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沉迷

一旬後。

周滿昆前來通知,洞府已然重新修繕一新,隨身還帶來了一隻林默托他找的丹爐。

爐子很普通,半人高,‘六一泥’製成,上麵刻滿了各種各樣符紋,細細數來,三十六種,暗合三十六天罡,這口丹爐的名稱便是‘天罡’。

天罡屬辰,辰戌醜未謂之四正,以其屬土,居於中央,故曰四正,罡字從四從正,以辰為土,故此功曹謂之天罡。(摘自白真人語錄《鶴林法語》)

按周執事說法,這口爐子隻是仿品,產自西乾本洲南方,是當地一家大道觀玉泉院出品,自然比不上中宮洲後土宗正品爐,畢竟主要材料真源壤別的地方便搞不到。

價格差距自然巨大,真品需上萬靈晶,而這仿品僅僅一千靈晶而已。工藝倒算講究,煉些中階下階丹藥,問題不算太大。

其實藥王峰下,便專設一處專門為買不起爐子的初階丹師和有心晉升丹師的修行者準備的煉丹窟,條件不算太好,丹爐多是這種仿品,每天也就兩塊靈晶,生意頗好。

林默去瞧過一眼,丹爐因為使用者眾多,煙熏火燎,爐中雜質極多,神室、石榴罐、甘鍋子生滿屢次煉丹留下的結晶,完全無法清洗。

對於煉丹,他自來秉持爐潔丹純的理念,就連添加的藥材也得在手上精淬的純之又純,何況丹爐瑕疵。

還沒開始練手,丹爐就花去了剛到手的一千靈晶,又從藥樓取來了價值兩千靈晶的各種藥材,好在藥樓薛總執同意了李成武上報的意見,批給了兩千靈晶藥材抵賬,又發還了那劑造化生基丸。

事實上,如今手上就有五千六百上下靈晶加上價值不低於六千的一服藥,看起來還是相當富足。

若非當日知事秦泰勸告,他真想做個順水人情將造化生基丸四千一劑賣回藥樓。

那位秦師兄真算得上熱心人。

林默心裏這麽想著,來到新洞府,洞府從外麵看,就是懸崖平台上的一個高丈許的大洞,對開大門仿若兩塊晶瑩剔透的瑪瑙石雕成,雪白透亮,門上刻有繁複花紋。

周滿昆做起了解說:“這扇門原本就有,據說前一個使用者,遊曆天下時,從南海深處的采珠人那裏收購得來,上麵以艮卦起始,如山之連綿,共刻七十二卦符,引水連雲,接地脈草木,本身便是一座不可多得之陣法。”

林默道:“何以不見符紋波動?”

周滿昆歎著氣:“隻可惜,不知是那位師兄刻符手段差了火候,還是年深日久符意消散,我請集仙峰、天門峰師兄也來瞧過,拿不出任何意見,不過我請天門峰師兄別設了一套屏蔽陣法,隔絕氣息外溢,防止他人誤闖還是有些作用。”

林默掂了掂手上那塊陣樞玉管,沒好意思評價陣法好壞。

想來周執事已在權力範圍內,盡量將洞府修葺到最佳,著實開銷有限,他也無能為力。

洞府內分出七八間石室,休臥室、閉關室、丹房、練劍房、灶房、茶室應有盡有,難得的,洞府中央居然還有處天光灑入的開闊天井,從茶室另一端出門,便是一處四五丈方闊的平台,飛瀑碧潭即在另一端,萬年鬆就生長在絕壁邊沿,與崖上岩石渾然一體,其下便是雲霧繚繞的萬丈深淵。

樹下擺石桌石凳,桌上刻畫縱橫十九道棋盤。

林默輕撫著桌麵,竟有絲絲陰寒劍意透指而入,想來棋盤為前人以劍意作畫,過去數百年,竟然劍意猶存,可見刻畫之人非泛泛之輩。

周滿昆頗為自得,一一介紹著洞府的一應擺設,說白了也是一種表功,那些價值不菲的黃花梨木家具全是他從內務堂倉庫選出來的,很多家具原來隻提供給山巔嫡傳。

林默微笑道:“周執事那劑造化生基丸的藥材可備齊全,若已備齊,林某倒是可趁這些天閉關,將藥配製出來。”

周滿昆滿心歡喜,多寶袋中馭出一大包藥材:“全都按林師方子買來,請藥樓的知事們選的上乘藥材,並無半點摻假。”

“藥樓還能摻假?”

