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鶴來主有客

有了藥,煉丹自然就提上日程,不僅得煉出兩爐造化丹上繳,還得指導嚴師兄煉出同樣品級。

好在嚴夜洲丹道造詣本身不差,又得餘祖**多年,用不著太過費心勞神,隻需多在入爐前的處理藥材上多下工夫。

嚴夜洲這兩天就成了林默打下手的藥童,一個五品丹師當煉丹童子,這待遇隻怕也隻有餘祖能享受了。

林默很享受這個過程。

有的習慣很容易讓人上癮,比如使喚人。

“上芸香籽內含八十一種藥性,你才分離出六十七種,剩下那些去哪兒了,難道給你吃了不成,趕緊的,仔細點別把藥性融在一起,這樣出來的丹哪會有極品。”

嚴夜洲聚精會神,隻能回答:嗯、嗯、嗯。

“夜冥草,注意用你劍識分辨出其中兩種外表極其相似的結晶,一種呈雪花狀,一種六角邊,還是有細微差別的,六角邊的是劇毒,分離後馬上弄進丹瓶裏麵。”

嚴夜洲還是用嗯來回答他所有嘮叨。

他盤腿坐在臥榻上,時不時指手畫腳。臥榻是他從修行室搬運過來,入住洞府後,那間修行室幾乎就沒進去過。

不是他修行不努力,而是修行方式不同而已,而且不管他怎麽修行,八層瓶頸就像懸在頭頂一線之上的隔膜,明明觸手可及,可偏偏等伸手,它卻又移到指尖上一線。

遇到這種事兒的確很麻煩。

按季伯的話來說,就是遇上了玄之又玄的混沌裉節,往往這種裉節修行難破,隻能通過某種特殊刺激解決。

他給出的方案即外出遊曆,想方設法獲得真源,依靠真源之力強行開頸。

自行審視所有修行步驟,無任何錯誤,劍意真元靜靜屯集在各大氣海竅湖,如靜海平湖,波瀾不興,淺水之下,則全部冰封凍結,失去真元原本活力,他想不出哪點出了問題。

現在就需要五行真源?

父親留下的撫頂神授中,明確提到了五行真源是完美道基的必要基礎,也隻有五行真源的容納,方能在靈元稀寡的五源大陸,獲得自行結丹的破天機會,而不是依靠上界破天接引。

五源大陸,五座隔海相望的大洲,五大宗門。

少陽主金,後土主土,水龍主水,青木主木,離火主火。

各自擁有一處納融五行真源之地。

——少陽之金在煉劍峰,但凡受劍,就意味著獲得真源之金;青木宗祖槐悟道,可得真源其木;離火宗熔山煉身,真火入體;後土宗沉淵得繼,後土加身;水龍宗冰龍洗髓,水腑源源不絕。

經過三天三夜,在林默不斷的嘮叨和斥責下,嚴夜洲總算完成了價值五萬八千靈晶藥材的藥性精粹分離,累得跟死狗沒兩樣,直接癱倒在了丹室地上。

分離這些藥物精粹自然不止為造化丹。

林默這次,準備試著將何老心得上的七八種高階丹全部煉製一遍。

他笑眯眯地瞧著地上躺著的二師兄,問道:“接下來這兩爐造化丹,是你來煉還是我來。”

嚴夜洲翻了個身,不想理會。

光翻身就扯得全身肌肉酸痛,還不是那種一般的痛,錐心刺骨,明顯是消耗過甚。

林默猜測嚴夜洲此行是受餘祖指派,背後指不定又存在著季伯和餘祖達成的某種交換。

他不想去問。

嚴夜洲肯定一問兩瞪眼,完全不知道。

季伯說話向來玄乎,想從他嘴巴裏麵掏出點背後那些醃臢,比登天還難,還不如靜等其變呢。

“那我就來了。”

正擼起衣袖準備開幹,懸鈴叮咚,洞府外又有新客。

轉了一圈回來,林默哈哈大笑,往藥案上倒出上百個藥包,堆滿了藥案寬大的台麵。

“二師兄。”

林默小聲喊道,嗓音溫柔。

嚴夜洲不想理會,連嘴都懶得張,給人當了三天苦力,心頭的怨氣之大,就算泥塑木雕也會著火。

“二師兄。”

聲音這次響亮了很多。

嚴夜洲雞皮疙瘩直冒,沒好氣地道:“是頭驢你也得讓它歇歇不是,我嚴夜洲是個人,活生生的一個人,你不能真拿當驢使喚吧!”

