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傾訴
人世間，最打動人的情話應該就是我愛你，而最讓人傷感的情話或許就是我愛她了。簡單的三個字，是沒有直麵愛人傾訴時才說出來的，是向他人發泄自己的悲痛時才有的。
在楊浦還是太平洋的那個年代，他獨占一方，用自己的秩序讓那些低層的商家們有了一條活路。要知道，有些商販一個月可能要被收取十次保護費，但楊浦地盤的商販，隻有上繳一次保護費。
楊浦對待勞動人民特別的友好，趙向文的父親趙德隆便是受益者之一。
當時趙向文剛剛在國外加入黑金。黑金，在國際雇傭兵中都能排到前三的位置，可見其人員之龐大。
初入黑金，趙向文是最底層的小兵，每天接受的任務都是一線最危險的地方。那些年他根本沒有時間和家裏人聯係，偏偏在那時候趙德隆身患重病，獨子趙向文不在，愛人早已去世，眼看著就隻能等死。
沒想到楊浦卻幫了趙德隆一把，為他介紹了醫院，還讓為他墊付了醫藥費。
那時候的楊浦極為的風光，他本就喜歡幫人，就好像一個江湖的俠客一般。他幫趙德隆的原因有些搞笑，因為趙德隆做的丸子湯是這條街道最好吃的。
趙德隆的性命得到了延續，這也讓五年前歸來的趙向文能見到自己的老父親。
得知這些事後趙向文想要報恩，打聽之後才知道楊浦入獄了，妻子跟別人跑了，留下了一個跟隨奶奶的楊瓊。
“那時候我就開始暗中幫助她，還告訴她不要讓家裏人知道這件事。知道為什麽嗎？”趙向文扭頭看向和他並排站著的孫羽。
孫羽搖搖頭，對於這種很快有答案的事情，他懶得動腦筋去猜。
“那時候她才12歲，你看到過一個12歲的姑娘每天起早貪黑，幫自己的奶奶經營攤子嗎？”
很多好嗎？
孫羽沒說出來，他怕這句話影響了趙向文悲憤的情緒。
“我會每天去吃她做的煎餅果子，早中晚各一個，時不時會以各種借口一次性買十幾個。她不傻，她發現我在幫她。”
這他麽······就算是傻也能發現吧？
孫羽有點聽不進去，他注視著趙向文，在考慮要不要在他深情回憶的時候將他推下去。
倒不是孫羽冷血，而是他在刻意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不想被趙向文的情緒影響到，因為那會影響他抓人的決心。
他記得他曾跟夏嵐說過，每一個凶手可能都有一段令人同情的悲慘故事，可這絕對不能是他違法犯罪的理由。
後來楊浦出獄了，正好楊瓊該上高中了，他就以報恩為由出現在楊浦家，把楊瓊送進了許多家庭夢寐以求的高中。
“沒想到！”趙向文一拳砸在了地上，“那裏竟然會成為她的地獄！”
高一的時候，楊瓊再也不是一個無知的少女，她知道有一個愛護她的大哥哥一直在默默守護她，她也知道，她喜歡上了一個長得特別帥氣的男孩兒。
趙向文惡狠狠地扭頭看向身後，那是那個男生躺著的位置。
“其實一切的開端，就是因為他，胡佳浩！”
這句話引起了孫羽的興趣，他自然而然聯想了爭風吃醋四個字。
胡佳浩，學校的住宿生，年級裏永遠的第一名，就是傳說中的學神。長得十分帥氣，深得學校女孩兒們的喜愛。
楊瓊是其中之一，白安琪也是其中之一。
可偏偏，胡佳浩不怎麽喜歡白安琪那讓男人心醉的容顏，對楊瓊極為的友善，兩人經常一起討論作業、討論電視、討論明星。
“那時候我已經是瓊瓊最親密的朋友，高二上半學期也是她最開心的時光。可她是個女孩兒，想得太多，和胡佳浩走得近了之後成績一落千丈，座位也被調到了後排。”
趙向文點了支煙，還給孫羽遞了一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倆兄弟在嘮嗑呢！
“這小子也算有點良心，說要跟瓊瓊保持距離，說等高考之後再談情說愛。關鍵瓊瓊一個小女孩哪兒能懂這些？高二下學期開學之後，她幾乎每天都找我訴苦，我本來想著等過一兩個月可能就好了。誰知道······”
“霸淩開始了。”孫羽補充了趙向文沒說完的話。見趙向文不再說話，孫羽順著這句話問了下去。“你什麽時候發現她被霸淩的？”
“上個月上體育課的時候，我發現她跑步不協調，就問她怎麽了，她說腿疼，但我跟她已經很熟了，馬上意識到她在說謊，可怎麽也問不出結果。”
“過了幾天我發現她的腿還是有問題，我當晚買了條裙子送到她家，當時楊浦不在。我建議她換上，然後在她脫了衣服換裙子的時候衝進了她屋子，看到了她大腿根部的針眼。”
啪！
趙向文給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蠢！那時候她的精神狀態就是很差，我竟然還以為她是因為想和胡佳浩在一起導致的。”
似乎覺得不解氣，趙向文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所以，你隻知道針，知道那幅畫，別的什麽都不知道。然後借助楊浦找上了我，通過我確定了張斐，通過審訊張斐確定了白安琪和王覓，通過審訊白安琪確定了······”
“別說了！”趙向文突然怒吼道，“我不想聽到那些，我不想去想那些！白安琪啊白安琪，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女孩兒？”
趙向文對著夜空大吼了一聲，扭頭看向孫羽，“該說的都說了，結束吧！”
“可你為什麽要陷害楊浦呢？”孫羽的聲音很平淡，但卻帶著一股難以言表的責備，“你用王覓手機裏照片騙他不要相信我不要相信警方。你用楊瓊的屍體騙他在監控之下進入學校並將之帶走。你用白安琪手中的視頻惹怒他去擊殺三楞，你甚至連槍都給他了。”
“你連箱子裏裝的是瓊瓊的屍體都知道？”這次離得很近，孫羽能看到趙向文那難以置信的眼神。
孫羽隨意地笑了笑，“箱子裏不是白安琪，那麽唯一能讓楊浦冒險的隻有楊瓊的屍體了。”
“因為楊浦也該死！”趙向文的表情已經扭曲了，“他作為父親，我白送他錢他不要，非要自己出去掙那幾千塊錢，疏忽了對瓊瓊的照顧，他也有責任，他也該死！”
“是！”趙向文惡狠狠地點點頭，“是我故意惹怒他的。我帶著他一起看了瓊瓊被欺負的視頻，我裝作憤怒的樣子拿出槍要去找三楞，他直接就把我的槍奪走了，說他要去。”
孫羽又看向那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胡佳浩，“為了防止楊浦殺了三楞之後自首，他還騙他，說還有一個壞人，胡佳浩。”
深吸了一口氣，孫羽站了起來，盯著趙向文。
“最後一個問題，楊瓊是自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