“那可不是,藥王峰都是行家,摻假倒不至於,給你些陳年老藥,蟲噬鼠啃的自然難免。”

林默將藥包打開查看了一遍,確如所說,藥材成色不錯,與他在藥材晉品時所用相差無幾。

倒不是不信任,身為藥師,對藥材仔細勘驗也是一門必修課。

等周滿昆離開,他將情結鐲中季伯給的香爐祭出,扔了塊剛從藥樓買來龍涎香,以真火點燃,置於丹房桌上,又取出繳獲來的羅經盤,配合幾張新畫的五行符重新布置了一個觸發陷阱。

這才坐取出丹爐藥材等,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開始凝神內觀,靜心養息,隨著口中一聲悶哼,一縷黑光自頭頂百會飄起,懸浮於空中,然後膻中、氣海……直到九枚封脈釘全部逼出。

大周天運轉真元一周,各大竅腑中封凍真元開始融化,劍氣瞬息間便充盈外溢,靈慧相通的靈劍‘寂’居然主動從情結手鐲中飛了出來,溢出劍氣很快就被它吸收,隨著林默伸手握住它用黑繩纏裹的劍根,劍氣全部倒灌回他的體內,竟比之前更多了幾分肅殺。

然後他一鬆手,任它自行飛走,在洞窟中左衝右撞,像個掏蛋的小孩,見著啥都好奇。

林默揮手將九枚封脈釘收好,開始處理麵前的藥材,與別人煉丹不同,他首先便是將藥材全部搗碎,以真元劍氣配合天生慧眼一一分割精粹出所需淬液結晶,又將這些東西全部分類,配伍成不同方子。

所有方子都來自季伯偷錄來的藏經閣舊藏、周滿昆給的那些心得記載和上次與嚴二師兄討論得來。

當然品階不高,低階占了大部分,中階有一小部分,他在購藥時就想到了各種丹藥所需藥材搭配,本著盡量不浪費的原則。

在他理解,煉丹之所以出現炸膛、爆毒等問題,實際上就因為其藥材中成分過於複雜,煉丹本就是一個精粹、提取、融合的過程,所有火候、配伍皆基於此,唯有他這般利用先天優勢,加上精準的劍意分割,提前去除雜質,丹爐中地再精粹,提取過程自然少了很多意外情況。