林默正色道:“誰說你是驢了,誰敢說嚴師兄是驢,我第一個跟他過不去。”

嚴夜洲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生氣:“那你死個勁叫喚幹嘛!”

“關心二師兄身體,地上睡著涼,你體內真元未複,容易著涼,不如去臥榻上躺著,吃幾顆精血丹,睡上一覺就好了。”

林默聲音很溫柔。

嚴夜洲嗯了一聲,準備起身。

緊接著一句話,又讓他躺了下來。

“等師兄睡好養足,這一大桌子的藥可得全倚仗師兄費心了。”

藥是長春子托周滿昆送來的,足足有三百多味,大多數都相當珍稀,修行界珍稀就意味著昂貴。

像長春子這種土大戶,身為丹閣總執事,弄點珍稀藥材並不困難,因此這竹杠林默敲得問心無愧。

丹室中青煙繚繞。

嚴夜洲盤腿坐在丹爐邊,兩眼布滿血絲,瞬也不瞬盯著爐火。

林默則斜倚臥榻,手上拎著一把紫砂茶壺,時不時提醒一聲二師兄。

第二次送來的藥材也變成了上千個青瓷藥瓶,與上次分離的藥瓶一起,一股腦堆在丹室中,占了半間石室。

全是嚴夜洲花了一旬,休息過一次,吞了至少十瓶精血丹,九瓶補天丹做出來的。

結果沒等他休息一天,緊接著又開始了煉製造化丹。

哪怕林默就在身旁,煉製時仍免不了出錯,出爐的三爐丹,有兩爐隻是中品,隻有一爐堪堪能稱極品。

這也跟修行者體內真元氣息不同有關。

林默體內真元,基本不分五行,劍意轉化了真元本質,比起嚴夜洲涇渭分明的五行氣,淩厲而又狂暴,也隻有他自己能精準駕馭。

有分別對丹爐的控製自然就有很多細微不同,這一點林默無法指點,隻能靠嚴夜洲一次又一次的煉丹來達到毫厘不差的精準。

林默有點心痛那些損失的藥物精華罷了。

不過還好,哪怕中品也能值回本錢,隨便往黑市或宋家拍賣行一扔,賺個幾萬靈晶小菜一碟。

等嚴夜洲兩爐丹完成,林默才正式開始‘滌塵丹’煉製。

他也沒回避嚴夜洲。

很多事不需要問,就能看出二師兄這次來,不僅要學會極品造化丹,滌塵丹的配方火候,也是他要學的一項任務。

不然以嚴夜洲的性格,很難這麽死皮賴臉留在這裏。

等他學會,餘祖也該交出他的秘法了。

林默篤定那一天已經不遠。

山中不知季節,落葉難覓天時。

洞府後飛瀑數千年如一日地敲打著碧潭,萬年鬆挺拔的身軀不知疲倦地傲立崖邊,與山風一應一合,訴說著歲月變遷。

丹室青煙,盤旋在鬥室狹小空間內,匯集成雲,將丹爐籠罩在烏雲下。

雲中電絲閃爍,似有雷電將臨。

林默聚精會神盯著爐火,神情疲憊,眼睛卻亮得像剛從湖蚌中取出的寶珠。

絛塵丹馬上就要見分曉,長春子不知從哪弄來的徙木根消耗大半,價值六千靈晶以上的藥材,或化飛灰,或品級不夠,新的一爐總算快到見分曉的節點。

失敗十三次後,第十四次絕對不可能再次失手。

嚴夜洲也在身後兩眼不眨地盯著。

原本對林默把他當驢使心懷怨懟,哪知見過林默煉丹之後,先前那點怨念早就煙消雲散。

反正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做事,把認真二字做到絕對的人。

絕對細致,絕對執著,絕對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才十幾天分解、煉丹,幾乎就發狂得想罵娘,然而林默煉這十四爐‘滌塵丹’用了多久,整整一個月。

