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睡袍髒了

陸厭聽聲回頭,看到她的那一瞬,隱在白色煙霧後的眸有些怔愣。

程歲穿著一件淺綠色的加絨衛衣外套,明黃的騎手服被她穿在裏麵,隻能從領口看到一點邊邊,剪到鎖骨的頭發迎風飄著,本就細軟的發絲此刻尾部有些卷。

她的膚色十分白皙,尤其是眼角和鼻頭,風一吹就紅了,不是冷的,隻是敏感。

曾在無數個夜裏,他故意挑那親,然後壞心眼地問,怎麽又要哭啊?

如今看到她生機勃勃站在自己眼前,陸厭咬著煙頭的牙齒不動聲色加了點力度。

不過他還沒喪失理智,記得這是外麵,記得不遠處的餐廳裏還有柳蓉。

他佯裝不經意往落地窗那邊看了眼,瞧見沒人盯著,就往前邁兩步,伸手握住程歲的右小臂,把人往死胡同裏帶。

程歲踉蹌站好,背後是密不透風的牆,眼前是男人的高大身影。

她抬頭,有些懵。

卻還是追問:“我的狗呢?”

陸厭沒回這話,而是將煙掐滅,又向前攤開掌心:“有糖嗎?”

程歲胃不好,時常吃點什麽就犯惡心,所以口袋裏總會裝著各種糖。

她掏出一個鐵盒薄荷糖,掀開蓋子,給他倒了兩粒。

陸厭掌心抬起,將其扔進嘴裏,看似漫不經心嚼著,腦袋裏卻刮起風暴,想著如何撒謊。

程歲抬頭靜靜看他,目不轉睛盯著等待答複。

她覺得陸厭有點捉摸不透,但興許資本家都這副模樣,有話不直接說,故意裝得深沉,專門讓人猜。

嘴裏沒了嚼的東西,陸厭隻好開口:“你容我想想。”

說完,他就走了。

步履匆匆,腳下生風,像是要趕場去吃什麽絕世佳肴。

程歲傻在原地,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追上去,可人卻沒回餐廳,直接開車走了。

想想?

有什麽好想的?

直接把狗給她就好了啊。

程歲腦袋裏亂成一團漿糊,隻覺得剛才那兩粒薄荷糖都喂了狗。

陸厭回到老宅時,天色已經很晚,外麵漆黑一片,連半點星光都沒有。

他坐在車裏,吸了兩支煙後才開門往家裏走。

按理這個點柳蓉早就回臥室了,他們雖在一個房子裏生活,但都有意避開對方的活動時間,現在這個情況,很明顯是在故意等。

茶幾上散落著兩張照片,是今天在餐廳門口和死胡同裏的。

陸厭拿起來看了眼,眼底劃過嘲諷。

柳蓉的狗,還真是盡心盡責。

坐在對麵的女人眯著眼睛問:“你們還有聯係?我說的話你當耳旁風?”

陸厭將照片收好,握在手裏,打算等會兒拿回去裝進相冊。

畢竟這也是他和程歲的合照,拍的挺不錯。

陸厭拇指在照片一角輕輕摩挲,直至有些溫熱,才出聲:

“我倆談了十年,哪能突然斷得幹淨?今天無意碰上了,人家看我這張臉就生氣,上來賞了我兩耳光,也算有聯係?”

柳蓉眉頭微蹙,似在思慮。

陸厭笑意不明:“要是我倆突然斷得特幹淨,您才該懷疑吧?”

柳蓉沒理會他的說辭,冷冷道:“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

說完,端著茶杯離開。

陸厭眉頭皺起,在沙發上吞雲吐霧了會兒,才起身上樓回到臥室。

門一關,他進浴室洗漱,不一會兒穿著煙灰色睡袍走出來。

睡袍修長,襯得他身姿挺拔,胸肌硬朗。

床頭燈亮著,發出瑩瑩暖光。

他靠坐在床頭,卻沒一絲睡意。

今天他和程歲隻不過幾分鍾的交集,就讓柳蓉如此警惕。

那接下來呢?

這段時間他與程歲的交集恐怕隻會更多,除非他能把狗給她。

但他又上哪兒去弄狗?

適才柳蓉說了那樣一番話,也不知接下來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

更何況……陸厭視線一轉,目光落在放於角落的小箱子上。

這才多久,程歲就把和他有關的東西扔得幹幹淨淨。

如此進展,恐怕用不了一年,在他還沒和張允檸結束聯姻,還沒和母親結束交易時,程歲就已經徹底放棄他,說不定還會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想到這,陸厭眼裏流露出絲絲縷縷的危險。

他俯身向前,將適才扔在床尾的照片撿回來,靜靜瞧著。

淩晨三點,睡得迷糊的程歲被一通電話吵醒,手機屏幕刺眼,她稀裏糊塗按下接通,整個人往被子裏縮了縮,嗓音慵懶還有些軟:“嗯?”

陸厭的手機保持通話中被放在一邊,他聽著聲,再看著眼前的照片。

泛紅的眼角,清澈的眸,以及新剪到鎖骨的發。

他動作加快,良久,睡袍髒了。

陸厭身子向後靠,順手拿起打火機,掀開蓋子點了支煙,吸了一口後將煙霧緩緩吐出,有一個決斷在心底逐漸生成,他眸色迷離,嗓音像是含著砂礫,低沉磁性:“今晚十點半,海邊公園,我們見個麵,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