當然這隻是他的初步嚐試,所有丹方哪怕一丁點改變都需要全盤調整,因此半點馬虎不得……

很快第一爐丹開煉。

五個時辰後,丹匱開啟,懸胎鼎中隻剩了幾顆焦黑半圓不圓的廢渣。

林默並不氣餒,畢竟這是按照他的想法煉出的第一爐,不成功很正常,若真是第一爐便成,那才真叫出了咄咄怪事。

他也沒急著再試,而是將廢渣全部倒在一張白淨的藥紙上,揉碎了用慧眼靈識細細觀察,分析著每一份藥力,找出其中存在的問題。

就這麽過去了一天。

第二爐丹,次日子時開爐,與前一爐一樣的丹,初階益氣丹,價格不高,材料也隻幾十靈晶成本,而且事先經過分離精粹,一藥多用,成本更低。

很快,三個時辰過去,第二爐丹同樣失敗,這次失敗不像第一次那麽徹底,差不多接近下品丹成色。

對林默來說,獨有煉丹手法所煉之丹,但凡非上品皆算失敗。

又是一天的細細研究,到了第三天子時,他開始了第三爐……

如此周而複始,直到第六天,第一爐上品益氣丹終於出爐。

丹色純白如晶,呈現半透明狀,藥香四溢,光聞藥味,已經能聞出其丹藥力之純,遠在其他益氣丹之上。

他並不滿足,上品尚不能達到他精益求精,純淨無瑕的癖好。

這一點,他相當執著。

接著,他又花了兩天時間,研碎了價值兩百一粒的益氣丹四粒,終於得出一個結論,煉丹手法、火候、時機、萃取整個過程都沒問題。

問題出在丹爐上。

丹爐品級太低,上麵的符陣和材質本身,無法鎖住全部藥力,煉製過程中,會有一部藥力隨高溫散失,這樣就造成了無法丹成極品的瑕疵。

於是他匆忙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衫,出了洞府便往內務堂而去。

周滿昆正在內務堂喝著茶,給七八名手下安排活路,林默一頭就闖了進去,門都忘了敲,嚇得他手一哆嗦,茶灑了一褲襠,茶水剛沏,燙得捂著下身,站起來一個勁原地蹦躂。

看清來人樣貌,原本憤怒的臉一下擠出了笑容,溫和地問:“林師恁急著過來,有事要說?”

他揮了揮手,讓手下人全部出去。

林默也不繞彎子,問道:“到哪能弄到高階仙階丹爐?”

周滿昆拿出一張巾帕擦拭著衣衫下擺,想了想,說道:“即使現從商家訂貨,隻怕也很難拿到高階丹爐,後土宗的‘天罡’‘乾坤’兩種隻能算中階上乘,遠遠達不到高階,所謂高階,基本來自傳承,屬重寶一類,一個便價值不菲,拿錢都買不到;仙階就更不可能,本宗給西乾洲各大仙家拍賣所都打過招呼,一旦出現仙階法寶,不管價格,不論類型,一律送到宗門,通常溢價超數倍十年也難收一件。”

林默沉吟良久,問道:“山上可有此類爐子?”

周滿昆咧嘴笑道:“自然有,全掌握在長老們手上,呃,丹閣上有一尊,除了高階丹師,別人不許碰,據說嚴師手上有一尊,餘祖所贈的拜師禮,‘方寸乾坤爐’,這個在藥王峰頂級法寶錄中有記載。”

修行者記憶遠超常人,林默相信他不會記錯,多問了句:“明巽長老手中可有好爐子?”

周滿昆略一沉吟,道:“有一隻高階仿烏金盤龍爐,師祖重藥道,因此煉丹不多。”

林默指了指牆上那幅洞府分布圖:“幫我指一下二師兄洞府和明巽長老洞府所在。”

周滿昆忙不迭去畫卷上指了兩處,都在藥王峰最高峰紫煙台。

林默匆匆而來,又匆匆禦劍而走,讓周滿昆不住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家夥不會魔怔了吧!莫非他準備再一次直衝四品。”

隨即否定了推斷,“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煉丹可不是製藥,記住配方就行,還得看命。”

林默風急火燎禦劍直奔紫煙台,太過專注,他甚至忘了將封脈釘原樣封回,幸虧經過多日熬丹,真元所剩無幾,別人隻要不留神,還真不容易看出他現在境界的變化。

明巽長老那,他隻是留了個後手,借爐子還得先找二師兄。

畢竟有過一場稟燭夜談,張口更容易。

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

紫煙台常年籠罩在雲霧中。

上去了才知道,雲霧隻在腳下,山巔風景如畫。

嚴夜洲的洞府準確來說就是孤峰懸崖巔建了幾間房,懸崖上一汪碧池,四五人正圍坐池畔矮幾,熏香煮茶。

林默懸停在半空,懸崖上並無陣法,隻有幾間青瓦房上隱隱現出陣符光影,停在懸崖外出於禮貌。

二師兄雖有點好為人師之嫌,脾氣還是挺不錯的。

“林師弟。”

嚴夜洲略顯吃驚。

他身邊還坐著龔佩意、宋苗、周意竹、席品意,四人瞧向林默的眼神並不友好。

尤其周意竹,眼睛中充滿鄙夷和譏誚;而席品意則是平淡的冷漠。

林默眼睛瞧也沒多瞧別人,道:“能否單獨與嚴師兄說句話?”

嚴夜洲微笑,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朝其中一間屋子走去,也沒理會身後投來那些不理解的目光。

“現在林師弟可以說了?”