不眠不休,除了煉丹,就是在一直反複檢討每次失敗的原因。

這種執著精神,反正他認為自己做不到,哪怕在師父餘威和林默的雙重監督下,他也會偶爾打盹休息。

他同時發現,自己和林默完全不是一類人,但並不妨礙他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

長春子耐心等候在洞府門口,修心如他,世上一切幾乎看淡,很少有什麽能讓他充滿期待。

但此時此刻,心湖間卻漣漪**漾,手腳也有一種控製不下來的輕微顫抖。

一甲子,人間歲月,平常人一生也就六十年光陰。

而他,在築基六層這個境界上整整停留了凡人一生時光。

如今破天有望,登頂大道將重新在腳下展開,如何不令他心旌搖**,死水微瀾。

林默沒讓他等得太久,開門迎客,全身上下一塵不染,雪白的衣服就像是精心熨燙過,貼合著勻稱結實的身體。

這是王懿和梁珮兒送來的謝禮,承露峰清露法衣,別看素白簡單,價值不菲,一件也將近一萬靈晶,與極品造化丹沒法比,但作用不小,不染凡塵,水火不侵,還能抵禦刀砍斧斫。

也沒做太多客套,一支丹瓶,把所有話都涵蓋其中。

瓶中十二粒小指頭大小的烏黑丹,藥味衝鼻,令人作嘔。

很難讓人相信,就這麽不起眼,聞起來味道也不咋的,平平無奇的丹丸,就能令藥丹築基破繭化蝶。

他也是中階丹師,分辨成色不難。

十二粒丹的確極品中的極品,蘊含極大的毒性。

林默還是開口解釋:“絛塵丹本帶有五行劇毒,徙木樹根正是轉移毒性的藥引,造化丹造成的餘毒根深蒂固,以毒攻毒,方為正解。”

長春子並非多疑,但作為一名合格的丹師,性命攸關,還是把細問道:“如何服,可有講究?”

林默道:“每個子午一周天,內觀照視,每周天一粒,其間相隔一日,以待排濁解困,如此往複,三個周天,應該初見成效,六個周天,殘濁基本肅清,此為雙份,為保險起見,怕你築基六層太久,餘濁盤根錯節,因此給有餘量,至於餘濁是否清除徹底,以師兄境界不難驗證,但能否順利進入神遊期,那得看你個人,這種事沒人能打包票。”

長春子再次謝過。

死馬當活馬醫,即使信不過林默,也相信季大長老沒害他的必要。

而且他也相信師父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二師兄在煉完滌塵丹後已經離開,熬了整整一個半月,他需要徹底放鬆休息。

林默仍在繼續他的丹道大業,有事情做,他很少會感覺疲倦。

地上到處擺著的青瓷瓶越來越少,藥案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七種高階丹藥。

而藥案下,則放有大大小小二十多支丹瓶,這些丹瓶全部是用剩餘藥物精粹煉出的亂七八糟毒丹。

藥王峰前身由少陽劍宗輔助山醫拚湊而成,數千年積澱,逐漸發展壯大,自立一峰,兩百年來又有餘祖加入,方才形成丹、藥兩道脈係。

總的來說,藥王峰並未脫離輔助諸峰的根本,因此並未在法丹、毒丹上下功夫,評定等級尚不完善,法丹通常指能作為一次性法寶的攻伐丹藥,而毒丹則是用於毒殺對手的丹藥,兩者並無本質區別,青木宗就將兩種丹統稱‘法丹’。

就在林默準備開爐收丹。

一聲尖銳唳鳴響徹整個洞府。

鶴唳。

仙鶴嶺那隻築基鶴?

