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年感情，就是場笑話
生氣的，高興的，熟睡的，穿著裙子的，吃美食的，站在冬天初雪路燈下的……
足足有一千多張。
陸厭從另一個口袋裏摸出支煙，斜咬在嘴裏點燃。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手機屏幕，指尖不舍地來回滑動，每一張都盯著看許久。
神色卻慢慢變得晦澀。
一年後，她還肯要他嗎？
陸厭心裏沒有半分把握。
......
失去工作的當晚，程歲沒睡著。
她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電腦看各大公司的招聘信息。
學了近十年的醫學技能，刨除這個，她隻能做所有人都能幹的。
銷售、洗碗工、服務生……
但她又想掙快錢，思來想去，便決定做一名外賣員。
第二天她就在平台注冊好信息，然後參加為期一周的培訓。
上崗那天，她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工作服，騎上她新買的橄欖綠電動車。
身側卻傳來一聲狗吠。
“汪汪！”
程歲扭頭去看，驚訝看見平安站在旁邊的街道上，正半蹲著往她這瞅。
平安是她給金毛取的名字，她倆連起來就是‘歲歲平安’，多麽吉利啊！
平安起身走過來，用頭蹭她的小腿，還想費力往電動車前麵擠。
“你自己開門跑出來了？”程歲十分驚訝。
平安特驕傲，搖搖尾巴像是在彰顯自己多麽聰明，活脫脫像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
程歲隻能下車，牽著它的狗繩，把它往家裏帶。
平安卻在樓道口趴下，四爪死命抓地，耷拉著耳朵表示抗拒，黑溜溜的眼珠心虛地轉啊轉，就是不起來。
程歲實在拗不過它，便蹲下給它順毛，耐心勸道：“我不是要丟下你，是我要出去賺錢，你自己在家呆著好不好？”
平安“汪汪”兩聲，沒有絲毫起來的意圖。
程歲看了眼手表，又勸又拽了好久，最終無奈道：“好吧，你可以跟著我，但你要乖哦！”
平安猛地起身，用頭蹭她的掌心。
程歲笑著牽它出去。
橄欖綠色的電動車在海港市的大街小巷裏穿梭。
程歲第一天上崗，忙得焦頭爛額。
有的賣家單多做得慢，平台上的配貨時間眼看就要到了，根本來不及。
有的顧客住的地方很偏僻，很難找，尤其是沒電梯的老小區，需要來回爬樓找。
“祝您用餐愉快！可以給一個好評嗎？”程歲剛將餐遞過去，眼前的門就被人猛地關上。
“啪”的一聲，賊響亮。
程歲也不氣餒，轉身下樓。
此刻正值晌午，平安半蹲在電動車旁邊，嚴防每一個可能偷外賣的賊。
程歲從座下拿出今早裝的一大瓶水，又拿出一個小碗。
先往裏麵倒了些，平安走過來低頭喝。
程歲坐在台階上，咕嚕嚕喝下一大口水後，摘下頭盔，扯開衣領吹風。
幸好是初秋，若是盛夏，必會中暑。
程歲伸手拍拍平安的後背，笑著說：“跟著我這麽個主人，你受苦了。”
平安蹲在她身邊，黑得發亮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她。
程歲歇了會兒，起身要走時突然瞧見旁邊有家彩票店。
她猶豫三秒，去裏麵隨機打了一張雙色球。
然後俯身摸著平安的腦袋說：“中大獎，然後給你找條小母狗好不好？”
“汪！”
程歲笑著拍拍它的腦袋：“上車！今天爭取多送幾單！”
平安跳到前麵蹲下，她載著它往前行駛。
下午五點，程歲送手上倒數第二單時，遇到了記憶中很是模糊的老同學。
張允檸穿著一襲紅色長裙，雙腳踩十厘米的高跟鞋，波浪長發慵懶垂落，看起來仍舊是那副富家千金的模樣。
“程歲？”她在接過奶茶時一眼認出了來人。
張允檸的眼線畫得有些長，眼皮掀起時帶著股不拿正眼瞧人的傲氣。
空出來的左手卻又死死拽著程歲的胳膊，一副聽起來頗為熱絡的語氣道：“真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程歲本想隨便寒暄兩句就離開。
可張允檸卻怎麽也不肯放手：“你來得正好，今天包廂裏還有幾個咱們高三時候的老同學，你也進來聚一聚吧。”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忙。”
張允檸的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一圈，笑著開口：“我知道你們送外賣的都忙，可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你不會不給麵吧？”
大日子？
什麽大日子？
程歲沒得到答複，又實在無法伸手去打笑臉人，幾乎被強行拉到了包廂。
一屋子穿著高檔西裝或是奢侈品裙子的年輕男女，有些眼熟有些不認識。
而最熟悉的，莫過於坐在主座旁邊，穿著一件黑襯西褲正吸著半支煙的陸厭。
“臥槽！”紀朗湊到陸厭身邊低呼一聲，“程歲怎麽也來了？”
張允檸笑著給介紹：“這是我當年轉到榕城時的高三同學。”
席間有幾個也是當年榕城一中的，不過畢業後這群富家子弟多數出國鍍金，也就沒再聯係。
張允檸拉著她在自己身旁坐下，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起身，舉起酒杯道：“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訂婚宴！”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
幾秒後，又紛紛詢問這究竟是在鬧哪兒出？
誰也沒見過如此草率的訂婚宴啊，一般不都得在什麽莊園舉辦，至少也要走一下流程。
張允檸抬手撥弄下頭發，淡淡開口：“沒那麽多講究，也不喜歡鋪張，就請來在座的這些朋友告訴一聲得了。”
有人問：“未婚夫誰啊？圈裏沒聽到信啊。”
“就是啊，誰那麽有能耐，把咱們張家這隻小鳳凰給拐走了？”
張允檸眼波流轉，視線往右下角看去，音色裏含著幾分笑意：“陸厭，你怎麽還不起來和大家表述下身份？”
眾人一頓“臥槽”來表達震驚。
程歲呆呆坐在椅子上，她低垂著頭看擦得鋥亮的盤子，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