屋子裏陣紋亮起,將整間房徹底封閉。

林默道:“想借師兄仙階丹爐一用?”

丹師視自家丹爐如本命物,開口借丹爐本就令人忌諱,何況像他這麽理所當然的直白。

嚴夜洲笑了笑,緩緩道:“仙階丹爐通常用來煉不穩定,且丹方存疑之丹,師弟如此借爐,想來有此需求了?”

林默七竅玲瓏心,如何聽不懂言下之意,幹咳一聲,低聲道:“其實就是一些中階丹藥,嚴師兄明白的,我的煉丹方法與別人不同,想嚐試一下,能否在同樣的方子下,煉出品質如一,作用更純粹的丹藥來。”

他怕嚴夜洲不信,取出煉好剩下的唯一一枚益氣丹遞給他:“這是我用普通爐子煉出的益氣丹,缺陷出在爐子上。”

嚴夜洲接過丹藥,先放鼻子下聞了聞,然後對著光觀察,臉上逐漸顯露驚訝:“你精粹了藥材?”

林默點點頭:“嚴師兄慧眼如炬。”一語雙關。

嚴夜洲也在點頭:“確實藥力稍散,爐子無法保留其完整藥性,做到徹底融合。”

他將丹藥遞還,瞧著林默:“仙階爐使用極其麻煩,需以五行火恒其爐溫,成本極其高昂,用來煉中低階丹藥,哪怕煉成極品,同樣得不償失。”

林默道:“五行火炭不知何處能得?”

嚴夜洲笑道:“丹閣通常存有一些,不過他們通常不賣,可巧千仞峰每年煉金銀鐵精,會有金炭附生,且煉金精鐵,同樣需要其他四屬炭,故購買的存貨不少,我這兒也存有些,可先借與你。”

說著話,他招手從多寶袋中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天青色丹爐,上而刻有陰陽魚圖,紋樣反倒不如低階爐繁複,說了段口訣,正是解開封禁的術訣,丹爐瞬間見風長成一臂長短,流光溢彩,煞是讓人喜歡。

然後又念了段封禁訣,丹爐回複成巴掌大小,他將爐子遞給林默,叮囑道:“仙階爐雖好,使用起來成本頗高,且一日不使用,便需以真元溫養一次,否則,靈光漸逝,會逐漸變成凡物,當然,你可以將他與靈晶同放,它每日需耗十塊靈晶。”

吃錢!

林默心頭一緊,口都開了,二師兄二話不說,東西也借了,想後悔都不好意思,硬著頭皮將爐子接過,收入多寶袋,說道:“一旦有所進展,林默定不忘二師兄支持。”

嚴夜洲目送林默離開,回到茶案前。

周意竹憤憤不平道:“一個煉氣五層,竟然好大架子,對師兄呼來喝去,莫非外門沒教過他禮數。”

席品意微笑道:“二師兄都不在乎,師姐何苦如此。”

嚴夜洲嗬嗬一笑,道:“嚴某隻在乎是否有上進心,能不能對宗門有所貢獻,別的還真不上心。”

宋苗不停把玩著手中茶盞,若有所思。

……

林默下山,專門再去找了趟了周滿昆,不為別的,就是請他幫著去千仞峰買些五行炭回來,結果,就十份炭,讓他咬牙切齒拿了一千五百靈晶出來,價格貴的讓他肉疼。

好容易攢出的六千多靈晶,幾天工夫,兩千五靈晶就離他而去,算起來南門十幾年,他掙也沒掙到這麽多。

想到煉丹耗時費力,又拜托周滿昆讓他找位師兄,幫著隔三岔五獵些野味送來。

這件事倒不麻煩,畢竟很多低階藥師住山腳下管理藥田,有的是空閑往仙鶴嶺、瀚澤湖跑,主要為獵取仙種獸身上的藥材,肉對他們本屬多餘遺棄物,隻要願意出一點靈晶,哪怕隻一塊兩塊,也有很多人樂意效勞。