聽聲音鶴唳就從飛瀑碎月的碧潭平台傳來。

怎麽防禦陣法沒起作用?

林默下意識去摸身份玉牌,陣樞就刻印在玉牌中。

一隻鶴出現在視線中,很熟悉,仙鶴嶺見過不止一次,兩眼通紅,見著林默就惡狠狠地撲了上來。

殺氣籠罩了整間丹室。

林默後撤半步,揮手將所有丹瓶收入‘情結’,擰腰,雙腳如釘在地麵,身子側傾,避過鶴喙迎麵一擊,一拳揮出,狠狠砸向仙鶴圓滾滾的身體。

真是不知死活,欺負人欺負到家裏來了。

仙鶴亮翅,以堅硬如鐵的翅膀生生擋住拳頭。

砰,砰,砰……

林默一拳接著一拳,拳意中夾帶著充沛劍意,一息間連續揮出十餘拳,全部落在仙鶴不停翻飛的翅膀上。

鶴羽激射,絨毛如雪花飄揚。

本來就少了好幾根硬羽的仙鶴,又有四五根引以為傲的長羽被拳勁震脫,隨著震**出的氣機射向四壁,嚓嚓聲中,箭矢般釘入石壁中。

方寸間,一人一鶴交手不下三十回合。

仙鶴給林默一拳砸在頭上,細長脖頸如長蛇向反方向**去,它的翅膀也掃過他的大腿,頓時血光一片。

林默的腿順勢半低橫掃,腳背掃中鶴身,力道十足,仙鶴倒飛出去,細長腳爪還不忘在他的小腿上撓了一把,赫然出現四條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不止。

他傷得不輕,仙鶴也沒好到哪兒去,砰然撞在石壁上,七葷八素,細長的兩條腿直晃顫,隨時有可能倒下。

“別再來了啊!再來我真下重手了。”

和人交手,他很少說過話,結果在一隻鶴麵前,卻出聲威脅。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重手,哼——”

林默差點以為幻聽,仙鶴在說話?

然後他身子莫名其妙一軟,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撲通一聲摔倒在丹室角落裏。

就在空中短短一瞬間,他也朝地上砸出一枚剛煉出的毒丹。

轟然聲中,卷起一團藍色火焰,毒煙砰地炸開,隻一眨眼,便彌漫整間屋子。

他連對手都沒看見,極短時間內隻能使這種辦法防止對手第二次偷襲。

“法丹。”

說話的人就在藍霧中,卻沒有一點驚慌的意思。

隨著一陣勁風掃過,藍霧竟然被勁風湍流一**而盡,也不知去了何處。

一個身材短小,瘦瘦巴巴的老頭兒出現在眼前。

林默翻身,結果發現身體酸軟,完全使不上力,腦袋一下撞在生硬的地板上,磕出了金石相擊的動靜。

他才真正看清那個人。

——一副苦相,不是說他滿臉愁容,而是他天生一張苦瓜臉,臉上皮膚卻似嬰兒般光滑,不見一絲褶皺;之所以第一印象覺著他老,是因為他的身體姿態和頭發,完全和古稀之年的老人沒啥分別。

“你是誰?”

身子不能動,他隻能用嘴。

這時他發現靈識也失去了作用,根本沒辦法潛入情結空間去溝聯季伯。

老頭兒盯著他的臉:“上次打傷鶴兒的是你?”

林默道:“是它先動手。”

仙鶴細長的腿還在發抖,搖搖晃晃,就是不倒。

老頭兒扔過去兩枚丹藥,仙鶴張嘴接住,一揚細脖子囫圇個就吞了下去,然後晃晃悠悠往碎月潭平台方向走,一邊走,還一邊扭頭惡狠狠瞪著癱軟的林默,神色像是在譏諷。

兩個人就在不大的石室中相互瞪眼。

林默再次問:“你是何人?”

