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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盛言臻受一位頗有名望的青年導演的邀請，在一部民國題材的電影裏本色客串，出演一位昆曲演員。上妝時盛言臻的手機響了，他以為是江意，拿起手機時莫名覺得心情不錯，結果是一位老朋友打來的。

這位朋友叫秦書恒，年輕時做過婚紗攝影，而立之年靈感乍現，跟著名策劃人合作，弄了個展現時代風貌的人物群像攝影集，一炮而紅，被外媒譽為“最具靈魂導向性的人物攝影師”，在圈子裏知名度極高，舉足輕重。

幾年前秦書恒想拍一套戲曲主題的片子，送去國外參展，跟盛言臻的工作室有過合作，兩人私交甚篤。

盛言臻曾半開玩笑地問他：“我一直沒弄懂，到底什麽叫作‘靈魂導向性’？”

秦書恒有點“老頑童”屬性，年歲越長性格越活潑，笑著說：“就是做作唄。直接誇我照片拍得好，顯得特別沒有水平，加上一個聽都聽不懂的定語，格調立馬就上來了。”

盛言臻笑著斥他淨會胡說八道。

電話一接通，秦書恒未言先笑，說：“星期五那天我打算湊個局，你也來坐坐？”

盛言臻閉著眼睛，拖著懶洋洋的調子，說：“你那邊都是攝影師，我多半都不認識，也沒什麽共同話題，玩不到一塊。”

秦書恒說：“不止攝影圈的，我還請了其他朋友，沒準有你認識的，賞個臉吧，盛老師！”

聽見這聲帶有戲謔性的“盛老師”，盛言臻頓時警惕，挑眉道：“你別是又在打什麽歪主意吧？秦大師！”

秦書恒嘿嘿一笑：“大家都是老朋友，難道我會坑你？有個唱民謠的小姑娘，對你挺有好感，一直沒機會認識……”

盛言臻打斷他，笑著說：“幾天不見，大藝術家還幹上保媒的活計了？業務範圍涉獵夠廣的！”

秦書恒也不生氣，調侃說：“不管盛老師多忙，喝杯酒的時間總能勻得出來吧？給個麵子嘛！再者，你也不能一直單著，多大的人了……”

“誰告訴你我單著了？”盛言臻被吵得頭疼，脫口而出，“秦大師多操心自己吧！”

秦書恒對盛言臻是否單身這個問題有著莫大的興趣，十分好奇到底是哪位能人摘走了曲藝界首席高嶺之花，正要多問兩句，盛言臻已經掛了電話，隻留一串寂寞的忙音。

斯霖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憋笑憋得臉都紅了，背著盛言臻偷偷給鄭決發了兩條消息：

“決哥！在嗎？決哥！你關注的兩人發糖了！盛老師說他不是單身！”

“不是單身！”

盛言臻透過化妝鏡將斯霖那點小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端起保溫杯，用杯底在桌沿上磕了磕，說：“你過來，幫我拍張照片。”

除了必要的宣傳工作，私下裏，盛言臻並不喜歡拍照，斯霖一時沒反應過來，問他：“是要發微博嗎？”

妝發老師正在用油彩勾眼形，盛言臻閉著眼睛，說：“不是，發給一個朋友。”

斯霖頓時什麽都明白了，轉頭跑去道具組借了盞補光燈，然後精心挑選角度，拍下盛言臻的側臉。

照片上，盛言臻穿了件繡著暗紋的白色中衣，暖色光線下，他微仰著頭，脖頸修長，膚色如瓷，下頜與鼻梁的線條格外好看，整個人清絕如林間寒涼的霧，不沾半分煙火氣。

真帥啊！斯霖咋舌，偷偷慨歎。

照片拍完，斯霖大著膽子多了句嘴，說：“我幫您修一下圖吧，原圖有點暗，調整一下色溫和對比度會好看很多。”

盛言臻看她一眼，眼底隱隱帶笑，說：“你有江意的聯係方式吧？跟她說我今天比較忙。”

斯霖嘿嘿一笑，心想，姐姐慧眼如炬，果然沒猜錯！

照片是斯霖用自己手機拍的，修完圖後，她直接在微信上找到江意：“仙女姐姐，快來簽收盛老師的照片！”

收到消息時，江意還在圖書館。她的位置挨著一扇落地窗，陽光流金一般灑進來，耳機裏播放著她最喜歡的那首德語歌：

Scheiße，bin ich verliebt.

老天，我真的陷入愛情。

斯霖跟江意解釋說盛老師正在化妝，不方便用手機，照片是他特意讓我拍給你看的，還讓我轉告你他今天會比較忙。

江意收到消息後，給小助理發了個不大不小的紅包，說辛苦啦。

斯霖很開心，不過，她也不好白拿人家的錢，於是說：“盛老師腸胃不好，辛辣油膩的都不能碰，幾乎常年吃素。他很喜歡老店聚香坊做的一款傳統點心，叫玫瑰百果糕，紅包我會拿去給盛老師買點心的，今天拍攝辛苦，加個餐！”

作為助理，斯霖既懂事又有分寸，江意對她印象很好，回複斯霖：

“紅包你收下吧，點心我來給他買。”

“對了，麻煩你轉告盛老師，”江意又說，“告訴他——他是我眼中的第三種絕色。”

這條文字消息出現在屏幕上時，斯霖臉上的笑容徹底藏不住了，內心狂呼，我關注的兩人真的太甜了！

趁妝發老師轉身的空當，斯霖湊到盛言臻耳邊嘀咕了一句，盛言臻險些被茶水嗆著，敲著斯霖的腦袋讓她一邊玩去，少胡說。

盛言臻麵上不顯露，但是他不會不懂，餘光中那首很有名的詩歌——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你是我眼中的第三種絕色。