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哪裏跌倒哪裏起
“回來了！”
已練完太極，在院裏遛鳥的劉大爺，見李建國拎著口袋返回，笑眯眯地朝他打了個招呼後，又移目向他的頭頂，打趣道：“你還買一拿一了？”
“啊？”
李建國一愣，伸手摸向自己的頭頂，很快摸到了一片菜葉子。
劉大爺笑道：“看來，你今天收獲不小。”
“嗬嗬。”
李建國訕訕一笑。
確實收獲不小，總算見識到了大媽們的戰鬥力！
“今天這魚……”
夜裏，當王秀群嚐了一口李建國渡的鯽魚後，便微微蹙起了眉頭。
李建國緊張地問：“不好吃嗎？”
王秀群抿了抿唇，搖頭說：“不是，就是有點辣。”
肉還有點老。
後麵這句她沒敢說出口，怕打擊到李建國。
下班回家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李建國今天又是去撿角子的，幾乎沒一樣新鮮菜，隻有小蔥勉強嫩綠，想必，是商家贈送的。
“那下回我少放點辣椒。”
李建國稍稍鬆了一口氣，隨即給她夾起一筷子蘸茄子。
“呃…這茄子皮怎麽皺巴巴的？”王秀群皺眉。
李建國趕忙解釋：“是賣茄子的老板說的，說這茄子正處於發育中，一旦發育好了，皮囊也就撐開了，所以，皮看著皺，但裏麵的瓤卻是嫩的。”
“你嚐嚐看，嫩不嫩？”
他眼巴巴地瞅著王秀群，就像一隻求表揚的哈巴狗，隻差一條來回甩動的尾巴。
王秀群忍俊不禁，咬了一口沾滿辣子醬的煮茄子，也不管到底嫩不嫩，都隻說：“巴適得板！”
“嘿嘿！”
李建國展顏一笑，終於走出了“戰敗”的陰霾。
“秀秀啊，想吃冷吃牛肉嗎？我明早去買點牛肉回來。”他隨即說道。
瞅著李建國臉上的笑容，王秀群猶豫再三，還是委婉地說：“如果買不到好牛肉，隨便買點就行，牛肉的做法有很多，老的嫩的都能做出一盤好菜。”
“我相信你做菜的水平。”
她拍了拍李建國的手，莞爾而語。
得妻子鼓勵，李建國第二天還是早早就起來了，打算一鼓作氣再而勝。
今天腰不疼了，他撕下膏藥，換上短夾克和馬丁靴，再度氣勢昂揚，行走在落葉紛飛的小區裏，就像一位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
“小李，又去菜市場啊？”
途經劉大爺時，對方又把他叫住了。
“嗯啊！”
李建國點頭。
“那你今天可別買一拿一了。”劉大爺笑著揶揄。
李建國囧笑，氣場瞬間弱了一半。
“呼……”
抵達燈杆壩菜市場後，李建國站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氣貫丹田後，便殺氣騰騰地走了進去。
“魚躍於淵！”
大喝一聲後，他走近賣牛肉的攤位，先避至大媽們的側麵，由下而上，一掌攻其前，一掌攻其後，打算左右開弓，將他們前推後扯，給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你摸我屁股幹嘛？”
一個大媽猛然扭頭，怒瞪李建國。
“我沒有！”李建國急忙否認。
“沒有？你自己看看你的手！”大媽吼道。
李建國垂眸一看，愕然僵住。
隻見他的左手正五指分開，不偏不倚，正貼在大媽的屁股上。
他一個激靈，趕緊收回左手，又把揮出的右手飛快放下。
“老不正經！呸！”大媽立即啐了他一口。
其餘人也對李建國指指點點。
“這人就是個老色狼，前幾天我就注意到他了，總是假借買菜之名往別人身上貼。”
“哎呀！菜市場居然出了老色狼，以後我可不敢再穿得漂漂亮亮來買菜了。”
老色狼？我？
李建國瞠目結舌。
我隻是為了擠進去買塊牛肉，怎麽就成老色狼了？！
這下牛肉買不成了，他也不敢在菜市場久留，免得被人一路議論。
“哎！”