回到洞府,直到看見丹室藥案上整齊擺放的封脈釘,才反應過來犯了個極大的錯誤。

沉迷丹道太深,竟然罔顧了重新偽裝煉氣五層。

這種錯誤擱以前他絕不會犯,自然也不會僥幸別人會因他真元消耗而忽略。

因而及時以玉簡聯絡了季伯,征求下他的意見。

季伯比他還要簡單直接,該咋樣就咋樣!有人想出招接著就是,有人想下毒手,更簡單,殺了便完。

處理方式便是不否認不承認,最好讓人誤會他與藥王峰高層有關係。

這兩點林默很容易辦到。

一切停當,他又陷入緊張的煉丹中。

沒貿然使用借來的‘方寸乾坤爐’,先用丹房普通爐,將預定好的十餘種低階丹藥一一煉了個遍,直到保證每一爐品質都能達到上品;然後將準備好的三種中階上等丹藥方子讀了又讀,腦子裏過了數百遍。

一連好幾天,周滿昆將他買的十份五行炭也送來,且送來了好幾樣仙種獸淨肉,滿滿一大包,僅僅隻花了三塊靈晶。

將肉全部醬醃好,又給自個做了頓好的,吃了個腸肚滿足,沐浴淨身,穿了件素白內葛衣,正式開爐。

這次用了仙階乾坤爐,第一爐煉的是冰靈丹。

半日後,爐火漸冷。

一爐廢丹,廢得不成樣子,全部成了一團焦炭。

林默也沒氣餒,腦子裏分析著原因,清理著丹爐,厘清每個步驟,細化時刻火候變化,投藥時機等等,重新擬定好章程,確認無誤,這才開始第二爐。

自古成功在嚐試。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日頭照常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外麵的大雪紛飛與內山的四季如春恍若兩個不同世界,時光荏苒,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公平。

不公平的隻是修行者逆天盜機的壽數。

買來的十份五行炭和嚴夜洲所借的三份幾乎耗盡,就在林默準備再次去外麵找周滿昆采購前一天,最後兩份炭火終於煉出了一爐極品冰靈丹和一爐略帶瑕疵,也能稱之為極品的精血丹,前一爐出了七顆,後一爐出了六顆。

就這十三顆丹藥,即使交給丹閣代售,也能賣出上萬靈晶的價格。

通常補元類藥丹不如晉升類溢價,藥材成本自然也沒那麽離譜。

林默煉丹目的,是為了去丹閣一鳴驚人,引起餘祖注意。

所以他掂量了一下兜裏靈晶數,整整休息了三天,這才離開洞府前往丹閣。

丹閣前人不多,但林默的出現還是引來了一陣騷亂。

很快他被圍了個結結實實,想走也走不了。

圍攏來的全是拜托他煉造化生基丸的本峰師兄師姐,一個個熱情洋溢,一些身材火辣的師姐直接就往懷裏撲,毫不顧忌他人看法。

林默雙手護在胸前,一個個推開,好幾次手掌都觸到了軟綿綿富有彈性的地方,別人不尷尬,他也沒覺得丟人,反正一個死命拒絕,一堆人還死不要臉往前湊。

他的解釋完全起不到半點作用,周圍全是嘰嘰喳喳,自說自話的哀告聲。

丹閣大門就在幾丈外台階上,卻怎麽也走不過去。

報名的費用他七日前便交給了來送野味的周滿昆,打算掐著點來,快進快出,不成想還是給一幫夢想著築基的師兄堵在了這裏。

若嚴師兄在,怕是輕鬆不少。

正想著,一聲大喝將所有人的聲音壓了下去:“幹嘛!都閑得無聊了是不是,信不信,我這就給幾位長老建議,讓你們多找點事做。”

正有人扭頭準備開罵,結果一見來人,馬上閉上了嘴,兩條腿不自覺移動,逃離人群。

人群散開,林默瞧見了解圍那位。

他也不認識,隻能從服色上辨認出此人藥師一品,丹師六品。

一品藥師、六品丹師山上並不多,修行者從外貌也看不出年紀,約莫四十來歲模樣,一身修道有成的氣象,手上持著短柄拂塵,塵尾搭在另一邊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