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疑點

帶頭騎馬衝進客棧的是司鎮張盛。

他一路追查到瓊州府,並會齊其他三個組的成員,各種線索都指向難關客棧。

看到夏末這個組也在,正好天承司的人全部到齊,索性在客棧的大廳內,召開研討會。

張盛按照思路,追查鐵礦石,並沿著稅銀所走的路線,進行了查訪。

現在根據所掌握的線索,他矛頭直指鐵頭山山賊。

另外幾個調查組,也根據自己查到的線索,將目光看向了鐵頭山賊寇。

夏末也點頭稱是,他們組甚至已經抓獲了幾個疑似鐵頭山山賊的客棧夥計。

隻有袁重,感覺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他提出質疑,卻沒有人理會他。

幾個司徒圍在張司鎮身邊,仔細研討,如何調兵遣將,圍捕鐵頭山賊。

夜色已深,張司鎮揮手解散了眾人,決定明天突審幾個被俘的客棧夥計。

等探明鐵頭山路線布防,再通知瓊州府,調取大軍圍剿山賊。

三個客棧夥計,分三個屋關押,由三個組輪流看管。

袁重還不死心,蹲在那個被摸骨的夥計麵前,準備熬鷹。

這夥計也是個骨硬的主,不管袁重怎麽誘導,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看看天都快亮了,無奈的袁重隻好交代一下,自己回房睡覺。

鷹沒熬成,快把自己熬成醬了。

其他天承司的成員,可就不像袁重這麽好說話。

第二天的審訊,是各種手段百出,沒有軟的,隻有硬的,就看哪個組先撬開他們的嘴。

還是老莊跟另一個組的仵作有辦法。

對於了解人體各個組織的家夥,整起人來,隻要是個人就扛不住。

先是自稱小六子的瘦小夥計,在他們殘酷的誘導下,終於扛不住,承認了自己是鐵頭山的山賊。

而另外兩個,也沒挺多久,紛紛破防。

他們交代了這個客棧的掌櫃和夥計,都已經被他們殺死,埋在客棧後院的地窖裏。

當從地窖裏,挖出三具屍體的時候,整個天承司成員,莫不歡欣鼓舞。

眼看又一樁大案告破,人人都功勞不小。

當天趕過來的周提轄,也是一臉輕鬆,連連恭維在座的各位司徒,承諾著接下來的各種慶功酒局。

袁重看著眼前的繁榮景象,卻是一臉的鬱悶。

這就算把案子破了?

這麽多疑點,這麽多的不合理,咋就開始慶祝了呢?

屢破大案要案的張司鎮,夏司徒,還有這些司徒,司馬,難道就是這樣累功升遷的?

是不是他們也在自己糊弄自己?

一連串的疑問,憋得袁重喘不過氣來。

張大富臉色紅彤彤的,鮮嫩的不成樣子,手裏拎著一個酒壺,溜達過來,一拍袁重的肩膀。

“嗨,從七品,瞧你那模樣,便秘了?”

袁重恨不得在那張俊臉上踹一腳,臉是俊,嘴咋這麽臭呢!

“哎,你嘴唇咋腫了?長痔瘡了?”

“靠,你個從七品,下手再狠點就給老子破相了。”

“那不能,知道你還得靠著這張俊臉吃飯呐。”

“切,老子抓山賊的手段你也看見的。”

“山賊衝你那張臉,留了手吧,看你跟山賊墨跡半天。”

夏末聽見倆貨在鬥嘴,也湊過來,笑盈盈地:“小重,這次你應該是首功了,轉正指日可待。”

袁重實在忍不住了,抓住夏末的手,拽著往屋裏走。

夏末被他拽著來到一間空房。

“你…你幹嘛?小重,放尊重點,這麽多人看著呢!”夏末臉色發紅。

“沒人看著就可以不用尊重嗎?”

“你…”

“有正事,你聽仔細了。”

袁重一臉嚴肅,夏末也稍稍穩定了情緒。

“姐,這就算破了案了?”

“不然呢?”

“那麽多疑點怎麽解釋?”

“還有啥疑點?”

“請問,稅銀箱子是如何被掉包的?山賊是如何在這麽多的兵丁和鏢師麵前換掉銀子的?”

“他們已經招認了是山賊所為。”

“在你們如此殘酷的手段麵前,豬也得承認是個山賊!”

夏末笑了,“你還在計較這個啊,隻要我們剿滅山賊,找回稅銀,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結案報告怎麽寫?”

“這更不是該你操心的事。”

“天承司以前也是如此辦案的?”

“過程不重要,上麵要的是結果。”

袁重有些無語,這他麽跟自己的認知差異太大。

沉思片刻:“我想,這樣幹咱們是找不到稅銀的。”

“你怎麽知道?”

“你也看到了老莊摸骨,你應該知道,那幾個夥計不是山賊。”

“摸骨這玩意兒,你也信?”

“這玩法兒叫摸骨?你也信?”

夏末想了想,沉下臉:“袁重,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別跟姐玩套路。”

“好,不是想法,是基於調查的事實。”袁重鄭重道。

“首先,銀箱是被人從底部打開的,然後將銀子換成礦石,箱子底部卯榫處有裂縫和新的水膠。

其次,稅銀就是在這家客棧被換掉的,這個從車轍的深淺可以看出。

第三,他們將客棧的人換掉,在飯菜或酒水裏下藥,然後換掉銀子。

第四,這夥人不是山賊,是軍士,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軍士!”

夏末的心也在下沉。

“他們也許是山賊中當過兵的。”

“也許是…但是。”

突然袁重加重了語氣:“從整個作案過程看,山賊,沒有這個能力!”

“為什麽?”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銀箱的結構,神仙也難在一夜之間,天衣無縫地換掉箱子底兒。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多少稅銀,怎麽來的正好的礦石?”

“如果….”

“停!”夏末舉手“讓我消化一下。”

兩人沉默下來。

忽然,袁重悄悄靠近房門,猛地拉開。

張大富正將臉貼在門上,忽然門沒了。

“咳咳咳…”僵立刹那,他開始咳嗽。

夏末沉著臉:“給我滾進來!”

張大富連忙進屋,然後把門關好,轉身衝著袁重一揖到地。

“我聽牆根是不對,但是卻讓我聽到了令人震驚的事件,

袁重啊,你這哪是從七品啊,從三品都沒你這水平!我張大富算是服了,

你騙我的銀子…不,那根本不是騙,是實力,在你麵前,我就是頭豬!”

“我怎麽聽著不像好話呐。”

“句句發自肺腑,真的不能再真的誇讚之詞。”

夏末不耐煩地揮手:“別貧了,說正事呢,袁重你這有理有據的,矛頭似有所指啊?”

“做下這個案子,必須具備幾個條件,

而且必須是提前預知!一是熟悉銀箱的結構;

二是知道稅銀的重量;

三是知道行進路線;

四是要有足夠的人手”

“這麽麻煩!”張大富喃喃著。

“而且,這人手還不能是一般的人,必須是能工巧匠和曆經殺伐的好手。”

“誰會有如此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