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救人

雨水洗刷著梨花院的地麵,丫鬟身上血跡斑斑,瞧著頗為狼狽。

可是她仍舊是在不停地磕著頭,哪怕磕的額頭鮮血淋漓,露出那極其駭人的白骨也是不敢停下。

她一麵磕著頭,一麵懇求著薑如煙放過她的父母。

薑如煙不曾憐憫,隻是頗為不耐煩地把玩著珠玉串,再一次問道,“麗姑究竟去哪裏了?”

丫鬟一咬牙,閉眼說道,“在城郊黃家村的廢棄寺廟中,小姐現在派人去救應當還有一口生氣。”

薑如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不曾再繼續在這丫鬟身上浪費時辰,趕忙叫小春備車。

在離開前,薑如煙扭頭瞧了大夫人一眼,冷冷道,“大夫人還請先回去罷,這是我梨花院裏的事情,由我回來後自行定奪。至於你......”

薑如煙頓了頓,對著地上哭的失神的丫鬟勾了勾手指,說道,“你跟我一起走,給我帶路。”

丫鬟略微驚訝地抬頭看向薑如煙,可薑如煙並不想多解釋什麽,隻是說道,“再不快些,你就等著被馬車拖行著走罷!”

說罷,薑如煙轉身上了馬車,而小春亦是進了車廂,卻給那丫鬟在車夫身邊擺了一張小凳,示意她坐在那處即可。

“小姐,你這是在救她?”小春壓低了聲音問道。

她語氣小心翼翼,生怕叫旁人聽了去。

薑如煙被折騰的十分疲倦,她倚靠著窗簷閉眼小憩,輕聲道,“小春,結交善緣,其實好過樹敵。”

小春聽得雲裏霧裏,隻是頗為困惑地點了點頭。

隨著車夫一聲“走咯”,還有丫鬟的一聲“多謝小姐”,馬車迅速從尚書府前駛離。

丫鬟似乎是累極了,小春悄悄揭開一角窗簾遞去藥膏時,她已經靠在車簷沉沉睡去。

小春見狀又縮回手,悄悄說道,“小姐,你今日擺明了是與大夫人作對,日後在府上可是難行了。”

小春語氣滿是心疼與擔憂。

誰都知曉大夫人是後院女眷的主子,無人敢輕易招惹。

可是這幾日薑如煙已經衝撞了好幾次,甚至還親自劃傷了大夫人的臉。

原本依照大夫人的脾性,這劃臉一事就該以家規審判薑如煙。可偏生事情大夫人私底下鬧到了薑忠那邊,薑忠卻不以為意,叫大夫人也不得再繼續追究。

這事一出,府上人皆說薑如煙怕是要成為這後院女眷新的掌權人。

這傳聞越多,大夫人便越慌。

今日麗姑一事,必然是她出手做鬼。

“難行也無礙,我無論是否與她作對,在這尚書府都沒有我的一席之地。”薑如煙說道,她語氣裏滿是疲倦,聲音也是愈發小了下去。

小春沒有再叨擾她,悄悄為她披上一條毛毯。

黃家村遠離尚書府,馬車過了平坦的大路,行駛至一條泥濘小路上。

連下了幾日的雨,這泥路變得分外難行,馬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脫離了那一角渦旋。

可薑如煙瞧的仔細,這渦旋並非是雨水衝刷而成,顯然是有人刻意挖鑿。

薑如煙等不及馬車一步一渦旋被刻意留下,提著裙擺就跳下馬車。

小春匆忙撐傘追上,薑如煙不顧泥水飛濺在裙擺上,大步跑的飛快。

小春根本跟不上薑如煙,隻得氣喘籲籲地瞧著她的背影愈來愈遠,直至她最後在雨霧中化作一個渺小的黑點。

薑如煙累的難以呼吸,冷風大口大口灌入她的肺中,叫她嗆的心髒生疼。

可是她根本不敢停下,生怕晚到一步自己就失去見麗姑的機會。

廢廟前有車軲轆的碾痕,有一條凝固的血痕蜿蜒往裏,瞧著像是有傷者被拖行的痕跡。

薑如煙不敢耽擱,快步往寺廟中走去。

寺廟裏悄無聲息,地上散落著淩亂的柴火和食物,從柴火熄滅的程度來看,這群人應當方才走不久。

可是......

屋外的碾痕並不新鮮,反倒是四周的腳印有些新鮮痕跡。

薑如煙仔細環顧四周,目光隨即鎖定在那一摞幹草堆上。

她故作憤怒地跺了下腳,罵道,“就知曉這老毒婦不會叫我輕易救人!到底是我來晚了一步!”

說罷,薑如煙便是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柴火垛,隨後便是往廟外走去。

這寺廟破舊不堪,光從外麵看去,幾乎是難以叫人察覺裏頭還供奉了一尊金漆掉光的佛像。

方才薑如煙匆匆環顧一眼,亦是看見了那佛像。

佛像高聳巍峨,可是外表鍍的一層金粉已經所剩無幾。

那並非是自然脫落的模樣,而是被人刻意剮去。

有的地方甚至還留下了被刀刃剮蹭的痕跡,斑駁皸裂,連最基本的模樣都已難以分辨。

早些時候薑如煙曾經聽聞過關於黃家村的事情。

黃家村早年害了一場癔病,百姓們的病來的奇怪,害病症狀亦是詭譎。

無一不是發瘋胡鬧,像中邪似的。

彼時多少大夫前來看過,但都是束手無措。

最後來了個雲遊道士,說此處風水不好,須得建一座廟來壓風水,方可保住黃家村。

故而才有了這間棄廟的前身。

隻是後來癔病痊愈後,向來貧窮的村民們盯上了佛像上的金粉。

起初是幾人偷偷來剮,後來成群結隊的人前來,這佛像不消得七日的功夫便是會毀去。

而寺廟也是因為年久失修,無人供奉,逐漸廢棄。

傳聞,李嬤嬤便是這黃家村生人。

薑如煙閃身躲到了寺廟側麵,果真不出片刻,幾個彪形大漢推搡著麗姑走出。

麗姑傷痕累累,一條衣裙被打的破爛不堪,俊俏的臉蛋上更是布滿血痕。

尤其有一條血痕,從麗姑的左臉一直到右臉,貫穿她整張臉蛋,瞧著極為駭人。

麗姑虛弱的緊,就連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可那幾人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隻是用力推搡著她往前,也不管她是否還有氣力。

她雙目失神地望著遠處,每走一步都是故意想要拖幾步,似乎在等著誰的到來。

薑如煙知曉,她在等自己。

薑如煙環顧一圈,隨即目光落在一支稻草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