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江意和盛言臻從秦書恒的別墅裏出來，時間剛過九點，江邊夜色正好。

盛言臻開車，江意坐在副駕，穿過流水般的霓虹，車窗上映出斑斕的線條。

等紅綠燈時，盛言臻扭頭看江意，笑著說：“你怎麽不說話？平時沒這麽安靜的。”

“我在思考盛老師為什麽會突然變得主動，”江意說，“這背後會不會有什麽秘密？”

盛言臻沒直接回答，而是轉了個話題，說：“剛剛你和傅清源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傅清源說你多次維護我，這麽說，今天不是你們第一次因我而起衝突，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聊到這裏，就免不了要提起潑人一身果汁的事，江意沒提那些下作的以訛傳訛，簡單說了說當時的情況。

“孫枕秋和傅清源借酒嘴碎，我沒忍住，一杯果汁就潑過去了，”江意紅著臉解釋，“多少有點衝動。”

盛言臻沒說話，窗外明暗不定的燈火落在他臉上，顯出幾分難測的深邃。

江意睨著他的神色，小聲說：“我這麽做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盛言臻一手撐在方向盤上，一手抵著額角，按了按，“如果一個人頻繁被另一個人感動，那麽這個人遲早會愛上對方。”

江意一怔。

盛言臻在轉向的間隙裏看江意一眼，目光同聲音一並落下來，俱是沉甸甸的。

他說：“小江意，不要再讓我覺得感動了，我的克製其實並不堅定。”

車廂內光線幽暗，淡淡的冷調香氣拂麵而過，是盛言臻身上的味道。

江意默數著呼吸聲，讓自己平靜了幾秒，然後開口：“我沒有想過要感動你，或是和你打什麽感情牌，隻是跟隨感情的指引，做一些我認為值得的事。”

“值得？”盛言臻玩味似的重複了一遍。

江意點頭：“在你身上付諸感情，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值得。”

車子在這時開進一段隧道，窗外驟然失去風景，像跌入某個異度空間。

江意頓了頓，又說：“無論什麽時候，我都相信你是很好的人，卓越出色，坦**磊落。我會一直這樣堅定地相信，義無反顧。”

隧道出口越來越近，盛言臻一直看著前方，江意不知道這一刻他臉上有著怎樣的表情，隻聽到他說：“之前，在工作室的會客室，你問過我一個問題，問我在麵對你的時候，是不是自卑。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江意，你應該先弄清楚自己有多幸運——家境優渥，頭腦聰慧，長輩敦厚而包容，原生家庭幸福溫暖——這幾件東西，一件比一件難得，你卻全都有了。所以你很勇敢，不吝惜付出愛和表達愛。但這樣的幸運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勇氣也是，你明白嗎？”

江意那麽聰明，自然不可能聽不出這番話的畫外音——她給出的東西太好，他未必能拿出同等分量的東西來回饋。

她越是勇敢，膽量驚人；他越是謹慎克製，三思而行。

沉默了一會兒，江意說：“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

盛言臻沒拒絕，隻說：“做好思想準備吧小朋友，你即將聽到的可不是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