拎著一口袋別人賣剩的豌豆尖和菜市場免費送的蔥，李建國唉聲歎氣地回到了小區。
“咦？小李，你今天怎麽收獲不大呀？”
路過遛鳥的劉大爺時，李建國再次被他叫住。
李建國強擠出一抹笑容，“今天準備下麵吃，所以沒買什麽菜。”
“哦，吃麵呀，也挺好。昨天看你買了魚，想必是用魚湯湯來下吧？”劉大爺又道。
“是呀是呀！”
李建國苦笑點頭。
還好昨天渡的魚，有下麵的現成湯湯，否則，隻能給秀秀做番茄雞蛋麵了。
瞟了一眼劉大爺手提四個鳥籠還下盤穩健的身影，李建國遲疑片刻，隨即上前詢問：“老劉呀，練了太極，是不是就站如鬆，擠如鍾了？”
“哈？擠如鍾？”
劉大爺聽得一頭霧水，“不是坐如鍾嗎？”
“這不重要。”
李建國擺擺手，赧笑著對他說：“要練太極能讓我跟人打擠的時候不被擠倒，我就跟你練上一練。”
“不被擠倒？”
劉大爺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頭說：“隻要下盤穩健了，就算不小心被人撞到，也能靠著底盤的力量穩住重心，不會輕易摔倒。”
“當然，要是被車給撞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跟著又補充了一句。
“好！我跟你學。”
聽完他的話，李建國立下決心，練好太極，讓自己不再成為菜市場大媽們的手下敗將。
“第一勢來並步站，眼要平視鬆下肩，左胯右抽落右胯，左腳向左跨步來……”
當天下午，李建國就跟隨劉大爺練起了太極。
“抱虎歸山，重心右移身法整，腰略右轉扣左腳，重心回移左腿上，右腳虛點動意生……”
待到太陽下山時，李建國已經練到第十八個動作，不說行雲流水，但也算剛勁有力，再戰菜市場大媽應該不成問題。
所以，在晚飯時，李建國一邊給王秀群夾魚麵，一邊保證道：“明天我一定讓你吃到冷吃牛肉，今天就先清清腸胃，好讓肚皮迎接明晚的大餐。”
“唔唔。”
王秀群口含麵條點點頭，沒有問他今天怎麽沒有買到牛肉。
因為她知道，燈杆壩的牛肉攤位少，想買到一塊好牛肉，光靠早起可不行。
但李建國不這麽想，他依舊早起，也依舊氣勢如虹，再碰見練太極的劉大爺時，還抽了十來分鍾時間跟他比劃了幾下。
“小李，加油！”
臨別前，劉大爺向他抱拳示意。
菜市場如戰場啊！
李建國回以抱拳，目光炯炯。
“我，李建國，又來啦！”
以最快的腳程來到菜市場後，李建國提了提褲頭，再次瞄準那家牛肉攤位。
一氣嗬成衝到攤位前，他使出“進步搬攔捶”，重心後移不後仰，腰帶左腳向外開，兩手做成履勢來，成功搬開了兩名擋道大媽。
緊接著，他再重心左移身左轉，右手變拳收胸前，左手後伸轉耳邊，右轉蹬腿擺右腳，又把湊過來的大媽輕鬆擠開。
“誒！你擠什麽擠呀？”
大媽們擠不過李建國，紛紛湧上來圍住他，揮肘出擊，想把他撥開。
“嗬！”
李建國一聲蔑笑，又使出“如封似閉”，重心後移鬆右拳，左手回收右肘下，左朋右抽腰為軸，左轉收臂按勢生，四兩撥千斤，打消了大媽們的如意算盤，成功買到一塊牛裏脊肉，以及周邊最嫩的部位。
大獲全勝後，李建國還專門給劉大爺送去一碗冷吃牛肉，並繼續跟他學太極。
“轉身下履鬆腰靠，兩手翻轉在胸前，右轉帶腿再左轉，上下斜分長身形。”
一記“白鶴亮翅”，李建國就把妄圖插隊的大媽們擋在身後，成功買走當天最好的豬蹄。
“提頂吊襠身法正，右腿下蹲不俯身，右手下不丟頂，左手隨勢保平衡。”
又一記“海底針”，讓他快速抓住水盆裏亂竄的極品鯽魚，引來老板稱讚，大媽們眼紅。
此後，李建國在菜市場無往不利，成為了大媽們的最強競爭對手。
“哈哈哈…我李建國就是燈杆壩菜市場的無敵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