他隱約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提問無非是掩飾心中不安。

老頭兒昂著頭,像打了勝仗的小孩,背起雙手,挺起胸膛在丹室內走來走去,眼睛到處打量,鼻子一聳一聳。

“回天丹,龍血丹,嗯,那些亂七八糟的味道莫非就是你煉出來的法丹?”

林默閉緊了嘴,心裏卻暗暗吃驚。

至少回天丹和龍血丹沒錯,都是高階,龍血丹煉成已經三天,回天丹更久,四天以前,此後才煉出了亂七八糟,也沒個名字的法丹,全是他按藥性藥理胡亂組合。

剛剛扔出那一枚,應該能讓人中毒後出現幻覺,不過老頭兒好像沒事,他卻似乎中了毒,老頭兒頭上莫名多出了一對牛角。

老頭兒盯著他手腕上的‘情結’,一伸手,攤開手掌:“把你煉的丹交出來。”

林默翻了個白眼,鼻孔裏哼出一聲。

反正又不敢殺他,何妨裝的英雄氣概一些。

他的確沒有判斷錯,老頭兒的確不敢殺人,但他低估了老頭兒的無恥。

不殺人還有很多辦法折磨人。

也不知他用什麽術法,林默身體一下能動彈了,不過隨之而來的鑽心噬骨之痛,讓他痛的地上直打滾。

左腿上的傷也未能自愈,正不斷往外冒血,鮮血隨滾動糊了一地。

“你這死老頭兒,以後別落我手上,要不讓你不得……哎喲……。”

疼痛讓他口吐芬芳,夾雜著一陣陣慘嚎。

外麵那隻仙鶴似乎恢複了過來,不停高聲應合,好似正歡慶得來不易的勝利。

“你要丹藥,給你便是。”

林默終於服軟。

老頭兒棱起眼盯著他,嘴角一撇,嘲諷道:“別想耍花招,不許用靈識,把你空間法器裏麵的東西倒出來。”

不如殺了算了,‘情結’裏麵裝著他全部家當,所有靈晶,值錢的玩意,要全部倒出來,還不給這不講武德的老頭兒全部搜刮幹淨,即使日後找到他,那還收得回萬一。

林默咬著牙,說道:“該給嚴夜洲的我全給了,你這老東西不講規矩,拿了東西還跑來當惡客,老子今天就不給,你又咋地。”

老頭兒嘿嘿幹笑,摸著光滑的下巴:“你知道我是誰?”

卻沒有半點羞愧。

林默瞪著他,不停喘著粗氣:“這座藥王峰能隨意進出別人洞府的能有幾個,除了你餘老祖,還能是別人。”

他做夢也沒想到,一直心心念道,神往的餘祖竟會這麽一副不著調的德性,不禁為厚道的二師兄叫起屈來。

老頭兒眨巴著眼睛,道:“我就不能是姓計那個老家夥,你讓顧鳴丟盡了麵子,當師父的幫徒弟找回場子,天經地義。”

林默真想吐他一臉口水。

見過無恥的,真沒見過眼前這種更無恥、臉皮更厚的老頭兒。

老頭兒背起手,昂首挺胸,幹咳了一聲,說道:“好吧!我就是餘墨,藥王峰老祖是也,現在你可以把東西拿出來了。”

林默身上的禁製和術法施加的痛楚全部消失,他也沒立即起身,一翻身盤膝而坐,說道:“拿什麽東西,應該是你給我才對。”

餘墨瞪著眼,一個勁往外吐氣:“你個小兔崽子,跟你爹一個樣,真他奶奶的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身為本峰之主,要你幾顆丹藥是看得起你。”

林默道:“不該你拿的,就不該你拿走,甭說你是老祖,宗主也不行。”

餘墨衣袖一甩,作勢欲走。

林默道:“我已經通知季大長老,反正交易是你們做的,幹我屁事,給不給隨便你。”

餘墨馬上轉過身,臉上全是笑容。

“小子,逗你玩呢!”

林默哼了一聲。

餘墨道:“你拉小嚴做了一個多月苦力,找你要幾瓶丹藥補償也正常,你說是不是。”

林默伸出手,掌心向上。

“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