姐在大理寺是為了商榷要事,若真有事江大人會幫小姐的,可是小姐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子,若是叫人逮著了,怕是閑話說的很難聽。”小春認真勸道。
小春說著便是掩護著薑如煙偷偷回去梨花院,這一路上她都是膽戰心驚,似乎怕急了有人發現她們主仆。
薑如煙雖然困惑,可是礙於眼下小春跟做賊一樣的眼神,倒是將問題悉數憋了回去。
直至進了裏屋,小春將所有的門窗關好,方才長鬆了口氣,道,“小姐,你不在的時候,府上出事了。”
小春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走後,大夫人死了。”
簷下的風鈴被吹的叮叮當當直響,吹的薑如煙渾身一個哆嗦,清醒了不少。
“你說什麽?”薑如煙震驚問道。
不過是一日的功夫,大夫人怎的會好端端的死了?
小春連連點頭,她神情露出些許恐慌,聲音亦是有些顫抖了起來,“說是自縛而亡的,陳嬤嬤開門去送飯的時候,屍首都已經硬了。”
薑如煙眉頭緊擰,手指忍不住敲打起桌麵,“不可能,依照她的性子,她絕對不會自殺的。仵作可曾來過?”
小春點了點頭,她小聲道,“仵作說就是自盡的,沒有其他的可能。午後老爺開始準備喪事,恰好大夫人娘家這邊也有人在,故而由娘家那邊的人主要準備這次的喪禮。”
屋外傳來婢女們的交談聲,小春趕忙噤了聲。
她耐心等到屋外的人走了,才是繼續說道,“今日老爺來問過小姐,隻是當時小姐去了大理寺,我怕老爺起疑心,故而說小姐病倒了。”
薑如煙讚許地點了點頭。
如今她與江秋寒婚事還未成,隻是江秋寒上門提了親,倘若其中出現變故,江秋寒或者尚書府隨時都可以選擇退親。
薑如煙的處境分外尷尬,在離開尚書府前,她必須表麵維係著是站在薑忠這一派,心甘情願為他去當臥底。
如若發現兩人私底下私交甚好,倒是薑如煙無法解釋的事情了。
“老爺也不曾多問,一直在忙碌於喪事。隻是傍晚的時候,大夫人的屍首失竊了。”小春說道。
小春說的把自己嚇了一跳,忙不迭搓了搓手臂,慌張地回頭看向身後。
不過寢屋門窗緊閉,並無外人。
薑如煙沉吟片刻,黃家村這三個字陡然浮現腦海。
不出意外的話,當是黃家村做的手腳。
薑如煙趕忙吩咐小春取來紙筆,隨後草草給江秋寒寫了一封信,大致告訴他大夫人自縊身亡,屍首怕是被黃家村的叛軍盜走,希望他快些趕去黃家村看一眼。
薑如煙悄悄喚來信鴿,這信鴿也是江秋寒送來的定親信物中的一樣。
說是經由大理寺專門的培訓,極其聰明,尤其是江秋寒讓它將大理寺和尚書府之間的路線訓練的閉著眼都可以抵達,算是目前而言對薑如煙最有用的物什了。
信鴿撲騰著翅膀飛去,可薑如煙卻怎麽也定不下心。
將自己留住,試圖謀殺自己的麵鋪,被偷走的屍首,倘若自己沒猜錯的話......
薑如煙愈發坐不住,想要去大理寺看看是否能一起去黃家村。
可是當她推開門時,門外卻站著薑蓁蓁。
薑蓁蓁被這突然地開門嚇了一跳,身子往後一個趔趄,摔下了石梯。
這一下摔的不輕,薑蓁蓁本就身子弱,摔的直接倒在地上起不來。
她不曾帶丫鬟,提著的燈籠也摔滅了去。
薑蓁蓁發出輕聲的哎喲聲,她雙眸滲出點點淚水,不由得喚了聲,“煙兒,扶我一下,我起不來了。”
薑蓁蓁確實是閨房裏夫人們最喜歡的模樣,柔弱嬌嫩,一雙含情眸宛若藏了天下風情,叫她們瞧了皆是想收了做兒媳。
可是薑如煙知曉,薑蓁蓁不會甘心於當一個權貴世家的兒媳。
她想要的,遠遠更多。
小春上前扶起薑蓁蓁,薑蓁蓁掏出帕子擦去眼角淚。
她假意不小心地將袖中的白花掉在了地上,隨後便是唉喲一聲,趕忙要伸手去撿,“這是母親生前握著的,仵作說大抵是她最喜歡的物什,故而留了下來,唉,這人世無常,性命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